今年的初雪來得比往年更早一些。
輕盈的雪花在半空飛舞,落在枝頭,落在屋簷,落在泥土裡。大約是昨天夜裡就開始下了,枝頭有了積雪,東一簇,西一簇,像滿樹繁花。
初雪的到來,讓所有人都覺得驚喜,大家臉上喜氣洋洋,仿佛這雪一下,就有了過年的氣氛。
花悅容和三位美人站在廊上,半仰著臉,看漫天飛舞的雪花。相比底下奴才們的歡喜,她們四個難得有了統一的表情,默然中帶著一絲惆悵。
杜鶯時說,“西泠的雪應該也下了。”
薑雲裳,“西泠比東耀早下雪,隻怕已經下了好幾場了。”
沈初葶,“西泠的雪比這大,搓棉條似的往下降。”
花悅容把手伸出去,讓雪落在指間。很奇怪,上回爹娘進宮,她隻覺得疏離,這場雪,卻觸發了她的思鄉之情。
西泠下雪早,時間長,她的記憶中,最多的是銀裝素裹的畫麵。
燕雲恒下了早朝回來,看到花悅容幾個站在廊上一動不動,有些奇怪,問單靖,“她們在乾什麼?”
單靖道,“在看雪。”
燕雲恒,“西泠人沒見過雪?”
單靖摸摸鼻子,“東耀的雪大約和西泠不同。”
燕雲恒以為照花悅容的性子,會歡天喜地的跑到雪地裡玩耍,可他在廊上看了半晌,花悅容臉上沒有歡喜,有的隻是惆悵。
他很少在花悅容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惆悵中依稀帶著一絲掛念,她在惆悵什麼?又在掛念誰?
——
皇後也看著延暉宮的方向,但她隻能看到宮殿的背麵,飛簷上全是白皚皚的。
銀月快步走過來,在皇後耳邊低語,皇後臉色一變,“什麼時候的事?”
銀月搖頭,“何時失蹤的不清楚,旭明宮也是剛發現,以為她輪值,可到了點還不見人影,打發人去找才發現不見了。”
皇後再次把目光投向延暉宮,眼底的陰冷像極了莊太後,“本宮知道了。”
銀月見皇後情緒不佳,說,“娘娘,這場雪把梅園的梅花都催開了,壯觀得很,不如去瞧瞧?”
皇後沒說話,提腳往台階下走。
皇宮裡有一處梅園,種了大片的紅梅,下雪天正是賞梅的最佳時機,紅梅怒放,白雪飛揚,風吹雪舞,紅梅墜落,是獨一無二的意境。
巧的是,皇後在梅園的入口遇到了花悅容,她帶著三位美人也來賞梅。
銀月對花悅容恨得牙癢癢,當下便沒有好臉色,“娘娘在此,皇貴妃連禮數都沒有了麼?”
花悅容微微傾了身子,“皇後娘娘臉色有些不好看,可是哪裡不舒服,薑姐姐略懂岐黃,不如讓她瞧瞧?”
“不必了,”皇後冷聲道,“不過是畏寒罷了。”
“既是畏寒,娘娘需少些出來走動才是,免得著涼。”
“本宮心裡有數,不必皇貴妃掛心。”皇後看著她,“皇貴妃,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