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手裡的茶杯,它碎了。
碎的賊乾脆,賊利索,連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老子盛怒的鐵掌下化成了渣渣,混著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還捎帶手給我掌心開了幾道熱情洋溢的血口子。
疼?
呸!這點皮肉之苦算個屁!頂多算給老子這雙砍人無數的糙手添點新勳章。
真正燒得我五臟六腑都快炸開的,是溫妮那句話,還有她那雙噙滿了淚、倔強得讓人心碎的幽藍雙眸。
“我父王…不是病逝的。”
“是穆勒叔叔…他…他在父王的湯藥裡…”
乾他姥姥的穆勒!老絲瓜瓤子!老王八蛋!老子當初就覺得那老國王走得蹊蹺,花白胡子精神頭看著還挺足,怎麼說沒就沒了?敢情是讓自家親兄弟給燉了藥膳送走的!
勾結米尼艾爾?許諾送溫妮去和親?換取支持?這他媽還是人乾的事?畜生!畜生都不如!畜生還知道護著崽子呢!
索隆!老子那傻兄弟索隆!他察覺了,他拚死護著溫妮,護著阿卡拉這片天。
結果呢?結果被蒙根那條穆勒養的狗,用同樣的毒藥,同樣的下作手段給害了!
“老匹夫!安敢如此!!!”
這句低吼是從我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沫子味兒,帶著能把骨頭都凍裂的殺意。
露台外頭,高懷德和牛大寶那倆小子肯定感應到了,我聽見牛大寶那憨貨的金鐧在黑暗裡“嗡”地輕響了一聲,跟餓狼磨牙似的。
寢殿裡靜得嚇人,隻有燭火被我身上散出來的煞氣衝得忽明忽暗,跟鬨鬼似的。
溫妮捧著茶杯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眼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砸,砸在杯子裡,也砸在我心尖上。
這天仙般的小美人兒,平時看著跟雪山尖上凍了千年的冰蓮花似的,清冷高貴,生人勿近。
這會兒哭起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偏偏那眼神兒裡頭,除了悲痛和恐懼,還燒著一小簇火苗,一股子不肯認命的倔勁兒。
操!這誰頂得住啊?反正老子是頂不住了。
“他把我軟禁在這裡…逼迫我…下令讓你…去替他剿滅那些被逼反的部族…他說…隻要我聽話…就給我個‘體麵的歸宿’…”溫妮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濃的屈辱,
“小無賴…我…我該怎麼辦?蘇和將軍…他…他還好嗎?”
“體麵的歸宿?”我“嗤”地一聲冷笑出來,震得燭火又是一跳,“放他娘的狗臭屁!他穆勒算個什麼玩意兒?也配給你安排歸宿?老子的義妹,阿卡拉真正的王!要歸宿也得是老子親自給你挑!”
我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氣吞山河。
溫妮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那眼神兒裡有震驚,有茫然,還有一絲…被我這土匪邏輯震懵了的呆滯。
“蘇和那小子好著呢!”我甩了甩手上混著茶水和血水的手掌,疼得齜了齜牙,心裡卻莫名痛快,“那小子比你那‘好叔叔’明白事理!他來找過我了,把索隆那傻大個兒生前的打算都跟我說了。
扶你上位,當女王!這才是正道!老子舉雙手雙腳讚成!”
溫妮徹底愣住了,小嘴微張,連哭都忘了。
女王?這詞兒對她來說,衝擊力估計不亞於讓她去跳大神。
“可…可是…”她下意識地搖頭,“那些部族…還有穆勒叔叔的勢力…蘇和他…”
“有我在,你怕個球!”我大手一揮,豪氣乾雲,差點把矮幾上的燭台扇倒。
“什麼狗屁部族?老子看過了,都是些被穆勒逼得活不下去的可憐人!真要打,那也是老子去替天行道,收拾那幫狗官酷吏,跟他們老百姓有個屁的關係!至於穆勒那老雜毛和他養的狗腿子…”
我嘿嘿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在燭光下閃著森森寒光:“老子在城外那幾萬弟兄,還有朱三炮那幾架‘火龍出水’,可不是擺著看的!
清泉苑這破地方老子能摸進來,他穆勒的狗頭,老子想摘的時候,照樣能摘!”
話音剛落,門外廊下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不是風!
我和溫妮幾乎同時臉色一變!
露台外,高懷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貼到了窗邊,手指按在劍柄上,眼神銳利如鷹隼。牛大寶也攥緊了金鐧,龐大的身軀繃緊,做好了隨時撞進來的準備。
溫妮反應極快,猛地吸了口氣,強壓下眼中的慌亂,用阿卡拉語厲聲喝問:“誰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