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郝良興感覺身體不適,無論吃咋樣的壯陽藥,都不濟事,並且發病時神情恍惚,站立不穩。
有人撥打手機叫來120急救車將他送到縣人民醫院檢查,結果顯示:前列腺癌晚期。郝良興哪裡知道,患這種惡病是他自己召感來的,是36個礦工亡靈控訴其罪狀後,各自領了冥旨來報複他的。
現在這36個亡靈都盤踞在他身體中的各個臟器,還不時在一起聚集,討論該如何折磨他。第一個報複他的是亡靈嚴小苕,他變化成一種癌細胞附在郝良興所吃的壯陽藥上,隨著他吞吃下去,這種癌細胞就繼續下沉,潛伏在他的前列腺部位,他慢慢就不舒服,一檢查,自然就是前列腺癌。
另外同樣潛伏在郝良興身體中的35個亡靈在集會時,各自發表意見,說千萬不能讓他一下子就死去,這樣會便宜了他。要把我們當時被他封住礦井製造礦難的痛苦,那種一時死不了,慢慢在窒息中死去的痛苦,要連本帶息全部轉嫁給他。讓身患惡病的他,一時間要好好不了,要死死不了。
亡靈嚴小苕提議,我們一起36個亡靈,臨死之際,也是要死不得死,要活不得活,大都苟延殘喘了36個小時,最終在缺氧的極度痛苦中窒息而亡,依此來講,該當折磨染上痼疾的郝良興多久,才讓他死去?
一個在郝良興肺部製造病菌的叫曹葉的亡靈舉手發言,我看這樣,讓郝良興在病苦中煎熬3年6個月才讓他落氣而亡。
這時,已躺在病榻上的郝良興身上發燒,燒糊塗了,可他的靈魂不糊塗。他歎息一聲,衝著亡靈曹葉講,你們不清楚嗎?你們在秦廣王殿控訴我的罪狀之際,秦廣王讓因果神查看了你們與我的宿世恩怨。你們36個亡靈過去世都欠下了我的債務,從來沒有還過。
在商周時期,我還是一個仗義疏財的豪俠,經常接濟你們,誰沒有吃的,肚子餓了,都可以無償地來到我開的飯莊喝粥,隔了40多世,你們大概都忘記了,都忘恩負義了吧!
我現在沒有其他要求,既然染上了痼疾,隻願速死,不想拖3年6個月那麼長的時間,最好3天或30天,就讓我死去,時間再長一點,也不要拖到3個月。
亡靈曹葉反駁道,你想得挺美,我們36個亡靈雖然過去世也有虧欠你的,但因果神也講了,我們每輪回一世,都還了你的債,雖然沒有全部還完,但誰也沒有死分之罪,你乾嗎蛇蠍心腸,置我們36個智障礦工於死地呢?
郝良興的靈魂無語,另35個亡靈隨之吼叫起來,郝良興,我們沒有死分之罪。我們現在就要把各自死亡之際的痛苦全部轉嫁給你,讓你痛苦3年6個月,一個時辰都不能少。
聽到這滿懷怨氣的吼叫聲,郝良興的靈魂號啕大哭;病榻上的郝良興也真的在哭嚎,在場的親人都嚇住了,護士連忙叫來醫生看了,醫生立即給他打一針鎮定劑,他才暫時安靜下來。
這時,亡靈曹葉向亡靈嚴小苕使個眼色,亡靈嚴小苕並沒有領會意思。亡靈曹葉就做一拉一扯一挽一拴的動作,他才明白過來,立馬飄出郝良興的體外,來到鄉下一戶人家弄一根長長的麻繩返回,亡靈曹葉說一聲綁住他。
亡靈嚴小苕與另一個叫包富達的亡靈便會意地動手按住郝良興的靈魂。還一個叫高師大的亡靈,便拿起那根搭在亡靈嚴小苕肩頭的麻繩,將郝良興的靈魂五花大綁起來,然後牽出體外,拴在一根電線杆下,一任酷熱的陽光曝曬。
郝良興的靈魂當然受不了,卻也動不了,掙也掙不脫。他用乞求的口氣說,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與其這樣折磨我,不如用麻繩勒死我,讓我隻痛苦一陣子之後,就能解脫出來,免得遭受這種沒完沒了的痛苦。
亡靈曹葉望著他一陣冷笑,說郝良興,你不是不清楚,這是你的報應,我們36條人命被你人為地製造礦難活埋在礦井,我們遭受的那種慘痛你經受過沒有?我們36人的慘痛累計起來多出你目前被捆綁被曝曬的痛苦無數倍。要是我們一下子就把你勒死,這不就便宜了你?
郝良興的靈魂耷拉著腦袋無以言對,一副極度沮喪的樣子。
亡靈包富達朝他啐一口唾液,來一句令他心驚膽戰的話,告訴你,郝老板,我們轉嫁給你的痛苦還隻剛剛開始。
郝良興的靈魂歎息著說,早知這樣,我當初還不如投案自首,讓法院判我的死刑把我槍斃,還快些,還好些,免得你們36個亡靈糾集在一起,輪流著想法子折磨我。
這時,郝良興的靈魂像覺察到了什麼,他高叫著,我有罪,我要投案自首。
在醫院病房病榻上的郝良興也是這麼叫喊,在場護理他的親屬和護士都以為他在說胡話,但是聽起來,卻像是真的,去年他經營的烏金山煤礦確實發生了礦難,但又覺得並不像是他說的,是他有意製造的礦難,而是非人力所能控製的隸屬於天災人禍性質的礦難。
隻見郝良興額頭、臉上汗涔涔的。家屬——他的妻子常香福把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揭開,發現他身上也是汗濛濛的,有些觸手無策。
護士伸手在他額頭一摸,燒得滾燙。便用溫度計在他身上測試一會兒拿出來看,已高燒到39℃。護士自言自語地說,難怪他說胡話,他燒糊了。可是病人郝良興說的話並不像胡話,見常香福站在病榻前,就對她說,香福,你去代我到派出所投案自首,就說我去年製造了一起不可饒恕的礦難,人為地封住礦井,讓36個智障礦工都因缺氧而逼死在礦井下,就這樣,我欠下了36條人命,論罪該當槍斃,死有餘辜!
你燒成這個樣子了,儘說胡話。常香福眼神憂鬱的看著病榻上的丈夫講。
我不是說胡話,是真話。郝良興淚水漣漣地講。
如果這是真的,你為什麼不在沒發病之前投案自首?護士問道。
你有所不知……郝良興講到這裡,忽然說不出話來。原來被拴在電杆上的郝良興的靈魂被36個亡靈圍繞著監視,當他欲說出自己的靈魂正被36個亡靈折磨的情況時,曹葉一把捫住他的嘴,他就沒法說了。
護士見他說了半截話,就愣著,良久沒有下言,便衝著他發表意見,郝良興就算你所講的都是真的,你愛人卻不能代替你投案自首,隻能說報案。就算報案了,你現在患了痼疾,是個要死的人,公安或法院都不會抓你,抓你去受審嗎?你坐不起來,話也說不清楚,還會添麻煩,除非你的病情好轉了,才有可能把你抓去判刑伏法。看樣子,你的病難得好,所以投案自首的事兒還是先擱置著吧!
郝良興聽了這番話,隻是流淚,還是不語。由於他渾身發燙,護士叫來醫生給他打了退燒針,又吩咐他愛人打一盆冷水來在他的額頭上不停地冷敷,以期人工降溫,可他還是不退燒。
醫生說,還不退燒的話,就要轉診省城醫院,否則,高燒不退,就有生命危險。正準備組織轉診,開往省城的急救車已經等候在醫院門口,郝良興的燒又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