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不退,準入門。”
“九日不懼,列真傳。”
……
而在這熱潮最盛之時。
一位舊人悄然到來。
此人名喚“許君言”。
曾是天衡聖地的真傳,號稱“律道之子”,天賦不輸陳長安,當年也曾是封榜人選之一。
他穿著舊袍,帶著一道殘魂,站在山腳下。
“我想見陳長安。”
守山弟子攔住他:“你是來請道的?”
許君言搖頭:“我是來……還債的。”
“我欠他一個對不起。”
弟子猶豫了下,通報進去。
一個時辰後,陳長安出現在山前。
許君言迎上去,微微低頭。
“當年我曾勸你彆亂來,說你若走‘不正道’,早晚會死得難看。”
“如今我明白了。”
“你走得比我清。”
“你沒死,我活得窩囊。”
“我來,不是求道,也不是求收。”
“我是來告訴你——以後你這一道,我不站在對立麵。”
陳長安望著他,許久才道:“你不跪我,不怕我,不吹我。”
“你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
許君言苦笑:“我也不想跪。”
“但現在……有你這條道,咱們起碼,還有命。”
陳長安點頭。
“以後問道山開講,第三講時,你可來聽。”
“那一講,我講——如何不低頭活。”
許君言沒說話,隻低低一拜。
“我等著。”
他轉身離去。
而陳長安,望著他背影,忽然有種錯覺:
這條他剛開的路,已經有人能自己走了。
……
問道山,風起雲動。
舊道尚存,但不敢明戰。
新道才啟,已納千宗。
而遠在界外的靈門之上,一道天裂痕,正在緩慢成形。
這是魔界“最後的通道”。
問道山,雷火道場。
這天,不論天色晴雨、界域遠近,凡是留心修道者,幾乎都能感應到一股極其特殊的波動——
不是靈氣,也不是神識。
是一種源自“認知”的震蕩。
那是一股“被問到”的感覺。
而道場之上,陳長安緩步登台。
他沒有穿道袍,也沒帶法器,一身青衣,袖子還挽了一邊,看著跟個山村打鐵的匠人沒兩樣。
但無人敢小看。
所有來聽道者,在他開口那一刻,全自動靜默。
“今天講的是——怎麼活。”
“不是怎麼強,不是怎麼贏。”
“是怎麼活著,而且是,不低頭地活著。”
他停頓一下,掃了一眼台下。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是不信的。”
“你們經曆過太多,不說彆的,哪怕是在宗門裡活著,都得比誰都懂規矩、知進退、會低頭。”
“你們可能連一句‘不服’都不敢說。”
“你們怕,說錯了話,會被逐出門牆;動錯了念,會被師門清理門戶。”
“你們怕站起來之後,再也站不回去。”
“你們怕被自己人背後捅刀,也怕真對上敵人時,沒人替你出頭。”
“你們怕的不是死。”
“你們怕的是白死。”
“你們怕的是:明明不是你錯了,可是你活得像個錯的人。”
“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們。”
“活著——可以不低頭。”
“不是讓你硬杠天道,也不是讓你找死逞能。”
“是不想跪的時候——不跪。”
“不是你不配發火,是你以前不敢發。”
“不是你不懂什麼是對,是你怕說出來沒人信。”
“不是你不行,是他們根本沒打算讓你行。”
他站在講台正中,聲音平穩,沒有一句爆喝,沒有一絲怒斥。
但台下修士,一個個卻全都坐直了身體。
就連那些抱著“來聽個熱鬨”心態的散修,此刻也都神色凝重。
“你們以前習慣了一個念頭:我弱,所以我要忍。”
“我現在告訴你——你不是弱。”
“是他們把你灌成‘隻能弱’。”
“所以我開這條道,不是讓你打得過誰。”
“是讓你能在再被欺負時,哪怕打不過,也敢咬一口。”
“這口咬下去,他們會記一輩子。”
“他們會知道:你不再是那個隻會跪著求人活命的修士。”
“你,是能反咬他們的道種。”
“你,是這條道的種子。”
“我不是讓你不講理。”
“我是告訴你——你有資格,去講自己的理。”
“講不通,你打回來。”
“打不贏,你找我。”
“你修我道,我就不丟你。”
“你守我規,我就護你到底。”
“哪怕你真錯了——我也給你一次機會自己講清。”
“但他們要不聽。”
“那就——我來替你說。”
全場,鴉雀無聲。
陳長安望著那數千弟子、百宗修士、散修、妖族、靈修、普通人、凡者修……眾生萬象,皆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