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被男人迷得，明明是那一下給撞的！
秀秀急赤白臉地用一隻手捂著鼻子轉身，用另一隻去打趙曉生：“就你話多！就你話多！”
趙曉生樂嗬嗬地眯著眼睛讓她打，沒打兩下，她的手腕就被張建成伸出大手抓住，把她翻了個方向拉回來，背靠在他胸膛裡。
秀秀還在暈頭轉向，一抬眼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張建成掐著下巴仰起頭，她向後仰著臉，頭頂在他上胸前，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睛。
在這之前，秀秀從來沒有意識到與他的身高差竟然到了這樣的程度，在他麵前真的像個小弱雞。
張建成低頭看著她仰過來的臉，從兜裡掏出手絹給她把鼻子上和臉上滴血擦乾淨，然後把手絹反折成方塊覆在她鼻子上，撚起她的右手，將她手心擺正了放在手帕上。
秀秀看見他似有若無地揚了揚嘴角，好像有個微笑一閃而過，然後便將她推離了懷抱說：“自己多摁一會兒。”
脖子仰得有點酸，心跳有點失速，秀秀向前趔趄地走遠了兩步，此時如果不敢回頭看他，會不會顯得過分羞赧了，新時代的女性個子雖矮，骨氣不能低。
她捂著鼻子轉身惡狠狠地瞪著張建成，自覺眼神裡的內容他應該能看懂，她使勁用眼神警告他：再有這麼曖昧的行為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這小眼神看在大家眼裡，是一種另類惡狠狠的嬌羞。
張建成身後那幾個青壯年哈哈大
笑：“早聽說嫂子的大名了，是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女中豪傑，今日一見，也沒啥豪氣嘛！”
“跟個小貓似的，三兩下就讓建成哥給拿捏了！”
張建成轉身揚了揚頭，示意大家夥彆調侃。
趙曉生拿了幾個棗糕給那幫青壯男人分著，說：“彆瞎說！我妹臉可酸了，聽不得這些話！”
“哎你……”秀秀指著哥哥，想說你不許吃白食得給錢，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這哥拿她的棗糕到處做人情的事也不差這一件，懶得跟他較勁。
正想著，張建成已經跨了兩步在她麵前，問：“明天的發言準備得怎麼樣？”
秀秀捂著鼻子，退了兩步，冷冷地說：“不怎麼樣！”
張建成說：“實在怕說錯話就照著政策發揮吧，晚上再翻翻報紙！”
這是個好方法，秀秀接受建議，態度也跟著稍微軟了一點：“知道了！”
張建成看著她鼻子上的手帕，說：“鼻子這下撞得不輕，血止住之後不許揉，不然的話會慣性出血，影響明天的發言！”
撞得不輕還不是因為你的胸膛太硬了！秀秀腹誹著白了他一眼，忽然心跳失速，連忙低頭敷衍地應聲：“哦！”
張建成牽了牽嘴角，說：“下午我和兄弟們進山一趟，你們收了攤就回去吧，晚上也不用等我吃飯！”
秀秀低著頭又“哦！”了一聲，便見張建成的腳步調轉了方向，對趙曉生說：“哥！借一步說話！”
“走！
”趙曉生拍拍雙手，又灌了一口熱水，便跟在一幫人身後走了。
擦過秀秀身邊的時候，趙曉生拍了拍秀秀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鼻血流的沒出息啊———”
……
轉天公社召開招商會，小禮堂坐了不少人，領導開篇介紹了情況後就輪到秀秀發言了。
秀秀給自己梳了個高馬尾，年裡得空給瑩瑩織了一件粉色的高領毛衣，挺時髦的，她今天給穿了來，在外麵套了一件綠色製式軍裝褂子，整個人顯得既樸素又雅致。
這是挺正式的會議，還來了好多市裡的先鋒創業者，秀秀覺得既然發言，就代表了北坡公社人民的形象，氣勢上不能怯！
她圍繞政策發言，說了一點自己的實踐，但也不敢多說，畢竟經營還是太原始，發言的時候，張建成就坐在主席台下第二排的位置上。
秀秀發言的時候，使勁忍住不看他，等到簡短發言落了幕，才迅速瞥了一眼，張建成沒有像周圍人那樣熱烈鼓掌，隻是靠在座位上直直地望著她。
秀秀覺得他的目光深沉而又寬容，欣賞而又激勵，比那些轟鳴的掌聲更令她驕傲和歡喜。
秀秀把自己的發言定位為拋磚引玉，這得到了新任公社書記的表揚，同時引發了接下來的熱烈討論。
會議結束的時候，有很多人圍著秀秀了解經驗，還有很多女同誌詢問秀秀的毛衣去哪兒能夠買到。
小禮堂的人聲鼎沸終於減弱下去後，
秀秀準備找書記彙報一下就回去了，她還要趕回大隊去記賬，分田到戶的數據計算雖然沒難哭她，但真的讓她發狂地抓了好長時間的頭發。
瞥了一圈，見書記正在和幾個人討論事情，其中就有張建成，秀秀想著再稍等一會兒過去，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發言不錯啊小馮同誌！我就知道你不同尋常！”
秀秀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陸青林：“陸......”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陸大哥？你怎麼會在這？”
陸青林穿起了西裝，有點寬大，幸虧體格夠大，撐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他指著禮堂主席台上的橫幅說：“村鎮企業招商研討，當然是來這裡找商機了！”
秀秀覺得不可思議，也特彆開心，趕緊問：“靈芝和她媽媽還好嗎？”
陸青林笑道：“好著呢，靈芝跨級現在學大三的課本呢，估計能早兩年畢業，崔阿姨就更厲害了，現在是整個街道的市場管理部主任了，管著三條早市街和整個街道的個體經營門麵！”
秀秀驚異道：“聽你這意思，市裡又開了好多市場了？”
“是啊！所以你但凡能繼續給我提供貨源，我都能給你賣出去！可惜呀……”陸青林說到這裡，難免覺得遺憾。
去年剛入冬，他就收到秀秀寫來的終止合作的信，信裡闡明了原因，他倒是理解，初始創業困難重重，她一個小姑娘，還剛好拿到大隊
會計的正式工作，總要有個取舍。
秀秀也挺遺憾，說：“剛才我發言你也聽到了，人員管理跟不上，再加上交通不便，就算你那邊銷路再好，遠水也解不了近火……”
“再說我跟你和靈芝都在信裡說過了，上次被那麼多技術不行又著急賺錢的嬸嬸們一鬨，我也實在不想再操那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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