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在外麵租房跑了一天未成的侯大寶又摸黑回家來,由於太累,他倒床便睡。剛入夢,家神就迎上他的靈體說,我把你妹夫覃財神從東土國找回了澳門,他今晚到你家來了,可是你不在家,我把你賭博輸錢輸得很慘的情況跟他詳細說了,他很惱火,說當初離開你們家時,跟你囑咐過,叫你不要再參與賭博的,你硬是不聽,現在出了麻煩又要找他。
覃財神現在肯不肯幫我?侯大寶著急地發問。
我做了許多工作,他才答應最後幫你一次,讓你本錢贏回來,把這棟彆墅保住。若是以後你再賭博,輸錢了,輸得傾家蕩產,也不要找他。家神把話說得很重,不但有覃財興原話的內容,也加入了他自己的情緒。
我確實不好意思找他,他以前跟我囑咐過,我沒有聽他的。現在我可要吸取教訓,從今以後不賭博了。當然這次覃財神暗中助我賭博把輸掉的本錢贏回來除外。侯大寶一陣激動之後,臉上現出了久違的笑容。
片刻,像多雲轉陰,他臉上又布滿了愁緒,且對家神說,就算覃財神暗中助我參與賭博可以贏回本錢,可是我現在連再參與賭博的本錢都沒有,該怎麼辦?就像釣魚者看見河裡有大魚可釣,卻沒有釣餌,大魚怎麼會上鉤呢?
當下,家神給他出主意,你要搶在拍賣你家這棟彆墅之前,以這棟彆墅作抵押,向銀行辦理貸款,貸款500萬(蒲幣)參與賭博,有覃財神暗中助你,準會贏回來,到時候再償還貸款不遲。
好主意!侯大寶的一臉愁緒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笑。並拱手對家神說,事成之後,我要在供桌上多弄些供品讓你享祭。
眼下,這供桌上都是空的,連香都沒有點一炷。我無所謂,灶神和門神因為餓得慌,都很有情緒了,你是不是醒過來後,迅速在供桌上放上供品、點上香呢?家神這麼講過之後,又加重語氣地說,大寶,你的事你不能找覃財神,你畢竟是陽人,覃財神是陰人,他又不像以前一樣在你家裡,你若把貸款辦好了,還得我去找覃財神過來幫你,你說是不是?所以說,你先上些供品我們享祭,是應該的。
侯大寶說行啦!家神故意推他一把,醒過來,天已大亮,昨晚的夢境曆曆在目。他翻身起床,連口臉都沒有洗,就急著找食物當作供品擺上供桌,並找來一炷香點燃,一縷香霧繚繞房間。
肖家玉說,上供起什麼作用?現在是麼時候?這棟彆墅都要被債主拍賣了,你真是搞不清楚輕重緩急。
你不要管。一臉微笑的侯大寶湊近她低聲講,覃財神又要幫我了。
是真的嗎?這些天眼淚一直未乾的肖家玉袖手一拭,目光也變得更有神采。她這麼問,未待侯大寶回答,其實就相信了。
侯大寶隻是點頭。肖家玉心裡更是一熱。這時,侯大寶又找她要這棟彆墅的房產證。
她心裡又犯疑了,侯大寶便將夢見家神跟他說的話悄悄跟她講了,她沒有不配合的,還催著侯大寶快點辦。
當天下午,侯大寶就從澳門一家銀行辦理抵押貸款500萬(蒲幣),他等不得了,希望家神快點給他通報陰界的覃財興,但是他沒有入睡,未進入夢鄉就無法與之溝通。
他也清楚,現在人很激動,就算是深夜,該睡的時候都睡不了,何況又正是白晝。侯大寶還是有辦法,他先讓肖家玉在供桌上擺上一排供品,並叫家神、灶神和財神來享祭,主要是巴結他們。
可是巴結得再好,自己作為陽人不在夢中,是無法與他們這些陰間神麵對麵溝通的。侯大寶還是有辦法,他讓妻子到街上藥店去買安眠藥,打算吃小半顆,先讓自己酣然入夢再說。
煩人的是,妻子幾個小時不回,日薄西山之際,才回來。等急了的侯大寶在門前不自在地走來走去,恨不得望穿了雙眼。當肖家玉將一盒安眠藥遞來時,他沒有好臉色,而是大聲喝斥,你回來晚也罷了,我要一盒安眠藥乾嗎?又不是自殺,把一盒安眠藥吃下去不打算醒了?
我知道,你隻是想買一顆(安眠藥)或半顆,人家藥鋪不是為你開的,隻賣整,不賣零。所以我就買一盒來了。這麼解釋的肖家玉並不生氣,將整盒安眠藥都遞給他,還說出她回家這麼晚的原因:主要是一盒安眠藥幾十塊,她的錢不夠,回家再取錢又嫌晚了,就靈機一動,將戴在手上的一根玉鐲取下來,在街上繞好大的彎子才找到一家當鋪把它當了。有了錢再轉去買到一盒安眠藥,是這樣耽擱了時間的。
侯大寶一看肖家玉常戴著玉鐲的那隻手腕隻有一道淺淺的箍印,果然就不見玉鐲了。他氣也消了,麻利上樓,走進客廳,將那盒安眠藥打開,取出一片,掰成兩半,叫跟著上樓進了客廳的妻子取來一杯溫水吞服。然後他將剩下的半粒,再塞回安眠藥盒裡,封好打開的封皮,朝衣兜裡一塞,就躺在沙發上。
尚未入睡之際,妻子問他吃半粒是不是少了一點,他說,不少,吃多了難得醒來,還怕誤事。我的目的就是能夠進入睡夢就行了,以便靈魂出竅找家神,求他快點把覃財神請來,然後我醒來,讓覃財神暗助我到洪發賭場把輸掉的本錢和賭債一並贏回來,以後我就向覃財神作保證再也不賭博了。
大寶,你改邪歸正,我就高興。肖家玉發出由衷的感歎。見丈夫兩個眼皮就要粘合在一起了,又問,大寶,怎麼不上床,在沙發上睡還怕著涼了。
不礙事,在沙發上睡不必脫衣,若在夢中見到覃財神,彼此溝通好了,我就立馬醒來,憑藉覃財神的暗助,徑直趕往洪發賭場,殺個回馬槍。要是在床上睡就繁瑣了,還會影響我的快捷行動。
侯大寶的話音越來越小,慢慢地睡著了,並輕輕地打鼾,那節承載著他肥胖身體的沙發仿佛也在輕輕地打顫。肖家玉還真怕他著涼了,進臥室拿出一件毛毯蓋在他身上。
侯大寶很快進入了夢鄉,家神指著他曾經見過的高個子介紹,他就是覃財神。
我哪敢妄稱財神?我就是覃財興。覃財興很謙虛地講。
你就是侯家的財神。你當年住在這個家裡的時候,很興旺,你一走,日漸衰敗,現在這棟彆墅都要被人家拍賣了。請你覃財神來,就是希望你將這個家拯救於瀕危。
聽家神這麼講,覃財興朝侯大寶瞪了一眼。侯大寶滿臉愧色,目光略微一偏,好像不敢正眼看他。因為自己欠下了4千萬(蒲幣)的賭債,要是當初聽覃財興的,不參與賭博,就不會麵臨如此傾家蕩產的窘境。
像要打破僵局,家神伸手一拍侯大寶的肩膀,望一眼覃財興又開口了,大寶,現在覃財神不光是我們侯家的財神,還是你沾親帶故的妹夫,你錯了,要好好向妹夫謝罪!
妹夫,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希望。侯大寶見覃財興板著臉孔,口頭認錯後,仍不敢正眼看他。
覃財興說,我知道你的情況,你不聽我的,就吃了大虧。這次最後幫你一次,讓你把本錢和賭債贏回來,要是以後再參賭輸錢,輸得再慘,也不要找我。
記得嗎?家神就像侯大寶的上人一樣關切地催問。
記得!侯大寶吐字很輕,但是體悟很重。
就著供桌享祭過供品的灶神、門神也過來圍著覃財興幫侯大寶說話,覃財神,看在你妻子的麵子上,你就最後一次幫他吧!要是他以後還賭博,再次輸慘了,你可以不管。
不多說了。覃財興示意侯大寶帶上賭金,準備前去參賭。可是這才發現,吃過半顆安眠藥的侯大寶一時半刻還不能夠醒來。覃財興感到很煩。他說,我公司的業務很忙,出來還跟穀董請假的,穀董還叫我把事情辦完了快些回公司去。可是你這樣子!
家神笑著說,不要緊,我想個辦法,讓侯大寶醒來。
什麼辦法?侯大寶巴不得快點醒,讓覃財興暗中助他參賭贏錢去,所以急切地問。
你跟我來。家神將侯大寶帶到三樓陽台上,然後伸手就要將他推下陽台。侯大寶說,這怎麼行?你揪我掐我都行,若將我從三樓陽台推下去,不摔死我才怪?你可知道三樓離地麵有十幾米高呢!
家神說,不會摔死你的,你是夢中人,夢中人也是真人,但不是肉體之人,是靈體之人,靈體之人摔不死。
哦!我以為不是做夢呢!既然是這樣,要你把我推下陽台乾嗎?倒不如我自己跳下去。侯大寶說到這裡,就朝陽台下麵恍若深淵的地麵縱身一躍。
這一躍奇怪得很,感覺身子墜於樓房的半中腰卻不能夠落下去,還能夠飛,本能地飛。他又飛回陽台,對家神說,我怎麼摔不下去,人還會飛呢?有這個本事,債主找我都不怕……
你住嘴,完了。家神說,你才吃半顆安眠藥醒不來,不知要睡幾個小時才能醒來,現在覃財神從百忙之中趕來幫你,卻幫不上,太傷腦筋了。
覃財興在這棟彆墅的各層樓繞了一陣,等得不耐煩了,對家神說,我先回公司一趟,讓侯大寶醒過來了,你再遞個信我,我會立即來。
家神“嗯”了一聲,正要送他出門。望一眼樓外的城區燈火輝煌,他心裡卻一片幽暗。
你可知道,家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覃財興從澳門冥府東城區卷煙專賣有限公司請來,把事情交待了,侯大寶因服下了半顆安眠藥,總是醒不過來,他有些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