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到來,縱然火泉漸熄,秦銘憑新生之眼也能看得真切,在那仙霧覆蓋的幽暗山峰上佇立的身影是崔七叔。
崔浩是該族的嫡係,且天分奇高,是未來崔家的扛鼎人之一。
秦銘覺得,他或許知道自己爺爺的去向。
秀麗的山峰上,夜霧覆蓋,崔浩靜立,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關切地看著對麵土坡上的少年。
他臉上缺少血色,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
他曾前往西境戰場,連番大戰,血拚妖魔,險死還生,養傷到現在。
崔浩收回目光,覺得無顏見那位侄子,當初他出關後,知曉發生了很多事,卻都已無法改變。
他想去補償,發現秦銘已經嶄露頭角,漸漸崛起,且和陸自在、餘根生等走在一起,能夠自保。
他一聲歎息,轉身走進夜霧中,隻要那個孩子過得好就可以了,他不想因為自身讓少年為難。
若是常人,自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秦銘能夠清晰地捕捉到他蒼白麵孔上的暗淡、無奈、愧疚。
秦銘對崔家大部分人很難再有好感,有人曾想將他按在黑白山那片偏遠地界,也有人想直接除掉他。
而且,他的家傳帛書還落在崔家老祖的手裡。
有朝一日,待他道行足夠高深時,必然要前往崔家討個公道。
在這個千年世家中,秦銘和崔七叔關係最近,也頗念他的好。
如果沒有崔浩,還有崔浩的親祖父,在李家和崔家開戰後,按照原本的軌跡,秦銘必然會死去,是這祖孫兩人先後保了他。
秦銘大步走出坡地,他的臉色略顯蒼白,被那恐怖的情緒衝擊得的著實難受,一度在地獄和天堂間來回往返。
不過,他心境圓融,充滿收獲感,破碎的玉書被他補全,記在心底。
“收獲如何?”大宗師淩滄海帶著笑意問道。
“難,難,難,隻窺見真經表象,略通皮毛而已。”秦銘歎道,連說了三個難字。
霎時間這裡安靜,許多人都露出異色,他真的有所領悟!
秦銘一怔,他都這麼低調了,說隻是摸到邊緣而已,他們怎麼還是這樣的表情?
一位白發蒼蒼的大宗師歎道:“真是了不起,你在這個年齡段就已經能夠初步參悟破碎的玉書,英雄出少年啊。”
坡地附近不再寧靜,一群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許多人神色複雜,有人震驚,有人失落,有人羨慕,也有人無比冷漠。
“仙路難度值拉滿的三大真經之一,被稱為天書,他居然能看懂部分!”
“無愧為最拔尖的仙種之一。”
在這一刻,秦銘新生路的身份被忽略,被動成為“仙種”,而且是一群名宿給加上的,視他為方外之人。
如果陸自在沒有在此地,他們非要好好地對他摸骨,檢驗下他的精神場不可,如此天縱之資,誰不想研究下?
淩滄海上前,說已經安排好居所。
在原本的計劃中,秦銘會和陸自在直接告辭離去,但現在發現崔七叔後,他欣然同意住一晚。
“如此甚好,正要同秦兄多交流下。”仙種卓青冥這樣說道。
唐須彌上前,道:“秦兄,喏,當初欠你的功法,我給你帶來了。”
秦銘訝異,接到手中看了一眼,這名字……居然是《直立猿魔經》。
“你是認真的嗎?”他看著唐須彌。
秦銘在西境血拚時,沒少被妖魔喊直立猿魔王,回來後居然還能見到這種字眼!
唐須彌道:“這是我在西境戰場上得到的功法,你彆嫌棄,相當的深奧,應該是一部奇功。”
“那行吧!”秦銘還能說什麼?謝過後收了起來。
很快,赫連昭宇讓人來“遞話”,淺夜到來後想和他切磋一場。
秦銘本不想搭理,剛從西境戰場回來沒多久,沐浴那麼多天妖種的血,他對尋常的比鬥沒興趣。
不過,他稍微思忖後,覺得答應也無妨。
赫連昭宇和他恩怨很深,肯定不是抱著善意而來,既然對方想挑戰,他不介意下場,順勢幫清月解決掉麻煩。
眾目睽睽之下,赫連昭宇若是大敗,以後還有顏麵糾纏黎清月嗎?
秦銘道:“可以,讓他準備好我感興趣的物品。”
負責遞話的人是赫連昭宇的堂兄,聞言頓時怔住,對方還想要“出場費”不成?
“切磋而已,何必如此?”赫連昭輝十分不滿。
秦銘回應道:“究竟是不是切磋,你們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嗯,算是彩頭吧,我若是敗了,自然不會再提這些。”
還沒有散去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論,頓時都來了精神,恨不得淺夜立刻到來,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有頂級仙種的碰撞。
此時,淨土的火泉被人為調節,焰芒漸漸收斂,不過卻勾勒出更為幽美的意境。
黎清月和秦銘遠去,隱約間還能在銀色竹林中看到他們的背影。
赫連昭宇臉色冰冷,看著兩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