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扭過了臉的史湘雲,眼睛卻是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既然姊妹們都出門去了,獨留我一個在府裡,我去找侯爺坐坐豈不是名正言順?”
腦袋飛速運轉著,正趕著今日是休沐,嶽淩也應該在府上,是她登門的好時機。
而且,平日裡院子中的姑娘數不勝數,來來往往走動到哪裡都能遇見相熟的人,怎好有麵皮去嶽淩那邊坐了,史湘雲自是不敢的。
想了一陣,史湘雲卻又揉了揉臉頰,否定了這個念頭。
“不行,侯爺和林姐姐兩情相悅,我偏要在姐姐不在府裡的時候尋過去,這和狐媚子有什麼區彆,當不能這樣做。”
微歎口氣,史湘雲無趣的扭過了身子,平躺過來,抬頭癡癡看起了床頂。
眼看著姑娘從大喜到大悲,翠縷是一頭霧水,更看出姑娘沒有要再睡的心思了,不由得提議道:“姑娘,要不讓我們出去走走?憋悶在房裡有什麼意趣,她們都去遊榮國府的省親彆院了,我們大可遊一遊這裡呀。”
史湘雲支撐著身體坐起,望著窗外陽光明媚,向來活潑好動的她也多了幾分意趣,而且她眼下也是再睡不著了,“好,再順路去灶房取些吃食,我們尋一處水榭落腳,賞賞景、吹吹風也好。”
主仆都是行動派,打定了主意便就快速梳洗出門,徑直尋到了後花園的石亭裡。
微風拂麵,水波不興。
望著池塘裡層層疊疊的荷花,讓史湘雲的心都不禁為之一靜。
再看向手裡捧著的自斟壺,史湘雲有些遲疑,還要不要喝。
剛去灶房取飯食的時候,管事的嬤嬤偏說,前一日酗酒之後,第二日再少飲一些身子才恢複的更快。
還為她將酒溫了溫才伴著吃食一起送過來。
“姑娘,你說她們平日裡說的情,到底是什麼呢?”
史湘雲怔怔的回過頭,看向目光遠眺著湖麵,臉色淡然如水,木訥訥往自己口中送糕點蜜餞的翠縷,不由得狐疑道:“你這妮子,突然說什麼呢?”
她心跳有些加速,可翠縷卻和沒事人一樣,根本不是她所想的少女懷春。
又聽翠縷解釋道:“這些時日,我在各院中往來時,總能透過窗欞聽見房裡有姑娘說中意侯爺來著,又念著什麼情愛,到底什麼是情愛呢?為何我偏沒有這念頭?”
史湘雲略有些臉紅,支吾著道:“你小小年紀,哪懂什麼是情愛,待你再大些就該明白了。”
“那大多久呢?”
“多久誰能說得清楚?反正以後就知道了。”
“像姑娘這個年紀?”
史湘雲敷衍的點頭,“嗯對,或許是吧。”
翠縷繼續追問道:“那,姑娘難道也鐘愛侯爺?”
“咳咳咳……”
史湘雲才吃了一口酒水,便嗆在了喉嚨裡。
擦了擦嘴唇,史湘雲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姑娘平日裡總是將侯爺掛在嘴邊呀。除了提起林姑娘,便就是侯爺了。而且,就是在榮國府的時候,姑娘不還大膽承認了嗎,甚至和賈家的三位姑娘攀比,我想姑娘當是喜歡侯爺的吧。”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姑娘看侯爺的時候,眸中好似閃著光。我跟在姑娘身邊久了,還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在旁人身上出現過。”
史湘雲素來心直口快,也不似彆的姑娘那般扭扭捏捏,便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喜歡侯爺,這又如何呢?”
翠縷頷首,“所以我才問姑娘,什麼是情愛嘛。”
“情愛就是……就是……”
史湘雲抽了抽嘴角,她還真不知道如何解釋。
最初她和嶽淩相遇的時候,隻是以為嶽淩更有男子氣概,與賈家的一眾兄長相比,更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未成想再見麵的時候,已經成了國公爺。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猶如天塹。
她的這種感情好似就是發乎情止於禮。
史湘雲沒給出什麼答案,還是翠縷抬手指著水麵,問道:“姑娘,你看那邊有一對水禽在湖麵嬉戲,是不是那就是情愛?”
“也算是吧,相伴嬉戲,是為情愛。”
“那姑娘是不是也想要這樣讓侯爺陪著,才不會在睡覺的時候輾轉反側、思來想去?”
“我何時有過了?”
見翠縷瞪著天真無邪的眸子,史湘雲隻好又垂下頭,“好吧,我是有想……”
“那姑娘就去找侯爺呀,剛好今日房裡都沒人呢。”
史湘雲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又沒什麼名正言順的理由,侯爺又日理萬機,怎會有功夫陪我胡鬨?”
翠縷很想吐槽,這種事哪有是從名正言順才開始的,名正言順都得成親了才能這麼說。
卻又看著自家姑娘悶悶的一直給自己灌酒,想要用醉酒不省人事,逃避這些苦惱,她便也不再多話,隻是起身來到史湘雲身旁,勸說道:“姑娘,少喝一點酒吧,昨日才酗酒過,怎得今日又喝這麼多?”
此時的史湘雲已經有些吃醉了,臉頰又泛起了酡紅,口中嘟囔著,又好似囈語,“中觴縱遙情,忘彼千載憂……”
待翠縷去拎那酒壺時,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史湘雲已將酒水全都吃儘了。
“姑娘?”
翠縷費勁的將史湘雲扶起,卻又因力氣不足,挪了幾步,便再攙扶不住了,隻好將她先放在一旁花叢中的青石板上,任由她先躺歇著。
環視周遭,不見一個人影。
此處又是後花園的幽深之處,本就少有人經過,翠縷歎了口氣,隻好回院中喚人來幫忙了。
“侯爺,我家小姐吃醉了,這會兒正躺在後花園呢。”
嶽淩推開門,瞧著這個來叩門的小姑娘,眨眨眼問道:“你是翠縷,雲姑娘醉倒在園子裡了?你們沒去成賈府?”
翠縷連連點頭,“是呀,姑娘醒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晌午了,去園子裡賞景用些飯食,沒想到又吃醉了。”
嶽淩笑著搖搖頭。
未成想史湘雲竟是這般貪杯,昨晚宿醉大鬨一場,今日又醉倒了。
披掛了外衣,嶽淩也不再多問,“走吧,在前麵引路。”
不多時,二人便從院中尋來了涼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