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被求娶,令秀秀猝不及防!
手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倏然從他手腕處拿開,她瞪著眼睛望著張建成,他眼中有淚光,神色深邃,她從那深邃中讀到了深深的哀傷。
既然開口求娶,為何會如此哀傷?秀秀不懷疑他對婚娶的真誠,卻不能確認他對感情的態度。
他大概是喜歡她的,秀秀想,而她自己,即便不願意承認,心中的感情也已經在俯他身上擋棍子的時候暴露了!
前世的她隻為生存,平生全是責任,對程國強心動過,卻從未發自肺腑地愛過,她把個人的辛勤交付給了親人們,把個人的安危交付給了孩子們。
所以此生,她對自己不顧安危去保護張建成這個行為,表示震驚,但沒有後悔,她想,她大概是非常愛他的!
可是,愛又不能當飯吃,也不能讓自己長生不老,更不能給任何一方提供固若金湯的保證,那隻是一份存在於自己心中的,無需負責的虛幻的感情而已!
但婚姻結合會將這份感情具象為責任,秀秀經曆過一次,那漫長而可怕的生活之路令她畏懼,她沒有勇氣再踏入進去。
畢竟她重生回來,好不容易甩掉了程國強,可不是為了換個男人繼續折騰自己的。
張建成深沉地望著她,似乎從她的神態裡看到了答案,他的眸光愈加黯淡,可目光始終定定地對著她,沒有挪開。
在他重憶前塵過往後,秀秀看到了他的脆
弱,人在脆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尋找可以停靠的安全港,秀秀現在明白了對他的心意,卻承擔不起那麼大的重任。
人性中片刻的脆弱會總會被時間衝逝的,畢竟不是前世,畢竟他現在還很年輕,身體健全,蒸蒸日上。
她必須拒絕,卻又舍不得讓他悲傷,要說很多安慰的話,可她還在內傷恢複階段,沒辦法完整表達。
秀秀重新將手伸過去,放在他的手腕上,抿著嘴,眼神哀愁地看著他,緩緩地搖頭。
張建成微微蹙眉,嘴角卻微揚,強顏出笑臉,有點苦澀:“你可憐我,但不願意?”
我心悅你,但確實不太願意!秀秀微微張了張口,一陣咳意湧在咽喉,她想還是算了,自己現在這情況,說不出這種腔調的話。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貿然提出來,是我自私了!”張建成垂下了眸子,看著她落在自己手腕上纖瘦的手:
“你甩掉程國強可不是為了換個男人重來一遍的!你害怕結婚,害怕人生被婚姻桎梏,不想再為男人和孩子操勞,你想要完全屬於你自己的人生!什麼都不能阻止你追求自由!”
秀秀大為震驚!他在說什麼啊?好像很了解自己的樣子?
可她又找不出他話中的問題,畢竟過去一年他是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的,對她的了解似乎也是理所應該的。
可他對她如此了解,連心裡的話都能對上,似乎有一種靈魂契合的誘惑,這
讓秀秀心跳加速,她撫著胸口,想讓它平靜下來,恰好碰到了那個玉佛墜。
她恍然意識到這東西太貴重,連忙把項鏈摘下來遞給他。
張建成接在手裡看了看,眸色沉了一下,忽而又豁然地亮了,他把項鏈裝進兜裡,說:“你拒絕了一個自私的男人!做得好!”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似乎變得輕鬆了一點,秀秀很困惑。
張建成順勢從兜裡拿出了一塊糖,胳膊杵在膝蓋上,剝開糖紙轉頭看她。
秀秀滿麵愁容地看著他手裡的糖,總會用糖來安撫她的男人唯有他,這讓她心裡又軟又酸,倒也沒猶豫,緩緩伸手過去拿,可手還沒碰到,張建成竟然抬手把糖放進他自己的嘴裡!
酸軟的心頓時變得氣惱,秀秀用驚訝的眼神掩蓋著尷尬,張建成看著她來不及調整的複雜奇怪的表情,竟然笑了。
他的笑很明朗,口中含著糖,語氣也明朗起來:“不急,慢慢來吧!”
說著便站起來,滅了火盆說:“太陽要沉了,你不能在這待著,我帶你回去!”他不由分說地將秀秀從地上拉起來,轉身後背對著她:“上來,我背你!”
秀秀又瞪眼睛又皺眉,她看不懂這男人了!什麼叫慢慢來?那些悲傷的回憶,帶著破碎感的求娶,也就過去沒有兩分鐘,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吧!
見她踟躕不動,張建成轉頭,高挺著身子立在她眼前,眉頭一皺:“想要抱
的?”
明明剛被她拒絕了,怎麼倒不正經起來了!秀秀有點生氣了,果然沒同意是對的,張建成這人竟然也會變化多端,要是能痛快說話,秀秀早就質問他了!
心裡一著急,咽喉的咳感又出來了,這要養不好回頭再轉成哮喘可就毀了!
張建成轉過身去,拍著肩頭說:“快點!我背你走得快!”
秀秀咳嗽了幾聲,還是選擇趴了上去,畢竟為他受了傷,背一下是應該的。
父親就等在墳場外的推車上,抽著旱煙袋,見張建成背著她出來,老漢困惑地歪了歪腦袋。
建成把她放在推車上,幫她緊了緊衣領便推起車,馮老根抽著煙跟在旁邊愁容滿麵,三個人都沒說話,一路特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