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道人聽到此處,才撫了頭上的一把冷汗,還沒放鬆透呢,周玄又補上了一句:“對了,老龜,我剛才可是瞧見,你取了道者的腦子,你往後得配合點,不然我把這事給捅出去……”
“我敲!!!”龜山道人的冷汗又下來了。
“老龜,你這個短處……我吃一輩子。”周玄往龜山道人的肩頭捏了一把後,笑著說:“走吧,彩戲也開演了……你得就位。”
龜山道人卻跟祥林嫂似的,委屈巴巴的說道:“我真傻……真滴……”
……
霧中的牧魂城,依然懸在空中,明江府九成以上的幸存者,都洶湧了過來,將驢棚鋪子這個區的四條大街,給擠得滿滿當當。
周玄則在三公裡之外的鐘樓,凝望著驢棚鋪子裡的局勢。
鐘樓之上,盤山鷹在一旁伺候著周玄喝茶,這樓頂,也是盤山鷹在災後這些天的工作場所。
他每日放鷹,巡查明江府,為了排解無聊,他也在樓頂上置辦了茶桌、火爐、沙發。
現在這些奢侈品,都被周玄享用了。
“這茶不錯啊,老盤,你是懂享受的。”
周玄炫著茶,誇道。
“大先生愛喝就好,不過,那彩戲,到底什麼時候開演啊,我都有點想看了。”
盤山鷹也是剛才與周玄聊天,才知道“霧中的牧魂城”,原本就是周玄安排的一場彩戲,目的便是為了讓明江府的百姓,相信神跡會降臨,那些死去的百姓,會死而複生。
“再等等,等到正午,正午是個吉利的時辰。”
周玄喝著茶,秘境裡的牆小姐喊著他:“阿玄,阿玄,已經改造好了。”
聽到道者的腦子這麼快便被調教周全,他便心神進入了秘境。
“大先生,茶沒了,幫您再續?”
盤山鷹見茶杯空了,便小心詢問,但見周玄毫無反應,如老僧入定,便清楚此時不該打擾,
他隻是輕輕的將周玄手中的杯子取了,一旁安靜候著。
……
周玄一進秘境,便瞧見了道者的腦子。
要說這道者的腦子,與正常人的腦子,還真有區彆。
常人的腦子,有一條條極深的溝壑,但道者的腦子,圓潤得很,而腦子表麵的顏色,白一塊、黑一塊的,
它剛被送進秘境時,大娃和三娃還以為周玄送進來一個足球,爭著要去踢,
好在這倆紅參童子被牆小姐給勸住了,不然就大娃、三娃那腳力,非踢爛了不可。
如今,道者的腦子,依然還是白一塊、黑一塊,但黑色的部分顏色淺了一些,白色部分則深了一些,黑白雙色,都趨向於“灰”的感覺了。
而且腦子的表麵也不再光滑,擁有了正常人才有的溝壑。
牆小姐指著在黑水上懸浮的道者腦子,說道:“道者原本是人間死去的七炷香以上的高手,被神明以神絲牽引,勾入了神國,
神國之中的神力,使得道者複活,同時也賦予了他們意識,
正因為意識來自神國,所以在正常的情況下,道者是不會忤逆神明級的,絕對的忠心。”
“那不正常的情況下呢?”周玄比較關心這個。
“工程師用彩戲堂的手段,騙過了神國意識,在意識的最深處,埋下了一個指令,效忠周玄,指令的優先程度,比效忠畢方更高。”
“現在,這顆道者的腦子,已經完全為我們所用了。”
牆小姐回答道。
“這麼神奇?”
周玄走到道者的腦子處,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甲道,是畢方座下的第一道者。”
“喲,很配合啊。”周玄讚歎著牆小姐、工程師的手段:“你們的血肉改造、意識改造,真是厲害。”
周玄又問:“畢方為何派你下來?”
“畢方有九根金簽,那九根金簽,會預示意誌天書之中的進度,那九根金簽搖動了六根,便意味著你……死期已到。”
“是嗎?我離死不遠了?”周玄差點笑出聲。
“正因為大先生離死還很遠,但金簽卻認為你死期將近,所以畢方懷疑——是要動手殺你的時機到了,便讓我降臨,前來探路。”
周玄聽到這兒,雙掌一擊,說道:“明白了,我惹上的因果,引動了那金簽。”
彩戲師可以假扮任何人,但若是假扮了誰,便會惹上那人的因果。
周玄假扮了龜山道士,龜山道士便因為因果,被周玄發現了。
而周玄也曾假扮過「畢方」,他就是想通過假扮而來的因果,逼畢方下凡。
“原來,因果是這麼起作用的。”
他與畢方之間的因果,形成了牽纏,引動了卦象。
卦象給了畢方降臨強有力的理由。
“不錯,不錯,甲道,你再與畢方溝通,穩住畢方,不要讓他產生懷疑,當然,若是能引他下凡,便是最好的結果——但不可強為,不要暴露身份。”
“大先生,甲道明白。”
……
“可惜驢棚鋪子,有神明級的大霧,我的天眼失去了作用,不然,我說什麼也得好好瞧瞧,甲道到底在搞些什麼名堂。”
畢方已經有許久沒有得到甲道的聯絡,心焦得很。
就在這時,他的耳畔,傳來了甲道的聲音。
“先生,明江有霧,老是阻攔我的天地感應。”甲道又憋著娘娘腔,跟畢方講話。
畢方總感覺“斷線重連”的甲道,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嫵媚感都快出來了。
“我是讓你下凡,不是讓你進宮……”
畢方強忍著不適感,問道:“周玄的第五炷香,修的什麼堂口?”
“黃原有大妖,江河有苦鬼……他第五炷香,便是苦鬼。”
甲道回應道。
“哼,算他運氣好,他認識紅棺娘子,苦鬼又對他多有看重,他這一炷香,算是白饒他的。”
畢方極為生氣,外加一點點嫉妒。
曾經,天上的神明就聯手預言過,周家的大儺,一旦修到七炷香,便是人間無敵。
哪怕是其餘堂口的九炷香,與七炷香的儺放起對來,贏麵都很小。
周玄此時五炷,白饒一炷苦鬼香,便是六炷……離那七炷的大限層次,很是接近了。
“先生,牧魂城已經越發的有實質了,明江府的重建,勢不可擋。”
“那我要看看他有多麼勢不可擋。”畢方將手中的瓷碗摔碎,說道。
“先生息怒,我在明江府中探查,府城之中,戒備深嚴,您千萬不要降臨,我懷疑,那九根金簽的卦象有誤。”
甲道伺候畢方多年,深知這位神明的稟性,故意拿話刺激。
先提明江府重建,再提金簽卦象……那是樁樁都戳中了畢方的肺管子。
“胡說八道,金簽乃是祖傳法器,本就極靈,卦象怎會有誤?至於重建明江府——我畢方不允許,哪怕是在周玄說書之時,我親自降臨,也要阻擋周玄。”
畢方顯得氣急。
“先生莫要降臨,明江府的水,很深。”
“你在教我做事?”
“甲道不敢。”
“不敢就閉上你的嘴,我讓你做什麼,你就給我做什麼,今日,緊緊的盯住牧魂城。”
畢方嗬斥了一番後,甲道便切斷了聯係。
畢方則臉色鐵青,折扇在手掌中輕輕敲著,沉吟道:“周玄,一定不能讓你再活下去了,五炷香修苦鬼,苦鬼會給你開小灶,多加照顧你,以你的天賦,用不了幾日……便能升入六炷香。”
六炷香的儺,意誌天書能不能壓製得住,還真不好講明白。
“重建明江府,奪我畢方名聲;香火入六炷,連正麵實力都要超過我……我畢方,不允許說書人堂口有這麼強大的弟子。”
……
鐘樓之上,
畫家、樂師、彭升、雲子良、李長遜等幾位高香火之人都過來了。
銀色的小腦,則懸在周玄的身旁。
“大先生,彩戲,能否開演?”
畫家問道。
周玄掏出了懷表,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五,離他說的正午,還差五分鐘。
“良辰沒到,不過,先暖暖場吧。”
周玄揮了揮手,對小腦說道:“小腦,去驢棚鋪子,製造萬驢嘶叫的動靜,把陰森的氛圍,先提前烘托烘托。”
“遵命,玄神。”
小腦是佛國主腦,擁有天地極速,他貼著大霧,用最快的速度飛形,在驢棚鋪子區域裡,不斷的製造著驢叫之聲。
在驢棚東街連叫數百聲,在西街又連叫數百聲,然後南麵、北麵……
幾個瞬間,他便在驢棚鋪子區域內,製造了上萬聲的驢叫。
但因為他的速度極快,這些驢叫,雖然有先後之分,但聽起來,便像是同時嘯叫一般。
一個小腦,喊出了震天動地的氣勢。
當即,驢棚鋪子圍觀牧魂城的百姓,被萬驢嘯叫之聲,嚇了一哆嗦,紛紛嚷道。
“驢鬼,這些都是驢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