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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離開後,秦嶺下的馮家灣迎來了這年的第一場雪。村裡的小孩子們高興壞了,瘋了似的在雪地裡打仗,凍感冒了再一個一個排著隊來棘大夫這裡看診。
冬日晝短夜長,盛無崖白天畫畫做針線,晚上圍著主廳裡的石灶燒烤煨湯,既不心疼石炭,也不心疼燈油。李三娘送來的桔子成了這個季節最好的水果,女郎時不時剝上一個,塞到嘴裡又冰又甜。
因荊無命不怎麼怕冷,盛無崖給他做的厚冬衣總也派不上用場,手套圍巾什麼的,少年更是從來不用。雖說用不上,少年對這些東西倒是寶貝得緊,一套一套地收好了放在床頭的木箱裡,時不時都要拿出來檢查一遍。
除了荊無命的冬衣,盛無崖還給馮招弟和馮盼弟縫了新的靴子和棉衣。為了防止這些東西被老太太搜走轉給寶貝孫子,女郎特地給馮小樹也縫了一套,意思是姐弟三個人人有份,不必爭搶。
十一月中旬,睡夢中的女郎突然被一陣簌簌的微聲驚醒。她披上衣服從暖炕上爬起來,把臥室的小窗推得更大了一些,才發現外麵瑞雪紛紛,鵝毛似的雪花鋪天蓋地。黃大王和黑將軍見主人醒了,也從自己的小窩跳到了炕上。女郎把橘貓揉進懷裡,倚在窗邊看了很久的夜雪。
翌日,風停雪歇,外麵一片銀裝素裹。盛無崖在這個時候特彆想念豬肚雞,卻因為沒有新鮮的豬肚而作罷。荊無命知道了,當即要往青亭縣跑一趟。棘大夫死命拉住他,連聲道“彆急,馮家灣的人陸續要殺年豬了,咱們到時候可以在村裡買。”
少年對此表示,不,他就要去青亭縣買豬肚,他就要讓女郎當天吃上豬肚雞。
“”
盛無崖哭笑不得,又說道“這兩天咱們有彆的事情要忙,豬肚雞真的不著急。”
“還有什麼要忙”少年的神色總算有所鬆動,主動問道。
“雪後的晴天是最適合狩獵的日子,咱們得抓緊時間把工具準備好,天一晴就進山。”女郎這樣說道。
冬天一直都是最適合打獵的季節。究其原因,一來是因為莊稼人在這時候都忙完了地裡的活兒,難得有空;二來也是因為小動物們為了過冬,一個個吃得膘肥體壯,正是好下套的時候。
大雪後兩三日,野兔野雞們會耐不住饑餓出來覓食。隻要它們敢出洞,就一定會在雪地上留下刺眼的痕跡,一抓一個準。
荊無命一聽要進山狩獵,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盛無崖從倉庫裡翻出自己許久不用的破弓爛矛,還沒來得及說明修繕的辦法,就被少年搶過去上弦打蠟磨鋒開刃了。這些事情,他做起來十分嫻熟自然,根本不用女郎多說。
盛無崖樂得清閒,像個老太太似的抱著黃大王去爐邊烤火了,笑吟吟地看著少年在廊下忙來忙去。
三日後,馮家灣終於迎來了雪後的第一個晴天。盛無崖和荊無命早早地用了朝食,然後就背著乾糧、熱水、風乾的牛肉條、火折子、繩索、弓箭等一應用得著的物什,興衝衝地進山了。當然,黑將軍也是這次出獵必不可少的夥伴。
像黑將軍這種長著豆豆眉四肢發白的大黑狗,本就是一種優秀的獵犬,極受獵戶喜愛。盛無崖讓它遛貓牧雞,著實是大材小用委屈了它。
這次出獵,荊無命在女郎的強烈要求下,戴上了一副漏指頭的皮手套,還多加了一件薄棉衣。兩人進山後也不用自己觀察雪地上的痕跡,隻需跟著大黑狗走,就能斬獲頗豐。
毫無疑問,黑將軍實在太能乾了,以至於把它的主人養成了廢人。盛無崖真是腦子都不帶動的,隻需要跟在大黑狗後麵彎弓搭箭,沒一會兒就射中了一串野兔野雞,根本不用少年劍客出手。
射夠了小動物後,棘大夫決定去挑戰一下大家夥,便帶著少年往向陽的櫟樹林跋涉而去。冬日陽坡的溫度會高很多,櫟樹林的積雪下還埋著大量橡果,是野豬最喜歡藏身的地方。
若是往年,盛無崖為了小命根本不會去挑戰野豬這種皮糙肉厚的六邊形戰士。今年,這不是多了個劍法不錯的年輕人嘛,膽子噌的一下就肥了。
民間有句老話說得好,“一豬二熊三老虎”,意思是在野外,老百姓認為最可怕的動物還得算野豬,老虎和熊瞎子都得靠邊站。成年的野豬,體重能有四五百斤,跑起來速度和耐力兼具,還有一對發達的犬齒,能攻能守。野豬和其它動物對敵時,主要靠衝刺和碰撞攻擊。它們會在二十米開外就發起助跑,越跑越快,然後“轟”的一聲和對手撞在一起,連老虎都遭不住。
所以盛無崖過去玩過的一款小遊戲裡,有個角色的技能就叫“野豬衝撞”,傷害十分可觀。
荊無命雖然有自信能獵到野豬,卻根本不讓棘大夫進林。他在櫟樹林邊緣找了棵向陽的大樹,堅持讓女郎抱著黑將軍上樹躲好,就在這裡等他回來。
盛無崖知道自己這輩子拉跨得很,便點點頭聽從了對方的建議。少年見女郎答應了,神色一鬆,自然而然地彎下腰想讓女郎踩著他的後背上樹。誰知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留意到少年的動作,跟猴子似的三兩下爬上樹,完了還詫異道“咦,你彎著腰做什麼快把黑將軍遞給我,它不會爬樹。”
荊無命身子一頓,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把大黑狗摟了上去。
盛無崖將背簍在樹乾上放好,自己則活動了一下身體,抱著大黑狗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了。少年左看右看,終於徹底放下心,拿起弓箭長矛往櫟樹林深處走去。
“你一定要小心啊”女郎在樹上大聲喊道“野豬肉又柴又硬又腥又臊,咱也不是非吃不可,打不過就跑,安全第一。”
少年摸了摸腰間的鐵劍,覺得自己要是打不過一頭野豬,他就當場自儘。
荊無命走遠後,盛無崖從背簍裡掏出一包牛肉乾,慢悠悠地和黑將軍分享起來。因朝廷不讓殺牛,這包牛肉來之不易,十分珍貴。黑將軍的眼睛又黑又圓,濕漉漉的,看起來十分無辜。它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格外小心,生怕自己的犬齒傷到主人的手指,溫柔極了。
女郎喂了半天狗子,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臥槽,她家的大黑狗怎麼越看越眼熟
好半天後,一大群受驚的鳥雀突然從櫟樹林裡爭先恐後地飛出來,朝遠處狼狽逃去。一個時辰後,黑衣少年扛著一頭體重是他好幾倍的野豬,腳步沉穩地走出了林子。
離得近了,盛無崖發現野豬身上有十幾個窟窿,當真死不瞑目。此時此刻,那頭龐然大物的血已經冷卻,原本被血水打濕的鬃毛也成了冰碴子,參差不齊地支棱著。
棘大夫看見少年全須全尾地歸來,非常高興,當即順著樹乾往下爬。豈料女郎在樹上蜷得太久,腿腳的血流不怎麼通暢,抽筋說來就來,痛得她直直從樹上栽了下去。
荊無命看見這場景,眼眸猛地一縮,當場扔下野豬飛奔而來,於電光火石間接住了那個全無武功的姑娘。他施展出來的輕功從未這麼快過,快到少年的心臟跳個不停,就算成功接住了女郎,也久久無法平息。
盛無崖想從少年懷裡鑽出來,誰知那人箍得太緊,令她動彈不得。女郎歎了口氣,安慰道“不好意思啊,嚇著你了,你放我起來吧,已經沒事了。”
少年把腦袋埋在女郎的脖頸裡,悶悶道“你的手指都已經發紫了。”
朝夕相處了這麼久,荊無命知道女郎怕冷,卻沒想到她會怕到這個地步。
“這不是在樹上坐久了嘛,生命在於運動,我隻要走會兒路活動活動就好了。”那人又道。
荊無命抬起頭,一聲不吭地扯開了自己的衣襟,將女郎又紅又紫的雙手塞了進去。少年剛與野豬搏殺完,渾身都在冒熱氣,胸膛那裡更是燙得跟火炭似的,一如他赤誠而熱烈的心。
盛無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也就不再堅持起身了。兩人相擁在樹下,時間在那一刻仿佛停滯。
就在這時,高處的黑將軍突然大叫起來,打破了這一片寂靜。女郎抬起頭,隻見黑將軍趴在樹乾上衝她死命搖尾巴,旁邊的竹背簍將墜未墜。
“”
盛無崖一個鯉魚打挺從少年懷裡掙紮出來,連連道“小荊,快,你上去把狗子帶下來,我怕它摔著了。”
少年聽了這話,正要用輕功上樹,誰知黑將軍有自己的想法,直接從樹乾上一躍而下。眼看膘肥體壯的大黑狗正要一個野豬衝撞把它主人撞進雪裡,少年長臂一展,直接把狗子撈了過去。
盛無崖心有餘悸地把狗子從少年懷裡摟過來,放到地上教育道“跟你說了多少次啊,不準撞人不準扒人。你個頭這麼大,養成壞習慣衝撞了村裡的老人小孩怎麼辦他們能遭得住嗎”
黑將軍“嗚嗚嗚”地叫了兩聲,緊緊地夾起了自己的尾巴。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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