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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個大師(2 / 2)

元空手微動,半晌沒照她話,繼續給她上藥,她刻了他的名字在身上,底下丫鬟看到了不好。

他是這麼想的。

他在看到那個鮮紅的字時,隻覺得真的瘋了,她在發瘋,他竟然忘了阻止。

他的手指很涼,溫水水哭停了,嫌棄道,“你沒一點人味。”

元空給她上好藥,長舒一口氣,轉腳欲走。

溫水水說,“你不是要給我把脈麼”

元空塌下肩,少頃還是回過身坐到杌子上,捏著她的腕子看脈。

他診好脈就撤手,溫水水翻轉將那

隻手捉住,她淺聲道,“你打算永遠不理我”

元空側著身不語。

溫水水與他十指相握,“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跟我說些好聽的話哄哄我嗎”

元空眼睫翻飛,“你身子好了,明日就走吧。”

溫水水嗬笑,“好啊,我明日順便去街上瞧瞧男人,見著合適的就帶回家成親。”

元空眸光一淩,良晌壓抑著聲道,“彆作踐自己。”

溫水水拉著他的手蓋住自己臉,“我知道你有難處,你不能還俗,我想跟著你,等有一天你能夠光明正大的回到塵世,你再娶我成麼”

她的意思,她願意沒名沒分的被他藏在暗處,這樣的卑微,她求的若是功名委實犧牲過大。

那張臉被他的手掌包住,她是這般脆弱,隻要他的手用力,她就可能會被捏碎,但她皮膚的溫熱傳遞到他手心,他根本不敢用力,也不敢離開,他清楚這樣是不對的,他曾信誓旦旦的跟主持說,往後會潛心修行,可現在他在乾什麼。

他根本抉擇不了。

溫水水乖順的躲在他手裡,嘟囔道,“我要去當老板,這張臉大概就不能要了,你會醫術,你幫我把眼角那顆痣去掉吧。”

去掉了她就和溫水水有差彆,她可以是個形似溫水水的女人,這樣她就能坦然的出現在溫家人麵前,她才有機會報仇。

元空撇開手,她的臉又露出來,他端詳著她,視線落在那顆淚痣上,嘴唇輕動,“呆在汴梁。”

留在這裡,她就不用費儘心機折騰臉,這裡有楊家,她想做什麼生意都行。

溫水水抓住他的前襟與他靠近,“你要回西京,我也想回。”

她很直截了當,擺明了態度要做什麼事,元空甩不掉她,和尚他想做可以繼續,她也可以再往西京跑。

元空抿著唇望她。

溫水水迎著他的視線,“我娘親是被他們害死的。”

元空怔住。

“我父親在我沒出世前就離開了江都,進京趕考,我生下來一歲多才聽娘親說,他高中了狀元,

可是他從沒回來過,也沒叫人來接過我們,”溫水水翻了個身,床褥被她壓在下麵,她呆呆的回溯著記憶,“江都洪災他都沒想過救我們。”

“後來我們僥幸活了下來,娘親帶著我和外祖母進京去找他,那會兒他隻是個小小的屯田郎中,他見到我們沒多高興,可是娘親一拿出來銀票,他立馬就變了個人,歡天喜地的將我們帶回家裡。”

溫水水說到這裡停頓,她看一眼元空,他似乎已經入定,眼眸微垂,神情寧靜,她便伸指戳他臉,他果然偏過頭。

溫水水曲一下指頭,摳到他頸邊,他立刻將她手捂住,她嘔著眼瞪他,“你聽不聽我說”

元空放下手,還做低眸狀。

溫水水笑一下,“我父親一開始對我娘親真的很好,好的我娘親願意拿出家當給他出去應酬,後來我娘親懷孕了,他就漸漸夜不歸宿,有天夜裡,娘親害喜害的厲害,外祖母到她房裡才發現父親不在,我外祖母是個脾性暴躁的人,半夜跑出去將我父親從宴席上拖回家。”

其實有的時候,招人仇恨可能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件小事,甚至是沒有理由,又或許有的人天生就是白眼狼。

“這次過後,父親就徹底對我娘親冷淡了,外祖母再有能耐也幫不了娘親抓住他的心,我娘親懷胎近七個月時,我父親在外麵置了宅子,將林月妍養在裡麵,他以為瞞得了所有人,其實娘親一早就察覺了,隻是看在這麼多年的情麵上才一直忍耐,可我外祖母知道了,她跑去大鬨一場,”溫水水濕著眼瞅元空,“你抱抱我。”

元空的指節顫了顫。

溫水水起身坐到他腿上,沒察覺他抗拒,便將腦袋搭到他的肩膀,“我的外祖母死了,她被林月妍的人活活打死。”

溫水水眼底血絲滿布,她的手死死扣著元空,“我娘親也被她派來的嬤嬤灌進了墮胎藥。”

七個月啊,那碗墮胎藥喝下去,她娘親根本活不了,她的父親從始至終都在旁觀,他們是一夥的,他們都

希望娘親帶著她一起去死,可是她活下來了。

那些血腥的場景在她腦海裡顯現,憤怒將她淹沒,她猙獰著笑起來,“我要殺光他們。”

她的情緒明顯受到刺激,元空趕緊給她順背,“彆激動。”

溫水水便有少許平複,她貼緊他,喃聲道,“你幫我麼”

元空鎖著眉。

溫水水綿軟的手指悄悄往他前襟裡爬,“我想去痣。”

元空按住她亂動的手,良久道了聲,“不用去。”

溫水水呆了呆,“我長這個樣子,他們不瞎。”

“貧僧會些易容的手法,”元空說,他自幼被玄明教導,玄明傳給他的不僅有醫術,佛學,武術,凡能自保的東西,他都得學。

溫水水望著他,突的羞紅臉道,“那你要一直陪在我身邊”

她還在他懷裡,說著這樣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她原本就是要纏著他的。

元空心一跳,手就托她回床,沉眸道,“貧僧可以教你的丫鬟。”

溫水水學著他打坐時的坐姿坐好,殷殷凝視他,“你能給我重新取個名字嗎”

元空望過她轉頭,“自己取吧。”

溫水水說,“我想跟你姓。”

跟他姓,他本姓蕭,蕭是皇族姓氏,平民不允許姓蕭,否則就是忤逆。

他叫元空,元這個姓沾了佛性,她用這個姓去報仇,更是不妥。

再有就是他外祖楊氏,隨母姓,她姓楊倒是可以,天下楊姓不知有多少,也不會有人發覺她的身份。

元空那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好一會才道,“姓楊吧。”

溫水水歪頭,“既然給了我姓,名難道都不能施舍嗎”

元空隻字不發。

溫水水沒有一點惱怒,她彎起眼道,“落溪,我想叫楊落溪。”

元空手指僵硬,倏地直起身離開。

溫水水撫摸著腰邊字紋,笑倒在床頭。

朝廷下派的人著實墨跡,汴梁這邊的病幾乎根治完,就連江都也在汴梁刺史和周宴送去物源和人手後隱隱有好轉的趨勢,等工部的人抵達江都,那批賑災款下發後,沒

多少老百姓感激他們,江都刺史更是上書奏折痛批工部這幫人為國之蛀蟲,並將所有功勞悉數歸給汴梁刺史。

這事兒鬨得太大,溫烔想壓下去,可總有人不會讓他如意,那本奏折入了西京根本沒過他手,反倒進了三皇子府邸。

蕭承勳這人就是個不嫌事大的,他還有幾個月就要及冠,他母妃是宮婢出身,論身家背景自然比不得蕭笙祁,蕭笙祁背後有林家和溫家,隻這兩個就夠蕭承勳頭疼的,這個時候江都有事,那簡直是個讓溫家吃癟的好時機。

那封奏折被他直接承給了陛下,江都的事讓陛下夜不能寐,這麼幾年工部尚書沒做出幾件實事,如今身為朝廷命官,還比不得一個地方刺史,他還是溫烔提上來的,陛下自然火大,隔天上朝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溫烔和工部尚書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更是當場削了工部尚書的職,把汴梁刺史提進工部做了尚書。

從刺史一越到尚書,這位新任的工部尚書埋沒多年,終於在朝局中有了姓名崔琰。

崔琰本是西京人,原先也算得上是個鼎鼎有名的才子,可惜這位才子恃才自傲,從不屑與人同流合汙,孤高的人要不然會被人捧著,要不然就會被排擠,崔琰就是那個被排擠的,和他一起高中的溫烔坐到了宰相,而他卻隻能蹲守在汴梁那樣的小地方。

這十幾年過去了,他也變得比以往通人事,知道人情往來,能和朝丹寺的和尚打作一團,也能跟市井商戶稱兄道弟,甚至願意向遠在江都受難的百姓伸出援手,這是他活了小半輩子得來的道理。

所以他懂的,功勞不能獨占,他得了應得的,其他人也要有回報,這樣才能長久來往,互惠互利。

崔琰上京受封時,特意叮囑了周宴和元空,他會在陛下麵前提一提他們。

元空沒當回事,但是周宴是個機靈鬼,他在崔琰麵前自貶為奴,直說都是他主子楊落溪差使他這般做的。

楊落溪是誰崔琰沒在乎,他隻需要一個幫手,楊落溪或者周宴都行。

是以,他在陛下麵

前著重誇讚了楊落溪的慷慨,以及元空是如何費儘心力解救全城百姓,乃至全江都百姓。

縱有再多怨念,元空也是有功德的人,陛下自不可能不召見。

十一月中旬,西京有聖旨傳送到汴梁,讓元空和楊落溪入京麵聖。

入西京已在十二月,這邊的冬日格外冷,地上鋪了層冰,屋簷高瓦也落滿雪,宮牆上的青苔都被凍的發黃,溫水水跟著前頭太監走,元空就在她身側,神色淡然。

她還是受不了西京的冷天,走這麼長路手腳冰的伸展不開。

等侍衛走過,她慢慢朝元空挪近,伸一隻手到他袖中,果然熱氣氤氳,那點子冷都散沒了。

她一探進來,元空的步子愣停,她無聲道,“我冷。”

元空眉尖皺起又無奈的平展,她便得逞般的對著他軟綿綿笑。

他隻眼觀鼻鼻觀心,比前麵的太監還本分。

他們走進宮門裡,溫水水把手拿回來,小太監領著他們到宣德殿前。

隨後他苟著身退到一旁,一個年老的太監走上前略過溫水水站到元空跟前彎著腰道,“奴才許多年沒見著大殿下了,您過的可好”

元空豎掌念過阿彌陀佛,“勞王施主掛念,貧僧一切安好。”

王全聳了聳肩膀,掃過溫水水道,“二位入殿吧。”

殿門自內打開,元空當先抬步進門,溫水水隨在他身後,充當著影子。

他們緩緩走到殿中,那龍椅上坐著個麵容冷峻的中年人,眉際凶厲畢現,正是明弘帝。

元空還是行的佛禮叩拜,“貧僧見過陛下。”

溫水水不能學他,規規矩矩跪地上磕頭道,“民女拜見陛下。”

明弘帝垂著目望溫水水,“抬起頭來。”

溫水水遵照著話把頭微微抬起,她臉上的這層皮像她又不是她,如果說她本人的容貌是一眼就能驚豔的,現在的這張臉隻能勉強算清秀,她的靈氣悉數被遮住,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麼個普通女子。

“小小女子竟然能有此胸襟,倒叫朕佩服,”明弘帝誇讚道。

溫水水把頭重抵在地上,“江都是民女的家鄉

,能為家鄉儘一份心,民女與榮有焉。”

明弘帝聽著舒服,女子不如男,朕瞧你就比一般男人強。”

溫水水便做畏怯狀,呐呐不敢言語。

明弘帝那點欣賞的興頭頃刻熄火,不耐煩道,“有功當賞,朕記得江都絲綢興盛,每年春夏宮裡都會派人過去采買,這差事就交給你了。”

他說的輕飄飄,但裡頭的意思很明顯,宮裡的物事由一個商人供貨,這就是默認她為朝廷辦事。

她就成了皇商。

溫水水趕忙磕頭,“謝主隆恩”

明弘帝擰巴臉道,“下去吧。”

溫水水悄悄瞟過元空,旋即離開了。

大殿內隻剩明弘帝和元空,明弘帝的表情變得陰森森,“這些年過去,當真長本事了。”

元空低眼靜默。

明弘帝下了龍椅,踱步到他麵前,俯視著他道,“你要什麼賞賜”

元空淡淡道,“貧僧想要母後入陵墓。”

他的母後葬在西京的荒郊,那裡野狗巡邏,雜草叢生,他想讓她安息,哪怕不入帝陵,入楊家祖墳也好。

明弘帝冷嗬一聲,“滾出去”

元空緩慢爬起,頭也不回的出了大殿。

甫一站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一聲砰,他凝著冷漠,快速出宮。

這會子快晌午,天上倒飄下雪來,溫水水蹲在角落裡看他出來,哈著冷氣往他身旁站,“你好慢。”

她的身上,頭發上,還有睫毛都沾了雪,冷的瑟瑟發抖,想往他懷裡蹭,卻又怕周圍有人看見。

馬車在不遠處,元空往旁邊站了站,“上去吧。”

溫水水哆哆嗦嗦踩著木凳上馬車,她鞋底都是雪,木凳子卻滑,一個不注意腳下呲溜了出去,還是元空反應快把她兜住,她被他半抱著送上車,她進到車裡,手還戀戀不舍的攥著他,“彆走。”

元空立在原地眸光無神,“貧僧要回雲華寺。”

溫水水攥緊他,露出可憐的神情道,“你帶我入宮的,我不認識路,你要把我丟在這裡,我會凍死。”

她的另一隻手摸到臉邊,撕開了那層皮,原本的嬌容顯露,她太

冷了,嘴唇都在發紫。

元空看著她,手情不自禁撫掉她鬢側的雪。

溫水水蹭了蹭他的手掌,輕拽他。

元空便像被攝魂般抬腿上了馬車,她歡快的撲進他的胸膛裡,將要被他帶入馬車時,她眼尾的餘光恰巧看到宮門前站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身穿珊瑚紅團花紋錦袍,腰係螭紋玉革帶,離得有些遠,隻能確定他是在盯著這邊,並不能瞧清他的麵容,但從他的身形判斷,溫水水的腦子裡立時蹦出來一個名字。

他是溫昭。

作者有話要說楊落溪是根據楊花落儘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入夜郎西。

這首詩表達的思念不舍之情。

如果我說,水水超會撩,而且對除了大師以外的人可能還會馴化,就是說,水水可能會ua讓她覺得惡心的人,大家會反感嗎卑微求問。

然後因為這張更新在周三淩晨了,下張更新也在周四淩晨,大家可以睡醒了看,麼麼噠

推一下好友飄篷的權謀古言文東宮囚宦

橫行霸道假太監x女扮男裝俏太子

太監蘭懷恩這一輩子活得像狗。

也曾搖尾乞憐,也曾趾高氣揚,尖嗓子一吊上諂惑得了君,下構陷得了臣。

正所謂狗眼看人低,他從沒把誰真正放在眼裡。

縱使眼前人是當朝東宮,也隻翻動一下眼皮子,悠長一聲:“笞”

晏朝被推到東宮的位子上,向上望一步登天,向下望萬丈深淵。

登天那一步,她知道自己永遠越不過去;深淵的儘頭,卻是無可回頭的萬劫不複。

她在寒風裡踽踽獨行,一睜眼,大雪紛飛。

後來那太監丟了拂塵,將他的太子殿下護在身後,

聲音一如既往地惡:“臣本奸宦”

“我這輩子惡狗當慣了,也想做一回你的好人。可若是天下沒把你當人,我寧肯做一輩子的奸宦。”

“等冬天過去,雪停了。那時我要叫你朝朝,朝朝暮暮的朝朝。”

殿下,你是光啊

可為我提燈的,是你。

排雷指南:

女主女扮男裝,男主假太監,不接受生理考據。

2架空,私設如山,劇情流主權謀。感謝在2021021517:10:582021021623:3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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