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成把秀秀拉到欄杆邊，將她的大衣裹了裹，從身後抱著她，指著眼前燈火點綴的曠夜說：
“秀秀你看，這個世界多大啊，我可沒心思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肮臟事，我要做的是事業，我說過要做出一個大世界來給你看的……”
他的聲音在頭頂上深沉而又堅定，秀秀想起來他說過的話：從腳下這片土地開始，做出一個大世界來……
張建成長臂伸在她眼前，一邊指示一邊說：“這電信大樓處在城關中街偏西，以這為中心，向東五公裡，和北坡鎮接線的地方，就是在建的東方紅汽車廠，廠址北邊我承包了一片地現在在種樹。”
“還是以這為中心，向南三公裡，是縣汽車隊大院，改製之後那片地址也被我承包了，確切地說是根據政策，馬上就要交土地使用費，文件精神你肯定都分析過，隻等時間成熟就能蓋樓交易。”
“還是以這為中心……”
張建成的話語和著風聲，不停地撞進秀秀腦子裡，他在鎮裡的產業，她都是知道的，甚至還考察過，連數據都有一定的掌握。
可她都不知道原來他以個人承包的名義，在縣城這邊也做了這麼多鋪設。
張建成講了他在縣城的產業，包括那個即將被個人承包下來的小招待所，他的個人承包範圍幾乎涵蓋了縣城未來的四片經濟中心，秀秀知道，隻等時間的腳步，這些在未來都會變成資產。
然後他又講了在直西市的規劃，承包了兩個舊廠房，都在直西市中心區域，還接到了酒店的翻蓋邀請，是個僅次於他們住過的那個國際酒店規模的大項目。
秀秀就那麼聽著，震驚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她簡直難以置信。
難怪這些年他在外折騰得看似挺大，可家中賬上總是沒什麼過度富裕的積蓄，他偶爾還會把錢全都要走，過一段再存一些回來。
由於秀秀自己有工資可用，再加上前幾年張建成在她心裡存下的信任分值非常高，她從來就沒質疑過他到底在做什麼。
一個前世帶著殘疾都能做成全鎮首富的建設企業家，就算重來一世，人品和責任感總也差不到哪去，秀秀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從未對他有過懷疑，除了這兩天……
風有點大了，張建成緊緊摟著她，聲音在她頭頂上沉朗清晰：
“秀秀，我一直幻想有一天能站在比這還高的樓上，給你指出那些我為你打下的江山，今天你鬨這一出，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下吧，免得以後你誤會我！”
“什麼驚喜，什麼為你男人驕傲一類的虛頭巴腦的，還是算了吧，你以後就跟著我一塊承擔風險，過驚心動魄的日子得了，也比你今天這麼折磨我強！”
難怪他以前提都不提，他搞出來這些事情，風險非常大，要不是因為她再世為人，對社會發展看得清晰，普通人哪有這定力聽他說那些，早就急的團團轉了。
家裡有點積蓄就拿出去到處搞承包，這是明顯的風險投資，弄不好就血本無歸。
張建成從身後把她又摟了摟，下巴抵在她發頂上，說：
“搞建築比不得彆的，又臟又亂又累又瑣碎，難如登天，我白手起家，不想讓你跟著受累操心，從來沒給你講過我這幾年是怎麼乾過來的，也不讓彆人講，本來是想把你保護好……”
說到這，他忽然把她轉過來，看了看她的臉色，確認她情緒平靜，沒有波瀾了，才低聲抱怨：“你今天搞這一出嚇死我了，提什麼離婚？你要和我離婚，我乾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他的襯衫是暗白色的，布料被風吹得不停顫動，他的眼睛因為說了很多心裡話而顯出興奮的光彩，但目光是審視的，好像急於通過她的眼睛窺視出她的態度。
秀秀覺得他今次的人生很不平凡，而自己卻過於平凡。
“我沒要求你打什麼江山，乾那麼大的事業，你彆再折騰了！”她說。
張建成目光溫和了：“我知道你對我沒要求……”他說著，提了提她大衣的領子：“不過我也有自己的抱負，一個人可完不成，秀秀，我需要你，這世界上隻有你能懂我，能支持我！”
秀秀的心徹底軟下來了，張建成自己把自己的人設重新在她麵前拚湊好了，秀秀心想，誰讓他以前隱瞞了那麼多，什麼都不說，這可不是她的錯。
張建成見她麵色柔軟了，便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說：
“所以，離婚那種事情以後不要提了成嗎？你可以生我氣，罵我咬我都行，就是彆一生氣就胡思亂想把我全給否定了，奔著離婚就去，我心裡真受不了！”
秀秀看著他的臉，嘴唇上被她咬破的傷口已經愈合，顯出比彆的地方更血紅的顏色，
她用拇指輕輕摩挲他的唇角，顫聲問：“疼嗎？”
“疼啊！”張建成說：“我以前是沒有痛感的，自從有了家就有痛感了……”
“手上起一點繭子都覺得疼，身上有傷口也覺得疼，以前可不這樣！以前我鐵骨錚錚一條漢子，天不怕地不怕，都是被你心疼，被你慣出來的！”
秀秀想起以前他那副生死無畏的樣子，兩個人一路走來的曲折艱辛忽而又清晰了，眼前有水霧湧上來，秀秀覺得自己終究沒能及時止損，婚姻日子還得過下去。
張建成俯首下來吻了她，這回秀秀沒躲，他總算鬆了口氣，忽然停住，捧著他的臉問：“你剛才有一句說讓我有本事一輩子彆碰你？我要真有那本事就好了！”
可不就是因為他最近沒碰過她，才讓她覺得他有可能因為膩了會在外麵找女人！
這事也就在心裡想想，秀秀晃著眼神，沒說話。
張建成說：“我現在一看我姐那樣子，是真的不敢碰你，我忍了這倆月都快忍不住了，你卻拿這事埋怨我？你自己怕懷孕，我也一樣怕，你年紀輕輕要是懷孕生了孩子，真就什麼都乾不了了，我這些工程又不能馬上停下來……”
秀秀眨了眨眼睛：“你是……怕這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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