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回通訊都會問一遍白宣良,而在通訊結束幾周後,白宣良總能收到自家雄蟲寄來的日用品和蠍族特產。
這也是白宣良服役期間最幸福的時間,他會擰開罐頭,將雄蟲親手拜訪好的食物拿出來,躲在樹與陰影的地方拍照留念後,花很長時間吃下這些食物。
他從不再任何同事麵前通訊,從不在同事麵前炫耀郝懌寄來的東西。白宣良自己知道,他害怕彆人看見郝懌,自然地要求自己“把他介紹給我”。
一個雌蟲獨占一個雄蟲。
嗬。
多麼天方夜譚的事情。白宣良小心翼翼做著這樣的美夢,在服役期間無時無刻做好被通知“家裡多一個雌侍”的準備。他提心吊膽地度過二十年服役期,每次探親假時,看到空蕩的家和鞋櫃時,狂喜龍卷風一樣掃蕩內心。
他就是這樣認為郝懌愛他。
他固執認為郝懌是因為愛他,而一直沒有和其他雌蟲發生關係。
“郝懌從沒有和我說過。”白宣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特彆是將雄主孵化過度,患病離世的可能性說出口後,那些美好的支撐他熬到現在的回憶,化為利刃,愧疚從每一個傷口中噴湧而出。
白宣良捂住臉,哭不出一點。
他在慌亂中抓住身邊孩子的手,迫切扭頭去看,試圖找到一點安慰。然而,和他那憔悴的姿態不同,白歲安難以接受自己的雄父是個真正的好雄蟲。他牙齒咬緊,肌肉僵硬,雙手雙腿板正攥著。
“就算這樣。”白歲安重複道,自我催眠道“就算是這樣。”
他做錯了事情。
雄父也做錯了事情。
那天,隻是很平凡的一天。白歲安還稱呼自己為“郝陶德”,他的雄父郝懌精神看上去不錯,坐著輪椅說約了人想要去協會逛一圈。臨走前,他對白歲安承諾,要在那年生日給“郝陶德”的名字後加上家族姓氏。
“這樣。你不光能繼承我的財產,你還能繼承克洛普家的財產。”郝懌病了許多年。白歲安從沒有見過他健康的樣子,在他記事時雄父站起來需要拐杖,後來需要輪椅,再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躺在床上。
他經常趴在雄父膝蓋上,握住雄父因生病蒼白無力的手,聽雄父絮絮叨叨用很慢地速度說話。
“等我好一些。再去看看你雄祖父。”郝懌對自己唯一的孩子承諾道“在他那裡過了明路。日後你跨過我,去繼承那份家產吧。”
他們說了不少瑣事。
直到白宣良趕白歲安去上學,親自將郝懌送到雄蟲協會。出門前,他的雄父,這個家的雄主不斷安慰他們。
“我好多了。”
“我感覺自己快好了。”
那天的課上得白歲安格外煎熬。他不知道為什麼迫切想要回到家中,想要看看雄父是否和早上出門前一樣給自己加上了家族姓氏。在學校的一整天,他都在看蟲族繼承法在雄蟲優先、蟲種優先、姓氏優先的三重前提下,加上家族姓氏是雄父對他的關愛,是雄父在意他
白歲安迫切想要確認這種關愛。
他推開門。
看見家門口放著一串打開的枷鎖,沿著漆黑惡臭的枷鎖,一個銀色長發的雌蟲依靠在雄父的輪椅上對他輕輕微笑。
那天,真的是很平凡的一天。
不過是雌奴伊瑟爾南加入他們這個簡單的三口之家的一天。
“我不要原諒雄父。”白歲安低聲,說給自己和雌父聽,“我們三個人過得好好的,都是雄父把那個賤蟲帶回”
他低下頭,呼吸都停止了,生怕再一口氣讓鼻腔裡的哭腔冒出來。
郝譽完全沒關注到這裡。他正和基因庫、雄蟲協會、軍部群戰舌儒。作為風暴中心,他是最大的利害人,也是掌握其他人生死與探究過去的關鍵存在。
“枯萎病是慢性病慢性病。對,你們也知道這是慢性病。你們彆和我廢話那麼多。我明天要看到我哥的病曆。怎麼搞哪家醫院不是你們基因庫的我不管,你們還想不想我配合治療了”
有權勢不用,簡直是傻瓜。
郝譽和基因庫扯皮大半天,威逼利誘下貢獻出自己一點皮,迫使對方捏著鼻子去查郝懌近40年的全部病曆。
一堆麻煩事。
“來。”郝譽決定換個方向,讓自己喘口氣。他坐下,終於看到孩子在哭,抽抽兩把紙巾塞到白歲安懷裡,大大咧咧對軍雌道“坐下。給我看看孩子們上學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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