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是一個私人療養院。”
“它的名字叫做——”
“【奧梅診所】”
從吳亡口中聽見薑柔的名字後,中年男人也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托盤而出。
一個更加具有實感的幸福島浮現於對方的描繪中。
情況也正如吳亡此前預料的那樣,島嶼本身的問題是一回事兒,更加重要的存在則是這棟規模超大的醫院。
在肌肉萎縮的中年男人口中得知——
整個小島的存在都隻是為了服務於這間名為【奧梅診所】的醫院。
這裡的風景秀麗,氣候宜人。
沙灘、陽光、白雲都隻是為了讓病患得到更加的靜養。
這種程度的待遇也決定了【奧梅診所】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住得起的地方。
能夠到這裡進行治療的人無非兩種——
要麼是擁有絕對財富或者地位的社會頂層人士。
要麼是擁有某種罕見到對醫學研究可能做出極大貢獻的病患。
當前,前者來這裡是因為生病了。
為了活得更久而來;
後者也是因為生病了。
卻是為了讓前者活得更久而來。
兩者雖然同時在島嶼上進行療養,可得到的待遇那叫個天差地彆。
後者甚至在登島之前還必須簽訂各種條款。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對島上的一切進行保密,甚至是在治療過程中如若遭遇不幸,自願將遺體捐贈為醫療事業提供一份助力。
正因為如此,能夠上島為這些權貴服務的醫生。
自然也是擁有極其高超的醫術,在業內基本上也是名聲顯赫的那種。
說難聽一點兒,哪怕是這裡的護士在耳濡目染下,其醫術多半也不輸外麵的某些主治醫師。
當然,也不排除有外界的主治醫師為了來【奧梅診所】,不惜用護士編的身份進來。
畢竟這兒除了治療以外。
還算得上醫學研究的聖地。
“在上官鶴醫生到來之前,這裡的人就如同世界上絕大部分服務區域一樣,島上的一切事物包括醫生在內都是為了服務我們而存在的。”中年男人不屑地說道:“就算我們是病人,也能對他們呼來喝去。”
“可那家夥不一樣,他來這裡以後經手的每一個病人,哪怕再怎麼有權有勢也必須遵守他的醫囑,否則的話,他會拒絕為那人看病治療。”
吳亡聽此挑眉道:“不順眼的話,那找其他醫生不就行了?”
這話也讓中年男人嗬嗬一笑。
搖頭道:“確實,彆說是找其他醫生了,咱們中絕大部分人甚至可以讓他立馬從診所滾蛋,並且讓國內所有好醫院都不要他,讓這位年輕的醫生真的淪為一個普通的鄉鎮醫生。”
“可我們沒有這樣做。”
“或許是因為平時高高在上習慣了,也或許是因為大家患病後意識到必須要有這樣一位不畏強權,不考慮我們自身的臭脾氣,僅僅隻是從治病角度出發,全身心為了治愈疾病而考慮問題的醫生存在,他能夠讓我們活得更久。”
“所以,哪怕是上官鶴不招人待見,我們中也沒什麼人有怨言。”
說到這裡,中年男人抬頭看向窗外。
眼神變得惆悵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片刻後,手卻愣住沒有拿出任何東西。
是啊,曾幾何時,自己等人還是那位高權重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現在卻隻是穿著病號服,被困在醫院內哪怕是想要抽煙,都找不到半點兒香煙和火星子的囚徒。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這種改變的呢?
“這位額……燕醫生是吧?”
“你如果真的懂醫術的話,也應該明白,我們這些人身上的疾病其實現代醫學沒辦法徹底治愈的,所謂的化療和各種手段也不過是用痛苦換來一丁點兒苟延殘喘的時間。”
“在疾病和死亡麵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話音剛落,角落裡一位同樣因為化療而頭發全部脫落的女人接過話題。
用一種恐懼中又帶著些許期待的語氣說道:
“我們也很清楚這件事情,所以大部分人的脾氣也越來越差。”
“但在六年前,這位上官鶴醫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變了。”
“他那段時間的狀態很差,哪怕是在給我們進行治療的時候也經常會晃神發呆。”
“對於這樣一位將病患的治療放在最高地位的醫生來說,這種不上心的晃神簡直是對他自己的一種侮辱,也讓我們中很多病患感到氣憤,認為自己的生命被交給了一個不負責的庸醫。”
“他的上級,也就是你的恩師——薑思澤醫生。”
“似乎知道他變成這樣的原因,給他放了一段時間的假期,並且親自接手了我們其他人的治療。”
“這才讓大夥兒平複下來。”
吳亡旁邊的白血病小子冒著鼻涕泡樂嗬嗬地說道:
“薑醫生很好,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每次化療完都會陪我聊天,還會給我棒棒糖吃。”
眾人看向白血病小子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也包括了正在梳理問題的吳亡。
其實從此前的敘述中就能感覺出來。
這位白血病小子多半不是前者,而是作為疾病研究素材上島的後者。
隻不過他還太小,聽不懂那些條條款款的東西。
多半就連上島的協議也是他的監護人讓他簽的。
至於是因為試圖從島上找到一絲治愈他的希望,還是說有什麼彆的交易那就不知道了。
如果真是後者的話,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等於是監護人賣給小島的商品。
恐怕就算是真的被治愈了,他也沒有那麼簡單能離開這座小島。
這種情況下,薑醫生還能用如此態度對待他。
足以證明其醫者仁心了。
薑醫生和上官醫生一樣,隻是為了治療和研究疾病而來,並不會考慮自己手中患者的任何身份問題。
“那薑柔呢?她是什麼時候上島的?”
“抱歉,薑老師似乎在外很避諱這方麵的問題,從來不跟我談及關於薑柔的病情。”
吳亡裝出一副想要尋求真相的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
其他人也是麵麵相覷。
最後,反而是那位【阿爾茲海默症晚期】的老人開口。
他不急不忙地說道:“薑柔……也是六年前上官鶴產生改變時上島的。”
“她似乎患有一種極其罕見,甚至可能是人類首例發現的特殊疾病。”
“這裡是全國……額不,應該是全世界最好的醫學機構之一。”
“薑醫生自然是把自己的女兒帶到島上進行研究治療。”
“但持續三年的研究並沒有等來進展,反而是等來了上官醫生將在這裡變成了牢獄。”
“可在此前一周左右,薑醫生聲稱女兒可以出院了,提前帶著薑柔離開了診所。”
“隨後,他倆再也沒有出現過。”
老人的聲音充滿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覺。
足以聽出來他在入院之前是何等的風光。
哪怕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囚禁再加上病症的折磨也沒有抹去他的那種威嚴。
吳亡下意識地問道:“三年……也就是說,島上的變故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您知道上官鶴具體是怎麼做了什麼嗎?”
這句話讓老人一愣。
隨後再度翻了個白眼。
敲了敲自己的病症牌子道:
“到底是我癡呆還是你癡呆?我不才說過自己阿爾茲海默嗎?”
吳亡:“……”
那你他媽就彆記得這麼多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