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塵問出這個問題後，空氣忽然變安靜了，短暫的幾秒鐘，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心中不詳的感覺愈發濃鬱。
第二夢看著他，笑了笑：“是！”
沒等牧塵反應過來，她又立馬接上下一句：“也不是。”
牧塵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第二夢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栗子，剝了殼後丟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試想一下，如果你把‘一氣化三清’修煉到三神境，讓兩個分身成為無異於主身的存在，然後因為一些原因，分身與主身很久沒有碰麵，沒有任何聯係，各自有不同生活，不同的境遇……你覺得你的分身與主身還是一個人嗎？
“你會把一個殺人如麻，不愛你父母，不愛洛璃，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對我和九幽痛下殺手的分身，當成自己嗎？”
牧塵思索片刻後，搖頭說道：“那不是我……我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嗯，說得對，那不是你，也不是我認為的小牧牧……”第二夢吃掉了栗子，砸吧一下嘴，繼續道：
“這也是我對你的一個提醒，‘一氣化三清’的三神境是有風險的，如果你不經常性地與分身交互記憶、加強聯係，他們就有可能變成完全獨立的存在。
“我們再做個假設，如果你推陳出新，在，強化了‘一氣化三清’，讓自己三神境之後分出去的分身，也能修煉‘一氣化三清’，分身的分身也能修煉……
“修煉到最後，你分出了無數個‘牧塵’，並且這些‘牧塵’因為人生際遇的原因，人格都不同……
“你認為覺得誰才是真正的‘牧塵’本體？這樣的‘牧塵’，算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種族？”
第二夢翹起嘴角，笑的稍顯詭異：“到了那時，也許我該稱你為……牧蒙。”
想象了一下第二夢描繪的未來，牧塵隻覺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你是說阿蒙就是這樣的存在？”
第二夢微微頷首：“差不多吧……分裂是我們一族的天賦神通，分身如果一直在本體身邊活動，與本體聯係緊密，那就不會變成新的個體……就如同我剛剛給你展示的那樣。
“但如果分身出去久了，性格與本體之間的偏差越來越大，到了一定程度，就完全可以說他是一個單獨的人了。當然，這個‘一定程度’界限有點模糊，很難完全分清。
“我們整個阿蒙族群，都是最初、最原始的那個阿蒙分裂而來的……一開始，阿蒙分裂出分身的行為，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存。因為最開始的阿蒙並不強大，隻不過是條蟲子而已……
“後來，阿蒙們分散在各地，漸漸壯大，當他們有了自保之力，為了更好地與彆人爭奪利益，於是原始阿蒙把所有的阿蒙都召集起來……
“雖然已經漸漸獨立，但阿蒙之間終究存在著一種類似但超越血脈聯係的聯係……分散於各地的阿蒙都受到感召，聚集在了一起。
“原始阿蒙也是這時才發現分身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從生命延續的角度來看，分身活著等於他還活著，但分身又不完全是他了。
“一開始，他對此很苦惱，但後來卻發現不一樣也有不一樣的好處……不同的阿蒙，性格不同，思考問題的角度也不同，相互交流討論，能碰撞出思維的火花，讓‘阿蒙’這個整體受益。
“原始阿蒙也不再想著把所有分身全部回收，將精神意誌同化為一個……於是阿蒙家族就這麼成立了。
“原始阿蒙就是初代的阿蒙族長……後來，阿蒙分身中出現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個體，我們通常稱呼他為阿蒙二代。
“阿蒙二代與原始阿蒙性格大不相同，意見也經常相左，久而久之，兩者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
“因為其強大的實力，阿蒙二代有一大批追隨者，數量與團結在原始阿蒙身邊的不相上下……阿蒙家族走向了分裂的邊緣。
“內戰爆發了……最終阿蒙二代殺死了原始阿蒙，成為了新的阿蒙族長……這也是我們稱呼他為阿蒙二代的原因。
“曆史總是相似的……阿蒙二代死在了阿蒙三代的手中……之後又出現了阿蒙四代，阿蒙五代……
“因為每一次阿蒙族長的更迭，幾乎都是以武力推翻上一代族長的，所以阿蒙族長的實力呈現逐漸上升趨勢……阿蒙家族也越來越強大。
“一次次重大分裂讓後來的阿蒙族長意識到，不能讓‘族人’太過自由，逐漸收緊手中的權力，讓阿蒙家族漸漸地，再度成為‘一個人’！”
說到這裡，第二夢的語氣忽然變得沉重許多。
牧塵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接過話：“所以你麵臨的問題就是，阿蒙想要剝奪你的自主性，讓你變成他的分身？”
第二夢點點頭又搖搖頭：“阿蒙族長的權力整體呈上升趨勢，這一代族長又大大強化了集權，幾乎把其餘所有族人都變成了他的分身！
“這差不多已經回到原始阿蒙剛剛進行分裂，阿蒙們還未分散、分化的時候了！
“不過完全的歸一也不一定是好事……因為這就意味著沒有改變，固步自封……就像你們浮屠一族的那個浮屠玄一樣，如果不是你推翻了他，在那老東西的帶領下，也不知道浮屠一族還能繁榮多久。
“據說在阿蒙族長中流傳著一道意誌，是從初代阿蒙就意誌流傳下來的……那就是他們視自己就是‘阿蒙’，‘阿蒙’就是自己……他們對自己生命的認知，不局限於自己，而是把所有的阿蒙，都視作自己的一部分。
“分身能力是有兩種用法的，第一種我剛剛已經演示過了，分出與自己高度聯係的分身，將其當成戰鬥、搜集情報等等的手段，另一種就是隨機分裂，旨在分出與自己不同的分身……創造出新的‘族人’，是一種繁衍！
“所以為了‘阿蒙’整體的長久輝煌，為了不失去‘未來’，阿蒙族長在完全集權後，又開始分權，進行了第二種分裂……
“由此產生的分身與阿蒙之間的聯係會比普通的分身小很多，算得上獨立的個體……且分裂出來的分身，人格、能力、天賦都是隨機的，阿蒙自己都無法預料……我就是這麼誕生的。”
牧塵腦子有些亂，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些信息，沉吟片刻，斟酌語言道：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其實也算是他的孩子？”
第二夢微微點頭：“你要這麼說的話，也不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