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楚路從天牢深處緩步走了出來,神情有些疲憊。
隻能說李柱不愧是司首,意誌力極為頑強,哪怕在五十五點修正值麵前都能負隅頑抗,以至於楚路折騰了一晚上才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當然故事線成功收束的收獲也是不錯的,首先是修正值增加了五點,現在已經有六十點了,其次便是得到了剩下兩個司首的情報。
這兩人一個是司庫監主事周明。此人長期監守自盜,通過篡改庫房賬目、偽造支出記錄的方式,中飽私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趁著月黑風高,利用掌管庫房鑰匙的便利,將大量庫銀裝入特製的箱子,再通過一條挖了許久的秘密暗道運出宮外,用以資助背後的江湖勢力。
另一人,則是欽天監監正,王高遠。
這兩司首職位之高,讓楚路得知後都忍不住吐槽:“這皇宮都要被滲透成篩子了。”
“秦素。”楚路一邊朝寢宮走去,一邊問道:“對付這兩人需要多少修正值?”
秦素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穩:“王高遠有些偏高,暫時不用考慮。至於周明,以你目前的修正值,要完美處理掉他,差距已經不大。再漲個三點就夠了。”
“是嗎?”楚路頗為驚喜道。
“嗯。”秦素點了點,又繼續道:“而且成功解決掉周明和王高遠這兩個司首之後,再想辦法找到並且處理掉最後一個天樞,你的修正值就能徹底拉滿了。到那時,你就不需要再顧忌什麼,直接大殺四方就行了。”
“所以隻剩下三個了嗎?”楚路一挑眉問道。
“倒也不是,我是把這期間可能會來找麻煩的大女主們也算進去了。不然估計還會差一些。”秦素回答道。
“這樣啊。也行吧。”說話間,楚路忽然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哈欠。
緊接著一夜未眠帶來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秦素見狀便說道:“楚路,你該休息一下。”
“嗯。”楚路感覺困意越發強烈,便點了點頭,加快了步伐。
回到寢宮後,他脫下外衣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呼吸便變得悠長,麵容神情變得寧靜。
然而,這份安寧並未持續太久。
朦朧中,他感覺自己被拖拽著,墜向一片冰冷幽暗的無邊深海。
那下墜感令楚路驟然驚醒,但精神醒來,身體卻依然紋絲不動。他先是震驚疑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直到下一刻前方亮起一個光點,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是上次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它又來了。
明白過來之後,他便也冷靜了下來。根據上次的經曆,他清楚這夢沒法掙脫,隻能老老實實看完夢境內容,自然醒來。
——既然如此,那就老實看著吧。看看這次它又想搞什麼花樣。
打定主意後,楚路便靜靜地注視著眼前展開的畫麵。
光點亮起,化作畫麵,依舊是那人偶謝明姝的視角。
她被綁在一個櫃子頂部,動彈不得,隻能竭力伸長脖子,朝下方看去。
窗外天光微亮,臥房內,那個假謝明姝已經醒了過來。她從床上翻坐起身,小小的身影透著一股與其稚齡全然不符的了然。她打量著自己這雙小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仿佛在審視一件新奇卻不怎麼上檔次的玩具。
隨後她像是看夠了,下了床,自己穿戴衣物,梳理頭發。
不多時,淩氏走了進來,見到女兒已經起身,不由驚訝道:“姝兒今日起得這般早?”
說完便要上前幫忙整理衣襟。
假謝明姝卻避開了她的手,語氣頤指氣使道:“不必,我自己來。這點小事,難道還要旁人伺候?”
淩氏的手僵在半空,想起女兒前些日子的冷淡疏離,心頭又是一酸,但臉上還是勉強擠出笑容,溫聲道:“那好,快些梳洗,阿娘讓人備了你愛吃的桂花圓子,用過早膳,阿娘送你去家塾。”
假謝明姝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臨出門時,假謝明姝卻忽然走到櫃邊,將綁在那兒的人偶謝明姝解了下來,隨手拎在手裡。
“呀,這是哪來的小木偶,倒是精致。”淩氏有些訝異,但見女兒喜歡,便也沒多問,隻當是哪個下人尋來的新奇玩意兒。
一般士族,都有家塾,請德高望重的文人前來坐館。平日裡除了本家嫡係子弟,一些出色的宗族旁支子弟也會被允許前來聽學。不過,女孩子們並不與兒郎們同處一堂,她們的學堂在另一側,所學也非五經六藝,多是《女誡》、《女論語》之類的女四書,輔以琴棋書畫、操持管家等技藝,為的是將來嫁入夫家能相夫教子,做個賢內助。
假謝明姝雖然行事乖張,但是對於上學一事倒也並不抵觸。
謝家的家塾設在府邸東側一處頗為僻靜的院落。淩氏親自送假謝明姝過去。假謝明姝手裡依舊漫不經心地拎著人偶謝明姝,人偶謝明姝被晃得頭暈眼花,心中暗罵不已。
穿過幾條抄手遊廊,繞過一座小巧的假山,便到了家塾所在的院子。院內青石鋪地,幾株芭蕉葉正綠,顯得清幽雅致。男子讀書的朗朗之聲隱約從正房傳來,而女孩子們的學堂則設在西側一間略小的抱廈內,此刻抱廈的窗欞緊閉,瞧不見裡麵的情形。
淩氏在抱廈門口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細細替假謝明姝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鬢發和衣領,柔聲道:“姝兒,進去之後要好好聽夫子的話,莫要與同窗爭執,知道嗎?”
假謝明姝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眼神卻飄向彆處,顯然沒將母親的叮囑放在心上。
淩氏見狀,心中微歎,卻也無法,隻得又叮囑了幾句,目送女兒推門走了進去,這才帶著幾分擔憂地轉身離開。
假謝明姝拎著人偶,踏入學堂。
堂內已坐了七八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兒,皆是謝氏族中的姑娘。她們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說笑,或獨自端坐著翻看書卷。見到假謝明姝進來,堂內有片刻的安靜,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帶著幾分好奇,幾分探究,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戒備。顯然,假謝明姝前些日子的豐功偉績,早已在這些小圈子裡傳遍了。
假謝明姝卻視若無睹,徑直走到一個靠窗的空位坐下,將人偶謝明姝往桌案上一丟,便自顧自地發起呆來。
人偶謝明姝被摔得七葷八素,卻也隻能暗自咬牙。她環視四周,這學堂布置得倒也清雅,一色的楠木桌椅,牆上掛著幾幅仕女圖和勸學箴言,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一切都與她記憶中在家塾讀書時的情景大同小異。
“明姝妹妹今兒也來了?”一個穿著鵝黃衫裙,梳著雙丫髻的女孩兒最先打破沉默,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笑意搭話。她是三房的庶女,名喚謝明珍。
假謝明姝眼皮都未抬一下。
謝明珍碰了個軟釘子,臉上有些尷尬,訕訕地坐了回去。其他女孩兒見狀,更不願上前搭話了。
不多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堂內瞬間安靜下來,女孩兒們紛紛正襟危坐,神情肅穆。
一個身著青布長衫,頭戴方巾,年過半百,麵容清瘦,留著山羊須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他便是謝家女學的夫子,姓王,據說是位致仕的老秀才,學問品行在當地都有些名聲。
夫子走到講台後站定,目光在堂下掃視一圈,見人都到齊了,便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今日,我們繼續講《女則》……”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女孩兒們皆垂首恭聽,不敢有絲毫懈怠。
夫子翻開書卷,開始搖頭晃腦地講解起女子出嫁後需遵守的各項規矩,從晨昏定省到侍奉公婆,再到打理中饋、和睦妯娌,引經據典,講得細致入微,條條框框,不勝其煩。
“……以上種種,皆是為人婦之本分,姑娘們可都記住了?可有何話要問?”夫子講完一段,習慣性地問道。
他本是隨口一說,不料堂下那假謝明姝卻像是抓住了機會,眼中閃過一絲病態的興奮光芒,她懶洋洋地舉起小手,聲音帶著一絲挑釁:“我有。既然嫁了人規矩這樣多,那為何還要嫁?”
此言一出,滿堂俱靜。同窗的幾個女孩兒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像是看什麼怪物一般。
夫子亦是一愣,隨後便微微一笑,溫和地解釋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乃天經地義,自然之理。”
“哦?天經地義?”假謝明姝歪著小腦袋,臉上卻是一副“我倒要聽聽你怎麼狡辯”的戲謔表情,“草原上的狼,就沒有這樣的規矩。難道它們,便不是自然之理了?莫不是這天理還分三六九等,專挑軟柿子捏?”
說完這話,假謝明姝心中充滿了優越感。
自己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樣的,自己天生便會質疑,會反抗,會為這世間的一切規則感到厭惡,並生出強烈的毀滅之心。
獨立又清醒,崇高又聰明!
“草原上的狼?”夫子聞言不由笑了出來,隻覺得這是小孩子胡言亂語,自然沒有生氣,更沒有當真,隻是調侃道,“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便在於知禮守序,這便是為人的自然之理。你若自認為是畜生,那確實不需要這些規矩。”
假謝明姝聞言,臉上的戲謔笑容驟然僵住。她何曾受過這等羞辱?當即便想要反駁,卻一時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一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噗嗤——”
堂下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即,如同會傳染一般,其他女孩兒也紛紛掩袖低笑起來,整個學堂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她們平日裡懾於夫子的威嚴,又兼著閨閣少女的矜持,何曾見過這般有趣的場麵?
尤其是之前熱臉貼冷屁股的謝明珍笑得最為大聲。
那此起彼伏的哄笑聲,無比刺耳。假謝明姝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怒,那雙原本就沒什麼溫度的眸子裡,瞬間燃起了洶洶怒火。
她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怒吼一聲,掀了桌案,幾步便衝到了講台前,滿臉的凶戾。
“老東西!你敢嘲笑我!”
她怒罵著,一把掀翻了夫子麵前擺放著的戒尺和書本。緊接著,她爆發出匪夷所思的神力,一雙小拳頭像雨點一般,毫無章法地朝著夫子身上砸去。
夫子年事已高,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裡見過這等陣仗?他被假謝明姝這突如其來的瘋癲舉動駭得連連後退,口中驚呼:“反了!反了!你這劣徒!安敢如此!”
他試圖用手臂格擋,但假謝明姝下手又快又狠,而且力氣巨大,打得夫子衣衫淩亂,狼狽不堪,頭上的方巾都被打歪了。
她越打越興奮,眼尾泛起一抹猩紅。
堂下眾女更是駭得花容失色,尖叫聲此起彼伏。方才的笑聲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恐。有的膽小的已捂著臉哭了起來。平日裡隻在話本戲文裡才見過的惡女行凶,如今竟活生生地在她們眼前上演了!
沒一會兒夫子便被打得奄奄一息。
見對方快沒氣了,她這才冷哼一聲,帶著一絲病態的滿足感,停了手。她轉過身,用那雙閃爍著凶光的眸子惡狠狠地掃視著麵前早已嚇傻的眾女,質問道:“還有誰敢笑我?”
眾人噤若寒蟬,瑟瑟發抖,哪裡還敢有人出聲。
假謝明姝見狀,又是一聲得意的冷哼,仿佛打了場大勝仗。她彎腰撿起被自己丟在地上的人偶謝明姝,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書本,轉身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連書袋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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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假謝明姝便回來了。
淩氏正在房中理事,見女兒怒氣衝衝地從外麵回來,不由一驚,連忙問道:“姝兒,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快了?”
“以後我都不去家塾讀書了。”假謝明姝丟下一句話,便自顧自躺下,雙腳隨意交叉,姿態慵懶又狂放。
淩氏大驚失色,但她看假謝明姝還在氣頭上,不敢追問,免得自己被她打死,便先柔聲安撫,又命人將早晨沒吃完的桂花圓子熱了端上來。
見假謝明姝拿起調羹慢慢吃著,這才悄悄朝跟去家塾,剛剛才回來的婆子招了招手,低聲詢問究竟。
待從婆子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淩氏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她強撐著走到女兒麵前,柔聲問道:“姝兒,今日為何要與夫子頂嘴?”
“我沒有。”假謝明姝放下調羹,抬起頭,語氣理直氣壯,“我隻是問了他一句話。他自己無腦無趣,答不上來罷了。”
“那種話以後可不敢再說了。”淩氏心有餘悸,“若是被旁人聽見了,要說我們謝家女兒不知禮數,沒有教養的。”
“為什麼?”假謝明姝眼裡滿是被冒犯的怒火,她用命令般的語氣反問,“他說的那些廢話,難道是什麼寶貝不成?”
人偶謝明姝被她拎在手裡,聽著這一切,見母親對她如此溫柔,早已酸得直冒泡,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還能為什麼?說不過就打人,簡直丟人現眼。傳出去人家要說謝家家風敗壞,教女無方,養出個瘋子潑婦了!!”
嘀咕完,她又暗自疑惑,這假謝明姝明明在謝家乾了那麼多胡作非為的事情,連老太太都敢打,為何一點後果都沒有?大家都傻了嗎?
可惜人偶謝明姝沒有群主光環,如果有的話,她隻要看一眼假謝明姝就能明白為什麼了。
即便是在此時此刻,假謝明姝身後的女主光環都如太陽一般耀眼。
這時,隻見假謝明姝又對著淩氏一字一句道:“我高興說什麼,便說什麼!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誰敢管我?誰配管我?我的嘴,我的手,我想如何便如何!”
人偶謝明姝又在心裡陰陽怪氣:“也就你有這個本事了。這世上,從販夫走卒到皇上,怕是都沒你這麼厲害呢!”
淩氏被女兒這話說得心頭發堵,卻還是耐著性子哄道:“好孩子,為娘不是不讓你說話,而是要你分清楚場合,更不能……不能胡亂動手傷人啊。”
假謝明姝卻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
“你這又是為何?”淩氏不解。她從女兒的眼眸中,看不到絲毫孺慕之情,仿佛在她不知道的什麼時候,便已經徹底失去了這個女兒的愛。她拚命回想,自己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夠好,才會讓女兒變成這樣。
卻聽假謝明姝直直地看著她,語氣充滿了嫌棄:“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母親。”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淩氏心上!
人偶謝明姝第一個不答應,若非她此刻隻是個木偶,怕是早已跳起來指著假謝明姝的鼻子罵了:“你少胡說八道!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她哪裡對不起你了?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淩氏眼中迅速湧上淚水,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假謝明姝卻沒有半分道歉,她甚至反唇相譏:“你太軟弱了,像被困在籠子裡的鳥。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隻知道守那些沒用的規矩,哭哭啼啼,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根本不在乎我。”
淩氏聞言,再也支撐不住,淚水決堤而下,她哽咽道:“不……不是這樣的,姝兒,娘在乎你,娘怎麼會不在乎你?你要娘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是不是……是不是要娘把這顆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肯信?”
“你的心?哈哈哈。”假謝明姝放聲大笑,“我要你的心做什麼?你的心一文不值!我需要的是你站在我這邊,無條件地支持我,無論我做什麼,無論對錯,你都要毫不動搖地支持我!成為我的刀,我的盾,而不是一個隻會哭哭啼啼的廢物!”
淩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點頭:“娘會的!娘一定會支持你的!姝兒,無論你做什麼,娘都支持你!”
假謝明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惡劣一笑道:“那好。如果我要你殺了你的親親夫君,你會答應嗎?”
淩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她驚恐地看著女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爹待她們母女何等情深義重,從未有過半分對不住她們的地方,女兒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下意識地連連搖頭。
假謝明姝見狀,眼中那絲期待的光芒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嫉妒與陰狠。她冷笑著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便不再多言,起身離開了。
此事隨後很快便鬨到了老太太那裡。老太太雖然因為上次之事對這孫女心有餘悸,但如今聽聞她在學堂公然毆打夫子,還是莫名暴怒,拍著桌子道:“她好大的膽子!去把她叫來,我倒要看看她這次還有什麼借口!還有把大奶奶也一並叫來!我要問問她,是怎麼教的好女兒!”
傳話的婆子得了令,氣勢洶洶地便往大房這邊來了。到了假謝明姝的院外,也不通稟,直接便闖了進去,對著正坐在窗邊發呆的假謝明姝道:“大小姐,老太太傳您和夫人過去問話呢。”
假謝明姝連眼皮都未抬一下,手裡正握著一把小刀惡劣地在人偶謝明姝眼睛前轉來轉去,看著人偶謝明姝驚恐的眼神取樂,口中隻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那婆子何曾受過這等小輩的氣,當即叉腰冷笑道:“喲,大小姐這才多大,這擺的譜兒倒是不小啊。”
婆子話音剛落,假謝明姝隨手抓起身邊一個小杌子,便朝她扔了過去,語氣更加凶狠:“滾!”
小杌子險險擦著婆子的臉飛過,砸在門框上,發出一聲悶響。婆子嚇了一跳,隨即勃然大怒:“反了!反了!奴婢這就去回稟老太爺和老太太,定要將今日所見所聞,一字不漏地告知!”
婆子離開後,淩氏聽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拉著假謝明姝的手,又是擔憂又是心疼:“姝兒,你怎麼又和老太太的人頂撞起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不過是想耍威風罷了,一群無趣的螻蟻。”假謝明姝渾不在意,“若真有什麼天大的事,叫那老太婆自己滾過來說。”
淩氏聽女兒這般說,心中愈發擔憂,但又著實心疼女兒,便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不去便不去。你放心,等你阿爹回來,他定會為你周旋妥當的。”
假謝明姝聽到這話,眉頭卻是微微一蹙,冷聲道:“誰用得著他周旋?我現在就去搞定!”
說罷,便要往外走。
淩氏見狀大驚,連忙一把拉住她,急道:“姝兒,聽阿娘的話,萬萬不可魯莽行事!你不能再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