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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7:?clipse(陰蝕道場)(2 / 2)

我眼珠一翻幾近暈倒,就聽得耳旁掠過一聲銳音,瞬間從昏沉中清醒回來。再去看時,見魂鐮自肩膀到左臉,噴出片殷紅薄霧,矮男人睜著吃驚的大眼,已是轟然倒下!在他觸及地麵之時,黑暗中有一片粉末般的血珠快速散去!

“糟了,捕魂不成反受其害,被對方測了!”老戴暗暗叫苦,忙一把站起身,對身邊幾隻公羊踹了幾腳,喝道:“你倆是瞎了還是聾了?自己老板倒下,還不快去?”

這幾人方才大夢初醒,不顧屍燈仍在閃爍,扯住尤比西奧的衣領往牆根下拖。偵探見他脫險,忙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的燒瓷公雞,狠狠往地上砸去,然後將手一指,大叫道給我追!

一陣疾風劃破沉寂,朝著暗霧褪去的方向襲去,沿途滴滴答答淌落蠟燭的碎點,氣味像是豬油。於是這兩團虛霧般的東西相互糾纏,扭打著上了房梁,伴隨一聲雷鳴,竟兀自炸開,隨後噴濺出稠厚的焦油,順著破牆潑了下來。

“我沒事,那東西襲來前我已開始閃避!”矮男人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手腳並用爬到汙穢處詳端,不由失聲驚叫:“真是咄咄怪事,這竟然是燧石雲翳!”

幾名好事者一聽,忙拔出短刃,護在魂鐮四周嚴密戒備,如臨大敵。我不知他們在提防什麼,卻聽背後的範胖高叫起來,他說擅使燧石雲翳的是聖維塔萊,過去曾聽呂庫古小姐描述過,那種怪人會刺破身子讓體內鮮血沸騰,化為乾涸的血霧噴濺出去,是一種索敵!

“到底怎麼回事?那娘們行徑如此像獍行,卻又耍出聖維塔萊的絕學,究竟什麼來路?”麵目猙獰的好事者們竊竊私語,道:“彆是故意將咱們引來此地做掉,到底劍該指向誰?”

“都彆亂,聽我說!”尤比西奧將手一揮,壓製住眾人議論紛紛,指著範胖說:“我故意不封住吸毒胖子的牙燎癍,目的就是為了辨敵。而很顯然,人臼沒爆,則說明對付咱們的是個活人。現在有一點能夠辨明了,那個女流之所以成為活著的汙鬼,是被某種更高深的東西操控著。適才墮魂出竅時,我捕到一隻素魂,據它交待此女正在搜尋金庫!”

是啊,這裡本就是銀行,自然就有金庫,而它會在哪?答案也許在地上被化開的焦油之中。不過到了這一步,老戴也說不上什麼了,正因他不熟暗世界,對聖維塔萊沒有太多概念。可就善良公羊而言,就如數家珍般變得從容。幾人紛紛打斜挎的布袋內,掏出透著綠色光芒的珠子,照準這麵牆角擲去,隨著幾聲木器被轟爛的雜音,一隻被妖術化影掩蓋的衣櫥裂成碎片歪倒在地,在其背後,現出了一條冗長走徑,正通向破建築的地底。

當辨識了對方的手段,魂鐮開始變得輕鬆起來,他打包裡取出藥罐,往傷處塗抹,頓時眾人鼻息間飄過陣陣米飯的香味。此物便是河澤雲蚺血,是婆羅洲某類大型水蟒身上提取的精油,能快速收攏傷口,比起外科手術還管用。見我和範胖兩手空空,矮男人遞來一罐,並說要做好流血搏戰的準備。因為我等即將要遭遇的,將會是難以想象的強敵。

起初他墮魂套屍時,已被對方察覺,眾人均佩戴著譫妄手環和獠牙鬼濁,令這家夥找不出蹤跡。故而此人也采用相同之法,將我等視作鬼魂,使出燧石雲翳想破開影技。當血幕拆穿偽裝,便一劍封喉。若是尤比西奧未作任何提防,此刻早已伏屍漂櫓。而當明晰對方是人而不是汙鬼,一切皆變得容易起來。我等紛紛躥進走徑,扶著塔花牆皮開始下地窖,走不多時踏上實地,這是一片被潑過煤粒的乾泥地,人走在其上沙沙作響。

遠處是幾座酒窖般的圓形石屋,其中一扇鐵門前插著杆長物,它起先挑在迪姐的手中。這亦表示,此刻人就在穴內。隨著步步靠近,那頭傳來粗魯的倒騰聲,她正在翻找東西。

“小滑頭,現在到你派用場的時候了。”尤比西奧推了我一把,道:“我們的手段已被摸得一清二楚,貿然上前她就會發難。而你與此女爛熟,她被人寄走一半魂,剩餘的一半也許會認識你。所以隻能是你去,悄悄靠近彆引她注意,一定要看清在找什麼,這十分重要。”

“那萬一她不吃這一套,非要宰了我可咋辦?”雖說是熟人,但迪姐貌似被串了魂。那樣的話她將身堅如鐵,非殺死對方才肯罷休。我倒不是惜命,而是擔心抵擋中誤傷了她。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但驍鷙不正是寄魂的行家嗎?你在擅闖幻日前也沒人教你,又是怎麼拖她逃跑的?”矮男人將手一背,陰陰怪笑道:“靠自己慢慢領悟吧,總之彆叫我失望。一定要看清她在找什麼,去吧。”

我稍微凝了凝神,開始向前過去,不久後便來到鐵門前。靠得近了,那杆竹竿般的東西變得清晰,原來是條鐵管上掛著隻既像琥珀又像水晶般的怪燈。而在這盞燈的對角線,也就是石屋牆根,迪姐彎著腰在鐵櫃前倒騰,抽屜被她甩在一旁,散落著許多的首飾和珠寶。我意識到麵前之人不太像她,模糊記憶裡Dxe似乎對閃閃發光之物有種天性上的貪婪,之前交到我手中的鏈子,就曾戴在柔嫩脖子上,取下時顯得依依不舍。

可她在這鬼地方,究竟翻什麼呢?隻見迪姐身子一震,似乎查覺到什麼,整個人僵立原地一動不動,我慌忙掩身暗處,捂住鼻息不敢出聲。她就這麼站了一會兒,又彎腰下去忙碌,時隔不久便掏著個拳頭大小的東西,握在掌心,雙肩顫抖似乎正喜不自矜。然而卻又顯得狐疑,便抖開那物,將裡頭東西傾倒在鐵櫃上分辨起來。

我躡手躡腳靠前,逐漸轉到迪姐身後,透過肩胛望去。她沒有打燈,黑漆漆一片難以辨清形狀,但聽得手指撥弄時發出的碎音,可能是籌子般細小之物。迪姐顯得十分專注,正慢慢數著,手肘不經意觸碰邊角,便掉落一片滾到泥地上。借由石穴外微光打量,那是枚三角形的古錢幣,生鐵鑄成,似乎還刻著些字。我一時忘了此迪姐非彼迪姐,將它抓起就打算還回去,人還沒起身便瞧見一隻蒼白無血的手伸在麵前,不僅暗暗叫苦。

此刻我的頭頂,該不會懸著把利劍劈降下來吧?我不敢正眼看她,隻得將視線逐寸逐寸上移,想給自己一個適應過程。但這麼詳端,我不由蹙緊劍眉,這果真是Dxe嗎?之前隔著雨幕,分明見她穿了身運動衣褲,可眼下怎麼就成了件寬大的袍子了?而且迪姐灑著香水,靠得這麼近理應妖香襲人,怎麼我感覺麵前這物,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人味?並且還能將我的體溫一點點抽走?當視線移到她脖頸前,便出現了一截垂下的黑紗。

“你是誰?”我終於直麵著它想看清麵容。但覆著的薄紗猶如黑洞,竟一絲一毫看不透背麵那張臉。此人猛地從我手中奪過古錢幣,呼嘯著撲來。兩顆像烙鐵般橙黃眼珠一輪輪眨巴,與我四目相對。體內有股怪力強行撐開我的嘴,舌尖如蛇信般開裂,噴出幕布般的黑霧,這東西尤避不及,撞了個正著,被猛砸在牆頭,同時將我轟了出去!

“誒?快潑水,撒尿也行!”朦朧中我聽得耳旁騷亂起來,緊跟著一條**的水柱噴在臉上,頓時被騷臭味驚覺。環顧四周,見範胖正在抖褲襠,其餘幾人紛紛打身邊竄過。我惱怒地支起身,狠推了死胖子一把。

“看清那是什麼了嗎?”魂鐮的大臉填進視線,他迫不及待地發問。

“我似乎到過某個場所,一下子發生了許多事,那應該是個雕梁畫壁的地方,還有一排排椅凳,出現了大洞,有個看著令人極度不舒服的褐色影子。我全記不起來。”

“那你能記得的,又是什麼?”老戴擠開尤比西奧,滿麵焦慮地說:“你被一片黑煙,強橫地推了出來,隨後Dxe慌慌張張抓起竹竿躥走了。”

“你確定那是她嗎?我怎麼感覺像另一個人?”

“千真萬確就是她,奔跑時她還朝我們這頭掃了幾眼,可能是打算確認人數,美女的臉我豈會不認得?”偵探見我麵無人色,叫道:“彆他媽廢話,就說見到了什麼!”

“我瞧見她翻出袋古錢幣,約莫十數枚左右。”我朝人群奔湧方向望去,問:“她人呢?”

誰也沒再回答,將我晾在一旁自顧自跑了,我隻能扶著昏暈的腦袋,緊追他們而去。可不知是中了什麼妖法,眼前這條地窖似乎永無止儘,不論怎麼趕都追不上他們,而且越是狂奔人影就離得越遠,最終視野變得一片通紅,不論人與物,都被紅光吞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記得發生過許多,為何卻一件都記不起來?”我感到無比困乏,好像再次陷在夢境中,渾身感覺輕飄飄的。待到回過神來,見自己不知何時正側靠在一扇厚實木門前,坐在某間殿堂之中。記憶中那模糊的場所,雕梁畫壁的地方就在眼前。

這是間幽暗的石屋,猶如供人祈禱所用的明堂,兩邊分列著六排長凳,端坐著四個人。位居前方中央的是個覆著紫色緞子的祭台,亮著兩盞飄忽不定的燈,隱約顯出個黑漆漆披著白色薄紗的人影。整間宅子就那裡有光亮,其餘都沉浸在漆黑之中。莊嚴又肅穆的吟唱此起彼伏,聲音洪亮完全不是單單這幾人所能發出的,儼然就是個聚眾中心。

“我到過這裡嗎?怎麼頭腦中會有印象?”見他們紋絲不動,不在意有陌生人走在邊上,我逐漸壯起膽來,開始向著祭台步步靠近。適才還跑在前方的他們,此刻都去了哪?怎麼反而我成了孤身一人,又是怎麼到的這鬼地方?

腳步輕移,那個模糊人影也開始透出輪廓,好像是個瘦削的女人,穿戴著某種儀式的紗袍,但為何灰得離奇?這世間不太可能會有那麼怪異的人。當距離祭台三、五米外,我終於看清原貌,不由怪叫一聲,忍不住就想往外逃竄。

這哪是個人,分明就是具僵屍般的骷髏,薑黃的皮膚包裹著骨頭,隻是連著頭皮垂下縷縷花白長發,外加披著件聖母般的雪白袍子,被擺出個造型擱在椅子上罷了。為什麼人們要去祭拜一具皮囊?那些掩身在黑暗中的又是什麼人?我搓揉著臉,想要快速釐清謎團。

當視線掃過這些巋然不動的人,再度令我幾乎喊出了聲,所謂的徒眾也不是活的,全是同樣的骷髏,各自被浸滿血汙的裹屍布包著,擺成坐態靠在條凳上!難道這是個曾經的凶殺現場?有人在這裡大行殺戮,然後覺得不解氣還將受害人製成木乃伊當玩具麼?

猛然間,我有些記不得起先是幾具,扶著椅背過來好像是四個,之前我還在想那種肅穆的頌歌,怎可能靠這些人能哼唱起來?但揉過幾遍眼後,我發覺角落裡多出了一個黑影來,難道是適才沒留意?

這個鬼地方絕不是我願意來的,而且搞清原委這種事也不該由我去做,既然此地如此吊詭,還是速走為妙。想著我朝前撲去,剛踏出五步,就覺得角落裡那具好似動了一下。

是的,它確實在動,而且慢慢挺屍了起來,隨著身軀站直,披著的床單滑落掉地,此物朝我獰笑了一下。這東西不是骷髏,而是失蹤已久的Dxe!

她渾身上下讓人用血畫著各種圖案,手中反握著一把寒光耀目的短劍。見我嚇癱在地,她開始步步逼近,不論要不要迎擊,我都得找件武器壯膽。方才抓過把鐵燭台,這個陰慘慘的女人居然與我擦肩而過。我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咽喉,竟動不得分毫,甚至連眼簾也無法眨巴。

這個古怪的迪姐,跟著做出的舉動,令我再也控製不了全身,一下子尿濕了褲頭,渾身戰栗不已。隻見她走向其中一具乾屍,撕破床單,高舉短劍照著骷髏張開的嘴刺下,利刃隨即割開死者牙床,刀鋒順著皮囊遊走,一直切到腹下。甭飛的爛牙撞在臉頰上生疼!

這股能將屍骸像豬肉般破開的怪力,起碼我做不到,更彆提是印象中的她。但迪姐要刨開乾屍乾嘛呢?我很快就見到了答案。她得意洋洋地將短劍往椅背上一磕,探手伸入死屍體內亂掏,時隔不久,從中曲曲折折挖出個沾滿糞便的物件,那也是枚古錢幣。

“一、二、三、四,”她嘴裡念念有詞,呆滯地清點石室內的人頭,當數到我時咧嘴發出陣陣陰笑,道:“五,這下數字就對上了。”(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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