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喬伊被這個沼澤人那陰森的眼神驚退半步,但又癲狂地怒吼幾聲,用手臂擦了擦淤青腫脹如熟透李子的右眼——那是被酒館某位同行揍下的痕跡。而這個思緒混亂的醉鬼再次舉起木棒胡亂揮舞,麵孔在火光中扭曲,卻露出脖頸上那紋著褪色絞刑架的圖案,宛如自掘墳墓的預言。
而這個揮舞木棒的瘋子喬伊好似刻意想要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於是演講般向人們吼道:“我不管他宰了多少人,也不管他是條多硬的好漢,他得給我道歉,我就放過他。”說完突然轉身,再次狠狠抽打著渾身皮開肉綻的圖塔?喬瑪。
木棒撕裂皮肉的“嘶啦”聲、肋骨斷裂的“哢嚓”聲不時響起,但圖塔?喬瑪不隻是痛苦引發失語,還是蔑視懦夫的習性,讓他在疼痛中露出血跡斑斑的笑容——而笑容裡依舊帶著些深藏的陰冷。
“瘋子喬伊,你再打,他就要死了,好歹你讓他說句話。”有人在人群裡喊道。話語中好像帶著些許憐憫,但卻在那嬉笑的尾音中又摻雜著些嘲弄,卻讓人想起沼澤裡的食腐鳥,它們總是小心翼翼,總是遲鈍地觀賞著獵物死亡。
揮舞木棒的“瘋子喬伊”口噴唾沫罵道:“我揍他快一晚上了,他他媽就是個啞巴,即使說話,你聽得懂‘翹奇’的話嗎?”他的唾沫星子濺在圖塔臉上,與血跡混合成暗紅的汙漬,說著又揮舞起木棒。
“這可是個好手,一眨眼殺了酒館十幾個硬漢。”“我覺得如果讓他給您效勞,會對您很有幫助,讓瘋子喬伊打死他太可惜了。”“確實出類拔萃,不過一個沼澤人怎麼會來邊城?”“我也覺得難得一見,才把您請來。”不遠處傳來壓低聲音的對話,隻見幾個男人和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站在人群後觀望著。他們的身影被火把拉長在地麵,如同巨大的蜘蛛;女人懷裡的孩子身上的灰布鬥篷縫隙間,卻露出繡著金絲的錦襖,在火光下反射出一閃而過的光芒。
“呃!”圖塔?喬瑪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又抬起血淋淋的胳膊指著人群中。他的指甲縫裡嵌著瘋子喬伊的皮肉,手臂上的舊傷疤在充血後呈現出深紫色,如同盤繞的蛇。順著這個好似要垂死的沼澤人手臂所指,人群潮水般分開,露出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舉著火把的人們急忙轉身,在火光映照下,那個女人抱著的孩子睜著藍色大眼睛,呆滯地望著圖塔?喬瑪。孩子的眼睛純淨如冰川融水,隱約中還有些淺淺的綠色,卻讓圖塔渾身血液凝固——那是隻有敕珊家族血脈才有的純淨藍綠瞳色,而孩子鬥篷下露出的腳踝上,纏著那在“展翼宮”王座上瞥見過的金色吊穗。
看著這個沼澤人抬起的手臂,瘋子喬伊舉起木棒朝著這條胳膊砸去,卻隨著圖塔?喬瑪胳膊落下,木棒走空砸在石板地上,繼而反彈回撞得他自己鼻血直流,而這個瘋癲男人似乎被踩著尾巴般,大吼一聲,撲上前開始瘋狂抽打已經變成血人的圖塔?喬瑪,似乎有發泄不完的怒氣,木棒擊打血肉的“悶響”如同熟透的果實爆裂,圖塔後背的皮膚早已綻開,似乎露出下麵青白的骨骼,血沫混著碎肉濺在喬伊的圍裙上,在火把殘燼中泛著暗紫色的光。
東方天際泛起蟹殼青,有人踢開腳邊的空酒壺,金屬滾動的“咕嚕”聲中,醉漢們的身影被拉長成扭曲的剪影,如同被踩扁的甲蟲。終於有人忍不住大罵道:“喬伊,你他媽真瘋了,他已經死了,你這純粹是在鞭屍。”隨著這個男人的大喊,人們打著哈欠看看已經快亮了的天,都無聊地轉身離去。
瘋子喬伊擦了擦濺臉上的血,撿起地上把刀,上前砍斷倒掛圖塔腳的繩索,薅著頭發扯起這個癱軟如泥的沼澤人身體,向眾人大喊道:“都回來,我給你們表演個沼澤人木偶戲,還是裸體的。”他的指甲深深摳進圖塔的頭皮,扯下幾縷帶著血痂的頭發。
人群散去,外圍觀看的那兩個男人和抱孩子的女人也轉身要離開。
瘋子喬伊隨手將圖塔?喬瑪丟在地上,快步上前畏畏縮縮道:“大人...好像我把他打死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諂媚,膝蓋不自然地彎曲,褲腿上的血漬蹭到地麵,畫出歪扭的紅色問號。
對麵有些跛腳的男人回過身,有些厭惡地看著分支喬伊,卻又略顯無奈道:“沒事,他殺了那麼多人,本就應該被絞死的。”說完眉頭緊鎖地望著刑架下道:“他在吃什麼?
瘋子喬伊轉過身,隻見本應躺在刑架下的那個沼澤人正摳摳索索,從破爛的魚皮裙口袋中掏出些東西塞入了嘴裡,隨即七八不穩地站起身,又搖搖晃晃向自己這邊走來,頓時驚駭地呆在原地,片刻後又在地上四下搜尋,似乎在找那根被他隨手扔開的木棒。
跛腳男人詫異地打量著這個渾身是血、幾乎站不穩的沼澤人,輕聲道:“翹奇,你來邊城做什麼?”
而往前挪著步子的圖塔?喬瑪不言不語,越來越近地走向跛腳男人。
跛腳男人的身後兩名高大護衛扶著腰間彎刀,警惕地湊上前。他們的黑色皮甲在晨光中泛著青灰色,護腕上留著交叉雙戟徽記,刀柄纏繞的繩結上還沾著乾涸的血漬。
“對!”始終沒找到那根木棒得瘋子喬伊挺著大肚子湊上前,渾濁的眼球轉轉道:“你這個打不死的,見到我們大人為什麼不跪拜行禮?”說著要動手推搡。
滿臉汙血的圖塔?喬瑪嘴角笑笑,突然伸手拔出彆在喬伊腰間的“戰利品”魚骨刀,電光火石般順勢滑步向前,左右輕輕揮手,割開兩名高大護衛的脖子,又快步上前,伸手從那個女人懷中扯過孩子。刀刃割破喉嚨的“嘶啦”聲中,溫熱的血泉噴湧,圖塔?喬瑪已經將孩子攬走夾在腋下,而對麵驚呆的女人這才低頭看看自己空空的懷抱。
同樣感覺有些猝不及防的跛腳男人拔出腰間短劍,猛劈而下。短劍的寒芒劃破晨霧,直直劈向如同迷霧山傳說血鬼的圖塔?喬瑪。
但圖塔?喬瑪卻突然抬手,提著孩子舉在麵前抵擋。
孩子的驚叫聲中,跛腳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趕忙收劍,勉強讓劍鋒未落在孩子身上,但手中的短劍卻被圖塔?喬瑪抬腳踢飛。短劍在空中劃出銀弧,“當啷”一聲插入遠處的土牆,劍柄震顫的“嗡嗡”聲中,圖塔抱著孩子退到陰影裡,眼眸中那陰狠之光讓人不寒而栗。
任不死心的跛腳男人猛撲上前,可腰間的匕首還未拔出,圖塔?喬瑪已經進逼兩步,反手將魚骨刀架在他脖子上道:“我隻要孩子,但不介意要你的命!”說著緩緩落手,將魚骨刀貼著跛腳男人胸口而過。刀刃劃過亞麻衫的“嗤啦”聲中,聶格拉看著自己胸前的布料如蝴蝶振翅般裂開,露出蒼白的胸膛。
聶格拉看看自己胸口亞麻衫被割開胸膛外敞,忙後退兩步道:“你是誰?”他的聲音帶著強壓的嘶吼。
渾身是血圖塔?喬瑪抱著孩子地向邊城外走去,邊告誡般大聲道:“聶格拉,重要的事不要太放心上,重要的人不要放身邊,欲望太大,越危險。
聶格拉呆在原地,神色扭曲道:“你故意釣我出來?”
圖塔?喬瑪不言不語,抱著孩子漫步向邊城外走去,留下一長串血跡。他的身影逐漸融入晨霧,背後的邊城塔樓如同被啃食的獸骨,殘缺不全。街角的野狗嗅到血腥味,遠遠地跟著,卻不敢靠近。
“瘋子喬伊”急忙瘋癲大喊道:“那個死人又活了,你們快來。”他的叫聲驚醒了鐘樓的鴿子,撲棱棱的翅膀聲中,晨光終於撕裂黑暗,將邊城的瘡痍暴露無遺——牆上的塗鴉、路邊的屍體、還有遠處揚起的塵土。
清晨的邊城依舊那麼安靜,街上零星探頭的人就像塔樓上宿醉的哨兵,如夢如幻地看著渾身是血的圖塔?喬瑪抱著孩子離開邊城。有人揉著眼睛,以為自己看到了迷霧山傳說中的血鬼,直到馬蹄聲打破寂靜——
邊城的鐘樓不停響著洪亮的警報聲,終於,邊城的亡命徒們從睡夢中清醒後披掛換裝,騎馬猛衝出邊城向曠野裡抱著孩子遠去的圖塔?喬瑪追去。馬隊卷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卻在看到曠野不遠處的景象時突然停滯——
曠野不遠處,黃金軍團盔甲在晨光分外下耀眼,尤其那一排排鋒利的長矛,邊城追兵們紛紛扯馬駐足。黃金甲胄在朝陽下反射出神聖的光芒,矛尖的紅寶石如同凝固的血珠,軍團中央的戰旗上,坦霜帝國的徽記隨風舒展,與如同血人的圖塔?喬瑪遙遙相對。
漸漸地,圖塔喬瑪來到黃金軍團麵前,戴著黃金麵具的波阿力花?敕珊迫不及待下馬上前,接過圖塔?喬瑪遞來的小孩,上下打量良久,旋即摟在懷中淚流而下道:“我兒,薩爾巴尼!”隨即瞪大金麵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圖塔道:“你怎麼做到的?”
左臉被打到凹陷的圖塔?喬瑪聲音含糊道:“我們沼澤曾經的罪惡舊習,嬰釣長鱒!另外,我想請你幫我個小忙...派些得力的‘刀矛手’去托拉姆港...我們魯姆圖有些‘雜物’需要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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