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殿下回信了!可以打!”
四月二十八日,曆經奏疏寄出寄回的半個月時間,當木懿拿著批紅的奏疏、聖旨“闖”入隴川臨時經略府的時候,洪承疇實際上已經在調動糧秣了。
由於雲南和交趾部分地區一年三熟,加上炸山發現了不少金銀礦,因此洪承疇積攢了不少錢糧。
不過,這些錢糧都將作為他登閣的拜帖而用在西南。
“噔……”放下手中的毛筆,洪承疇吹乾了自己的字帖,然後擦了擦手上的墨跡才從書桌後走出,接過了木懿遞來的聖旨和奏疏。
他打開一看,上麵橫七豎八寫了不少東西,但實際上隻有一個字……可。
“可以動手了,昆明的糧秣還有多少沒有運到隴川,需要多久?”
洪承疇收起了奏疏和聖旨,背對著木懿詢問。
“還有六十萬米和十七萬兩銀子,以及三十多萬斤火藥。”
“如果現在開始調兵的話,雲南省內二十營兵馬,最多五月初就能抵達隴川,四川和貴州、交趾的兵馬有二十二營,但可以調出參戰的大概有十營。”
“算下來,頂多到七月初,三十營兵馬就能齊聚隴川。”
木懿激動的說著西南的實力,三十營兵馬就是九萬多人,三千門火炮和五萬多支步銃,一萬多支騎銃。
這股力量彆說平緬,就是連帶平了暹羅都可以。
“不著急調動,慢慢來,讓各部在九月前抵達隴川即可。”
洪承疇轉過了身子平淡吩咐,木懿也連忙應下。
“大軍出兵的日子,暫時定在十月中旬,整場仗最好在正月底打完。”
洪承疇在隴川呆了好幾個月,大概是摸清楚了一山之隔的三宣六慰是什麼氣候。
總的來說,緬甸境內常年保持二十到三十幾度的高溫,尤其是二月、三月和四月。
洪承疇讓錦衣衛帶著軍備院生產的室外溫度計測試過,這三個月的最高溫是三十八度,最低溫是二十一度。
這幾個月加上錦衣衛按照去年一整年的氣溫調查來看,對於明軍來說,能打仗的隻有十月中旬到正月底這三個半月。
一旦超過這三個半月的時間,明軍就會大批量的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因為負責調查的錦衣衛隻有在這三個半月是比較健康的。
洪承疇看過《燕山醫學》裡對於瘴氣的解釋,總的來說介瘴氣一般被比作諸如熱浪,曝曬,瘴病,久雨,噪聲,空氣汙染,厭塵等現實環境中的因素。
這些東西會給人造成頭暈,心悸,惡心,頭痛,食欲不振,自卑、身體虛弱等現象,用《燕山醫學》的解釋就是水土不服。
要儘量緩解水土不服,隻能調和當地氣候差不多的兵馬去征戰氣候,因此雲貴川交四省的兵馬就派上用場了。
不過真的算起來,實際上隻有雲南南部和交趾的兵馬可以適應當地,而其它兵馬一旦超過這三個半月的作戰期就會水土不服。
因此,洪承疇做的準備很簡單,那就是三個半月收複三宣六慰,然後把水土不服的兵馬調回駐地,或者和雲南拱衛營的兵馬調換,讓他們駐守滇中一帶。
屆時,能留下駐守緬甸的,便隻剩下雲南南部拱衛營和交趾拱衛營這兩省不到十營的兵馬。
用三萬人來試圖統治八百萬少民,這很有難度,但洪承疇卻一點不擔心。
他要登閣,但在朱由檢離開大明前,他還需要不斷地討好朱由檢,因此他要收集足夠的繳獲給朱由檢。
要送禮很簡單,西南諸將的名義,在齊王世子誕生的時候送禮就不會被人說閒話了。
至於要送多少禮?這就得看看那當地豪強土司的家產有多豐厚了。
想到這裡,洪承疇問了一句:“緬賊的首級賞銀還是十兩一級?”
“是!”木懿不假思索的回答,畢竟首級賞銀是五軍都督府將領賺銀子最直接的方式,他自然有關注這點。
“交趾的勞改工不夠用了,建設緬甸也需要不少勞改工,這次的掃尾,還是交給沐啟元和吾必奎做吧,你和馬祥麟打頭陣,龍在田和秦拱明、秦翼明幾位將軍和我在中軍。”
“多謝經略!”聽到自己打前鋒,儘管是和馬祥麟一起,但木懿還是激動的躬身行禮。
不過在他躬身行禮的時候,洪承疇卻提醒了一下他:
“老夫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話,殿下應該會在這兩年的時間裡對朵甘進行變法,然後複起孫傳庭領兵收複烏斯藏。”
“你們木家在昌都的生意,最好還是早早統計,若是殿下讓人清查,不要偷奸耍滑,把真實的賬本交上去。”
“想想你們木家的身份,這麼做對你有好處。”
洪承疇提醒了木懿,而木懿一聽,心裡立馬咯噔了一下。
大明要清查朵甘,那隻能是清查礦產,而木氏在洪武年間就開始經營昌都的礦產。
這兩百多年來,他們從昌都賺取了數百萬兩,因此才能在天啟元年奢崇明叛亂的時候拉出兩萬兵馬支援,並且還能留兩萬兵馬在昌都和麗江防守烏斯藏和昌都一帶的西番(藏人)。
朱由檢弄礦課司的時候,木懿就問過洪承疇,當時洪承疇給他的話是繼續做,不要管。
這前後過去三年多,瞧這架勢,估計這次木氏是得真交稅了。
“謝經略提醒。”木懿聞言準備讓人回去和自家父親木增商量一下,而洪承疇也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木懿有心事,自然沒有聊孫傳庭可能複起的事情,不過在他退下後,洪承疇卻還是想起了孫傳庭。
他不明白,為什麼同朝為官,明明自己做的很好,比孫傳庭好數倍,但齊王殿下卻總是青睞孫傳庭。
“難不成是我沒有犯錯,所以殿下不需要幫忙?”
洪承疇一時間有些胡思亂想,甚至想了想自己要不要犯錯,可他這種明哲保身的人,即便是上次“餓死人”的事情也是弄出的假消息,要他真的致自己於險境,他是萬萬不可能做的。
因此,想了想後,洪承疇隻能把孫傳庭所受青睞歸功於朱由檢喜歡孫傳庭那樣的下屬。
這麼一想,洪承疇又覺得自己的位置有些不穩了,不由眯了眯眼睛:
“孫伯雅……”
“你看看,我說的不錯吧,這樣才更好看。”
當洪承疇想著怎麼壓過孫傳庭的時候,燕山山脈之中的大定宮內卻響起了朱由校驕傲自滿的聲音。
此刻的避暑宮內,一丈長寬三丈的巨大沙盤出現在了正殿之上。
這個沙盤西邊是一望無垠的大海,東邊是高聳的山脈,隻有中間這方寸的狹長之地能夠供人生活。
不過,在這狹長之地上,此刻放置了一座座拳頭大小的城池,以及一條條水泥鋪設的拇指寬道路,和木質雕刻的鐵軌。
總的來說,如果誰看到這個沙盤,並且忽略掉它中式的建築風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十九世紀的老美西海岸。
這是朱由檢繪畫,朱由校建設,工匠們加班加點弄出來的西海岸沙盤。
它從北部阿拉斯加到南部的洛杉磯,沿海放置了九十個鏡片大小的縣城,以及十個拳頭大小的府治縣城。
後世溫哥華以北隻有一府十縣,而溫哥華以南則是九府九十縣,整個京兆省分為京兆府、金山府、安陵府、平陵府、高密府、魯山府,成山……等十府一百縣。
所有的府名和縣名都是采用的戰國時期齊國所有城邑的城名,這也附和了藩王禮製,並且也省去了取名的難題。
總的來說,京兆省基本囊括了後世雷德河以西的大部分疆域,可以耕種、放牧,雖說不如東海岸,但對於未來十幾年的齊國來說,這塊地方足夠用了。
除了這塊沙盤,不遠處還放著兩塊同樣三丈的大沙盤,分彆是京兆府王京的沙盤,以及整個南北亞墨利加的沙盤。
齊王京城從內到外,分彆由宮城、王城、內城、外城四重城垣構成,在鐘靈毓秀的西海岸山水之間建造,城牆蜿蜒盤桓達九十九裡,占地約三十四萬畝,分為一百三十五坊市,足夠容納兩百萬人在其中生活。
當然,這麼大的城池,自然是不可能一口氣建造起來的,因此它的建造周期分為四十年,分為四期。
黃龍他們去的時候開始第一期建設,宮城占地二千六百畝,預計五年時間建造起來。
建造完成後開始第二期,第二期也是為五年,王城占地一萬兩千畝,也是預計五年時間建造起來。
至於建造之後的第三期內城,這次的時間將是十年,因為內城占地九萬多畝,足夠容納六十萬人生活。
最後的外城則是工期二十年,占地二十二萬餘畝,足夠一百五十萬人生活。
總的來說,以當前的物價來說,齊王京的造價在一千二百多萬兩,平均分下來,每年支出三十萬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收回成本也需要幾十年的時間。
整座城池鋪設水泥路麵,用水泥和磚石城牆,房屋也是水泥磚石加木質結構,所有房屋統一由齊國工部建造。
這樣的一座城池,估計朱由檢漂洋過海過去的時候,隻能看到王城或者內城,等他垂垂老矣的時候才能看到整座王京的完工。
朱由檢的本意是建造容納百萬人生活的王京就足夠了,但這個本意被朱由校給否決了。
按照朱由校的話便是:“國庫不能動,但內帑可以動,為兄有生之年,每年從內帑給你撥三十萬兩銀子建齊王京。”
三十萬兩銀子,這對於收入逐步被限製在三百萬兩左右的內帑來說也是筆不小的開支,以朱由校現在的身體情況,恐怕活到六十不成問題。
也就是說,基本上齊王京近九成建築都是由內帑出銀子修建的。
朱由校在這方麵很大方,但在對於齊國移民的事情上就摳門許多了。
“這麼大的城池,要填滿它,那二百萬百姓也需要一千萬兩銀子啊……”
朱由檢看著齊王京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讓朱由校立馬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試探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