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四十年十月初十,大明西軍都督、武隆侯秦民屏壽終正寢,享年八十二歲。
秦民屏的病逝,宣告了秦家第一代人的全數隕落。
曾經參與援遼的將領,目前僅有南軍都督戚元弼尚在人世。
對此,皇帝朱由校對秦民屏追諡號武毅,並追封秦家秦邦翰為忠國公。
消息傳開後不久,諸藩便觀望起了大明。
誰都知道,秦戚馬三家是朱由校能坐穩皇位的基石。
如今一代除了戚元弼全部隕落,而戚元弼也已經六十有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離去。
這種局麵下,朱慈燃怎麼安排秦馬兩家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不過,朱慈燃雖然比較高傲,但對於秦馬戚三家他還是比較尊重的。
因此,在消息傳開後不久,他便下令旨冊封馬祥麟為新任西軍都督。
隻是馬祥麟如今也已經六十有四,而秦家第二代和馬家第三代又沒有什麼大才,所以一旦馬祥麟離去,那西軍都督的職位恐怕要換人擔任了。
相比較秦馬兩家,戚家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培養出了一個戚武隆。
戚武隆與李定國被五軍都督府譽為北李南戚,但這含義不是說戚武隆能比得上李定國,而是戚武隆和李定國是朱慈燃在南北軍中的兩大支持者。
北軍和南軍、上直,這三支軍隊是朱慈燃控製最好的三支軍隊。
相比較之下,西軍和東軍、海軍就比較欠缺。
為了避免馬祥麟死後,西軍內部不安,朱慈燃於冬月十二下令旨,令安南總兵,黔國公沐天波兼任西軍都督府都督同知。
沐天波能力一般,但眼下朱慈燃也隻能矮個子拔高個子了。
不僅如此,為了避免已經七十六歲的東軍都督賀世賢出現情況,朱慈燃將南州總兵吳三桂調回中原,任東軍都督府都督同知。
至此,已經五十二歲的吳三桂終於返回了中原。
得知這個消息,身處大洋彼岸的朱由檢並沒有說什麼,隻是一笑。
不過,當時間進入臘月,大明再次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冬月三十,大理府太和縣府學院長楊漣壽終正寢,享年八十八歲。
消息傳來時,朱由檢正在前往北方金山府(阿拉斯加)的路上。
是以起居注官記載“王默然不語,是夜輾轉未眠,隨立淄博郡王世子位,著世子派內帑銀千兩支送”。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跨到了天啟四十一年。
這一年中,大明人口成功達到兩億八千萬,耕地突破十五億畝。
在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中,皇帝朱由校難得出宮,與監國太子朱慈燃及內閣諸臣在南苑見到了軍備院送來的內燃機三輪車和蒸汽機三輪車。
這個花費了近三十年時間,吃了一百多萬兩研究費用的內燃機終於現世。
軍備院工部侍郎宋應星根據齊王朱由檢留下的原理,創製成功第一台往複活塞式、單缸、臥式、五馬力的四衝程內燃機。
他將內燃機和大明最先進的蒸汽機放在了一輛三輪車上進行比賽,蒸汽機仍以煤炭作為燃料,而內燃機則是使用乙醇作為燃料。
比賽開始後,蒸汽機三輪車以每個時辰十四裡的速度前進,而內燃機則是以每個時辰十裡的速度前進。
看樣子似乎蒸汽機會輕鬆取勝,但糟糕的是,蒸汽機需要每隔十五分鐘就得停車向鍋爐加煤,而內燃機三輪汽車雖然行駛的很慢,但卻隻需要填充一次燃料就足夠。
因此,該場比賽最後卻是以內燃機三輪汽車的勝利宣布結束。
儘管三輪汽車的時速很慢,甚至不如一個人行走的速度快,但卻贏得了自行車愛好者,監國太子朱慈燃的喜愛。
雖然內燃機還無法應用於軍事和民生,但在比賽結束後,皇帝朱由校還是向內燃機研究院投入了五十萬兩的研究費用,隻因為這是朱由檢每年都交代他要保持研究的存在。
此事過後不久,永王朱慈焴率護衛三千兵馬,六萬移民於天津港出發,就藩永國。
同月,齊王朱由檢製《齊宗律》,對齊藩的郡王、郡主們製定了嚴苛的世襲規定。
其中,郡王郡主每年領內帑俸祿三千兩,郡王郡主薨逝則子嗣降為縣主。
縣主每年領俸祿一千兩,縣主薨逝則子嗣降為中尉,中尉每年領俸祿五百兩,中尉亡則爵除為國民,不再領俸祿。
《齊宗律》的消息一出,大明諸藩皆嘩然。
在《齊宗律》未出現前,儘管諸藩都已經海外就藩,但諸藩依舊遵守著《皇明祖訓》和《明會典》的世襲製度。
儘管同樣是世襲降爵,但起碼是按照朱元璋製定的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奉國中尉……等五個等級進行。
結果到了朱由檢這裡,直接就是郡王、縣主、中尉三個等級進行。
對於早生早育的這個時代來說,想要體驗五代同堂並不是難事。
算上親王本身,哪怕到了中尉也不過才是四代。
也就是說,許多親王還活著的時候,他們的玄孫就已經被貶為國民了。
這樣的結果,讓許多喜歡效法齊國的藩王第一次沒有效法,大明二百多個藩國裡,僅有以唐國為首的十餘個藩國選擇效法……
“齊王叔這樣做,烜哥兒他們沒有什麼反應?”
三月,當朱慈燃得到情報,他第一反應就是詢問堵胤錫。
對此,已經成為大明吏部尚書的堵胤錫搖了搖頭:
“並未聽聞諸位郡王有什麼反應,想來是齊王殿下已經與諸位郡王提前說過此事了。”
“……”聽得堵胤錫這麼說,朱慈燃不由皺了皺眉。
他在思索,但這時腳步聲從殿外傳來。
不待他抬頭,一道年輕的身影便走進了殿內,同時朝他作揖:
“父親,戶部上奏,江南淮、揚、鳳、徐、所屬州縣遭遇水災,乞請免除今年夏的農業稅。”
一句父親,加上其二十出頭的年齡道出了此人身份。
皇太孫朱和垠,作為皇帝朱由校的長孫,他很受朱由校喜歡。
不過,朱慈燃卻對朱和垠並不滿意,因為他認為朱和垠在有些時候過於“軟弱”。
父親總是喜歡像自己的孩子,對於不像自己的孩子,心裡總歸是喜歡不起來。
朱和垠雖然和朱慈燃長得有幾分相似,但他的性格卻和朱慈燃差彆太大。
興許是在恒河戰場見到了戰爭的殘酷,朱和垠並不認同朱慈燃對外征戰的想法。
在他看來,大明需要的是休養生息,讓各省的資源得到利用,把所有資源消化才對。
這樣的主張,自然是討不了朱慈燃喜歡的。
朱慈燃更想的是在朱由檢基礎上改革,讓自己的名字也能被百姓傳頌數百年。
奈何朱由檢把大明的國力用到了極限,哪怕朱慈燃已經讓大明朝休養生息十八年,但朱由檢打下的基礎太厚實了,想要鞏固現有的疆域非一代之功。
隨著年紀增長,朱慈燃不想事事都按照自家那個齊王叔的安排來。
他可以聽取建議,也可以做,但他不想讓彆人覺得他除了聽話外,沒有彆的功績。
“我會讓戶部蠲免的,你退下吧,順帶讓人去文華殿知會李閣臣、洪閣老,讓其午休之後前來東宮議事。”
朱慈燃口中的李閣臣和洪閣老自然是李定國和洪承疇。
這兩人在大明朝的作用是什麼?已經學習政務數年的朱和垠無比清楚,因此心裡不免一緊。
顯然,自家父親又要開始對外征戰了。
“兒臣領命……”朱和垠作揖應下,憂心忡忡的退出了東宮。
在他退出的同時,朱慈燃也轉過頭去看向了堵胤錫:
“你以為,太孫如何?”
“……”朱慈燃一開口,堵胤錫便沉默了。
古往今來,許多人都在立儲的事情上栽過跟頭,堵胤錫明白這個道理。
這樣的問題,如果是彆人或許會抱著投機的心理來回答,但堵胤錫沒有,因為他始終沒有忘記朱慈燃對自己的“提拔”之情,因此思慮再三後,他本心回答道:
“好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