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還邀請了帕慕克等人為張潮撰寫推薦語——這樣才符合這部集“雅俗共賞”的定位嘛!
沒想到不到一周時間,大衛·米勒就收到了丹·布朗的回信,信的內容非常簡潔,隻有一行:
【如果可以,我想為這部傑作撰寫序言。】
大衛·米勒喜出望外,立刻就準備回複,沒想到郵件還沒有寫完,就收到了斯蒂芬·金的回信,內容同樣不多:
【這次我想為我的小兄弟的集撰寫序言,他的這部傑作值得每個美國人好好看看!】
然後是帕慕克:
【我認為僅僅一句話無法形容我對這部傑作感受,我認為它不僅是對中國人的預言,也是對全人類精神世界所必然產生的深刻而決定性的變化的預言,請把這部集的序言部分交給我撰寫。】
大衛·米勒人都麻了。
這三個人一個是世界暢銷書之王、一個是美國暢銷書之王、一個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他哪個都得罪不起。
身為資深的國際文學編輯,大衛·米勒的理論水平與絕對不差,眼界更是業界的翹楚,但是由於不是職業作家,對作品始終隔了一層,無法像幾位頂級作家一樣看出《一種玩笑》的巨大潛力。
類似的例子其實很多。
例如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最初是投稿給《當代》,審稿的是周昌義。他認為《平凡的世界》故事太過繁瑣,毫無懸念,沒有意外,讀不下去,囉嗦……
缺點這麼多的作品,讀者怎麼可能讀得下去?
就這樣,這部在當時的文學雜誌裡輾轉一圈以後,才勉強在《花城》上發表了——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卻連《花城》都拒稿了,最後隻能在比較邊緣化的《黃河》上發表。
根本原因是80年代中期,中國文壇流行的是「魔幻現實主義」「意識流」「超現實主義」「存在主義」……等等現代風格的,《平凡的世界》這種傳統現實主義作品在編輯的潛意識裡被認為落伍了。
以至於路遙在第三部裡也忍不住跟風,寫了主人公孫少平與外星人相遇、對話的情節,想“魔幻”“超現實”一把。
但路遙實在是拙於此道,以至於這段情節也被公認為《平凡的世界》裡的一個瑕疵。
《一種玩笑》的情況在大衛·米勒這裡則相反——他覺得這四篇有些過於“超前”了,是一種文學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對作者來說極其“危險”的創作手法。
就像張潮的老師們擔心的那樣,這未來距離現在實在太近了,很容易打臉。
但是這三封郵件實在不能不回,甚至回遲了都不行。
大衛·米勒快把頭發撓禿了,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迅速在電腦上敲起字來:
【尊敬的帕慕克先生:如您所願,這部集還差一個精彩的序言……】
【尊敬的布朗先生:您願意為《一種玩笑》撰寫序言,實在令我們感到榮幸之至。但是這些中國背景的對於美國讀者來說也許有些障礙,所以亟須您為每篇撰寫一個導讀,也許這比序言還要重要……】
【親愛的斯蒂芬:你想為《一種玩笑》寫序言實在太令我激動,但是鑒於這部集的特殊性,我希望能與你進行一場關於它們的對話,然後將我們的對話作為這部集的“彩蛋”放入書中……】
大衛·米勒反複檢閱,確認從措辭到行文都沒有半點問題,這才點了發送按鈕。
&non&Schuster出版社為張潮新書做的宣發工作也正式開始了——出版社官方網站的首頁,已經在最顯眼位置放出了一張封麵是一個大大的“?”的書籍圖片。
圖片底部,是作者的名字,簡簡單單的「ZhangChao」幾個字母,就讓吸引了所有美國讀者的目光,也第一時間登上了「微博網」的熱搜首頁。
與美國遙相呼應的是,花城社也放出了張潮新集的預告,同樣是一張封麵一個大大“?”的書籍圖片和「作者:張潮」幾個字,引得中國的書迷心潮澎湃。
與美國讀者不一樣的是,他們已經得知這是《最後一課》等四篇已經發表的的合集,但是有一個神秘的傳言——集裡將會出現張潮新創作的第五篇。
這就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張潮最新作品這個「東風」了。
就在11月中旬,「茅盾文學獎」頒獎典禮前一周,張潮新的第一部分終於通過郵件發送給了朱妍玲和大衛·米勒兩位編輯的手裡。
隻不過一個是白天收到的,一個是在深夜收到的。
淩晨兩點的台燈下,大衛·米勒打著哈欠,嘟嘟囔囔地灌了一口咖啡,就看了起來。
沒想到的第一部分,就是一篇新聞稿——
【《他說“自由好”,我哭了三次》
來自於:凱瑟琳·米莉
發表於:2020年9月1日,《光譜之聲》周刊頭條
“他什麼也沒說,但他的沉默,是這個時代最有力的抗議。”——一位目擊者如是說。
昨天傍晚,在本州巴彆市的市中心廣場,一位身份不明的亞裔男子默默地站在街頭。他的衣著簡陋,臉上布滿歲月與勞作的痕跡。可就是這樣一位毫不起眼的“無名者”,卻以一個舉動,震撼了整個巴彆市。
事件發生在傍晚6點左右,一名自稱為非二元性彆的青年“澤麗娜”(化名)正遭遇三名白人男子的語言羞辱。那些侮辱極具攻擊性,我們不在此複述。圍觀人群大多沉默不語,甚至有人悄然離開。
就在這時,那位亞洲男子走了上來。他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緩緩站在她麵前,擋住了那些攻擊者的視線。他看起來什麼都沒聽懂,什麼都沒說。但那一刻,他站在了曆史的前線。
澤麗娜後來在采訪中哽咽地說:“我感受到他並不是出於語言,而是出於本能。他的身體就是一個反抗的姿勢。他站在那兒,就像在說:‘你們不能這樣對待她(或他說,他們)!’”
圍觀者開始鼓掌。有人拍下這一幕上傳網絡,截至發稿時,該視頻已獲得超過370萬次觀看,評論紛紛稱他為“巴彆的守護者”“新時代的沉默正義”“自由的身體語言”。
在記者多番努力下,得知該男子名為魏老三(WeiLaosan),可能是北部某工地的裝修工,具體身份不詳。
他不會說英語。麵對鏡頭,他隻用極其不標準的發音緩慢吐出四個字母:“Free……dom……od。”
我們正在尋找這位“自由的沉默者”。他的身份或許模糊,但他代表的,是我們這個國家最清晰的價值。
自由不需要語言,自由是一種站姿!
那天晚上,我哭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