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沼澤家事_墟萸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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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沼澤家事(1 / 1)

湖風裹挾著水生植物的腥甜,拂過湖岸邊千萬片銀綠色葉片,如同一曲流動的豎琴,引得塔布提樹林中的那些白柳嘩啦作響,沼澤邊緣的喬瑪部族安坦草屋內,縻若將碗雪魚端到圖塔?喬瑪麵前,又看著他那渾身駭然的傷疤,不禁指尖在樺木沿上顫抖,開始滴答眼淚,雪魚湯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睫毛,這是圖塔最愛的飯菜,此刻卻在他結痂的嘴角旁卻好似難以下咽。

圖塔?喬瑪勉強笑著摸索著妻子肩頭寬慰,又輕輕推開木碗道:“你現在回恩格特部族去。”他的手掌覆在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掌心的老繭擦過她細膩的皮膚,驚起一串雞皮疙瘩。又抬手撥掉她鎖骨處的沼澤蘆葦草屑。

縻若目瞪口呆道:“為什麼?你不要我了?”她的聲音突然拔高,指甲深深掐進圖塔的手腕,卻撥落了新結的血痂,而蘆葦簾外的白柳枝條好似也猛地一顫,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離彆歎息。

圖塔?喬瑪道:“這個時候在你父親賽恩斯的部落裡生孩子會更安全。”他的眼神避開妻子的注視,落在草屋門口懸掛的貝殼風鈴上,微風掠過,風鈴發出“叮叮”的清響,不遠處的湖水波拍打著泥岸,發出低沉的“嘩嘩”聲,似乎加深這個喬瑪族頭人愁緒,讓他眉頭鎖的更緊。

縻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黯然若失的神情讓縻若的顴骨顯得格外突出,她的追問帶著身孕的脆弱道:“為什麼突然這樣?那我什麼時候回來?”她的淚水終於決堤,滴在圖塔手臂上,暈開細小的水痕。

圖塔?喬瑪低垂著腦袋,額頭陰影遮住眼神道:“到時候我會派人去接你。”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骨刀刀柄,上下打量著淚眼婆娑的妻子,“放心,我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的。”

這時,部族親信本鐸輕輕掀起門簾道:“安坦,恩格特家的人已經來了。”他魚皮裙上鱷魚皮流蘇發出“簌簌”的輕響,混著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如同沼澤中的氣泡破裂。門簾縫隙中漏進的暮色裡,能看見恩格特部族舟船橫亙在翠綠的蘆葦蕩間。

圖塔?喬瑪慢慢站起身走出草屋,望著屋外登岸的賽恩斯,邁步上前道:“謝謝你的到來!”斜陽的餘暉照來,將圖塔身上的傷口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宛如無數朵綻放的曼陀羅。

賽恩斯身披的白紗在湖風中翻卷,如同一片漂浮的雲,卻遮不住他眼中閃過的一絲警惕。這位恩格特部族頭人瞟了眼渾身傷痕的圖塔?喬瑪,佯裝無視地彎腰行禮道:“喬瑪安坦,能再次見到您,我萬分榮幸,我特地又帶來了幾十根鐵杉標槍杆進獻給喬瑪部族的勇士!”過分恭謹的語調中,“安坦”二字咬得極重,白紗下的嘴角卻微微抽搐,身後隨從抬著的鐵杉杆輕輕放在地上,反射著油亮的光澤。

看著賽恩斯的這過度客套,圖塔?喬瑪麵露苦澀又無奈道:“伐製鐵木杆著實不容易,您辛苦了,咱們去部落轉轉,還有些問題得當麵請教您!”說完帶著賽恩斯和他的隨從向喬瑪部落深處走去。圖塔的赤腳踩過濕潤的泥地,發出“噗嗤”的聲響,濺起細微的泥水間擠出串串氣泡,混著腐葉的酸臭。而賽恩斯的白紗袍擺卻一塵不染,袍擺離地三寸,如同隻警惕的孔雀展開尾羽,每根紗線都在保持著與泥濘的距離。

喬瑪部落中,一排排掛滿鹹魚的木架;一座座圓頂的草屋,仿佛布滿了塔布提的湖岸,圖塔?喬瑪與賽恩斯漫步來到忙忙碌碌的湖邊。木架上鞣製的魚皮在風中晃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草屋煙囪中飄出的炊煙與湖麵的薄霧交織,形成片朦朧的灰藍色。湖邊的族人們正在打磨獨木舟,鐵鑿與黑柳木碰撞的“當當”聲此起彼伏。

等走到近前,看著正在被刨製的幾十艘巨大黑柳獨木舟,賽恩斯感歎道:“這樣的獨木舟真不是蘆葦和樹皮能比的,現在喬瑪家的富足,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自從你上次擊敗帕庫巴,人們都尊崇並渴求能加入喬瑪部族。”感歎的尾音帶著喉間的痰響。湖水倒映著天邊的晚霞,將獨木舟染成深紅色,如同浸在血中的巨蟒。這位恩格特族頭人手指撫過光滑的黑柳舟身,眼中閃過絲嫉妒的眼神,恰好被水麵倒影完整捕捉,卻很快被笑容掩蓋。

圖塔?喬瑪俯身從族人手裡拿過把鐵鑿,遞向賽恩斯道:“鐵器確實很方便,他們都為此而來,因為我能給他們提供鋒利的工具。”鐵鑿的手柄還帶著工匠的體溫,賽恩斯接過時卻像觸到炭火般微微縮手,好似那鐵器的沉重有些讓人無法承受。

遠處,一群水鳥掠過湖麵,發出“啾啾”的啼叫,如同某種預警的哨音。有些走神的賽恩斯收起不停轉動的眼眸,掂鑿子的動作刻意放緩,在鐵器與掌心的摩擦聲中低聲道:“他們說坦霜人給了你很多武器,這會讓一些人晚上睡不好覺!”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被湖風掩蓋,白紗下的眼神卻緊緊盯著圖塔,仿佛在等待獵物的反應。

圖塔?喬瑪沉默片刻,漫步來到先祖石涼棚前,看著那些給涼棚下先祖石祭拜的族人,回頭向賽恩斯道:“巨石城什麼時候讓咱們魯姆圖族睡過好覺?”說罷虔誠的開始跪拜,而先祖石上裂紋間突然亮起幽光,在暮色中顯得如此刺眼,似乎在回應圖塔的話語。而一名老婦人正在石前灑下魚骨粉,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詛咒巨石城,那聲音混著湖風,如同遠古的咒語。

賽恩斯也俯身向先祖石跪拜道:“隔閡,幾百年前的隔閡,我們做不了任何改變,希望先祖保佑庇護咱們。”他的額頭觸到冰涼的石頭,白紗滑落在肩頭,露出他後頸未愈合的刀傷,新鮮的血痂與古老的疤痕交疊——那是多年部族爭鬥的痕跡。

看著賽恩斯好像很虔誠的樣子,圖塔?喬瑪試探道:“縻若快要生孩子了,我希望她能在恩格特待段時間,你那兒更為安穩。”他看似商議的話語中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獨斷,卻在賽恩斯僵硬的肩線中察覺到了抗拒。

湖岸遠處,一隻貓頭鷹發出“咕咕”的叫聲,尾音顫栗如同冰錐劃過玻璃,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間一動不動的賽恩斯似乎思索良久,又眉頭微皺抬起臉道:“安全?為什麼呢?你千萬不要受坦霜人的蠱惑,而去冒一些不必要的風險,畢竟他們的戰爭猶如巨浪,不是咱們能駕馭的。”他的語氣中帶著警告,麵露悲戚甚至慌張,仿佛眼前的圖塔已經被帝國間爭鬥的巨浪卷走。

圖塔?喬瑪盯著賽恩斯,直截了當道:“那我父親呢?受到查理尼二世邀請,去了巨石城便渺無音訊,順從難道就不會有風險?還是因為不夠順從?”他的眼神如利刃般,讓賽恩斯的臉色瞬間煞白,白紗下的喉結劇烈滾動。遠處,雷聲隱隱作響,似乎上天也在為這質問而震動。

賽恩斯頓時語塞,喉結如受驚的青蛙般跳動,臉色漲紅帶著些許怒意道:“我勸過他很多次,不要染指庫普蘭河和托拉姆港的事情,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像個英雄,想要團結尹更斯湖的魯姆圖人,和自殺無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扯著白紗邊緣,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尹更斯湖的的波浪聲如同一麵大鼓,每一下都捶在他泛紅的耳尖上,與他顫抖的尾音形成殘酷的和聲,好似自己都覺得整個沼澤都在嘲笑他的怯懦。

“那是他的天性,明白自己一出生就已經半隻腳踩入了死亡,不過人終有一死,誰又能免得了呢?”圖塔?喬瑪冷冷盯著賽恩斯,冷冷的語調帶著對死亡的蔑視。他的目光如冰錐般刺進對方眼底,賽恩斯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踩斷了一根乾枯的蘆葦,發出如同骨裂般的“哢嚓”脆響,驚的藏在水草中的青蛙躍入湖中。

而頓覺尷尬的賽恩斯躲閃著圖塔?喬瑪的眼神道:“沒人敢不尊敬你,現在不僅尹更斯湖的沼澤人,就連庫普蘭的黑水沼澤人也懼怕你,沒人敢違抗你,你就像沼澤地的神明!”說話間的眼神飄向湖麵,“懼怕”二字出口時,白紗下的喉結劇烈滾動,未褪儘的疤痕在螢火中若隱若現。

圖塔?喬瑪繼續道:“你曾經把喜歡的女人給了我父親,現在你又把女兒給了我,這是您對我們喬瑪家的忠誠,但如果你知道尹更斯哪個部族對我們有很深的敵意,請告訴我,我會將坦霜人的武器送給他,然後我們喬瑪家與他公平對決!”說著手指撫過腰間的魚骨刀,動作好似帶著習慣性的殺意,讓賽恩斯的瞳孔隨之收縮,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鐮刀。

賽恩斯臉色驟變,急忙道:“沒有,沒有,一個都沒有,你的族人現在個個如狼似虎,都願意聽你號令,不管你做什麼,恩格特,阿斯匹,索米特部族的人都會聽從,我保證!”他的聲音帶著強裝鎮定的顫抖,卻在提及“索米特”時微微卡頓,讓圖塔的傷疤微微發癢,那是三年前索米特部族突襲留下的紀念,此刻賽恩斯的眼神似乎出賣了一切,他的眼角肌肉抽搐,如同隻試圖掩蓋偷食的老鼠。

圖塔?喬瑪邁步逼近,帶著不可阻擋的壓迫感道:“要是我想攻打巨石城呢?”他每前進一步,賽恩斯就後退一步,直到後背抵在棵白柳樹上,樹皮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死神的低語。夜梟的啼叫拖得極長,尾音顫栗如同冰錐劃過玻璃,賽恩斯的後背緊貼著白柳樹,樹皮的紋路硌得他生疼,卻比不過心中的恐懼。

賽恩斯突然如同從遇到惡鬼驚嚇中晃過神般,大驚失色地急忙側身後退兩步,打量著渾身傷痕的圖塔?喬瑪,忙繃緊身體彎腰道:“我全都聽你的!”他後退時的踉蹌讓白紗裙擺沾上泥點,五官扭曲間偷偷抬眼環顧。

這時,十幾個手握魚骨標槍的喬瑪族人從間草屋後走出,惡狠狠盯著賽恩斯。他們的褚衣上掛著仇敵的牙齒串,走動時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賽恩斯的喉結滾動得如此劇烈,仿佛能聽見他體內血液奔湧的聲音,而那吞咽唾沫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看著惶恐恭順的賽恩斯,圖塔?喬瑪默不作聲站在原地,而這時縻若被這十幾個人圍攏攙扶著來到賽恩斯麵前。她的孕肚在寬鬆的裙袍下微微隆起,正滿臉期待地望向圖塔和父親賽恩斯。

賽恩斯看著女兒,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仿佛受傷的野獸,卻又忙挺直腰,臉上強撐起絲笑意。默不作聲的圖塔的眼神在縻若的孕肚上停留片刻,那微微隆起的弧度讓他心中一軟。貝殼發飾的光澤與縻若蒼白的臉色形成對比,不禁暗歎一聲,好似在心中為某件事做出了妥協。

察覺到圖塔?喬瑪臉上露出的柔情與無奈,賽恩斯頓時長舒口氣,上下打量著平和微笑的女兒,快步上前輕撫她頭發,手掌在女兒發間停留,指尖觸到那枚貝殼發飾,猛地想起二十年前妻子臨終前的叮囑,喉頭頓時哽住,久久說不出話來。好似湖風帶來的濕潤水汽,也要將自己的這獨生女帶走。

掃了眼賽恩斯眼眶紅潤、哽咽無聲的模樣,圖塔?喬瑪輕聲道:“縻若,你先跟隨父親回恩格特去,到時候我派人去接你。”他的聲音罕見地柔和,縻若卻好似從這柔和中聽出了訣彆的意味,眼眶的泛紅如同沼澤中的紅睡蓮。她輕輕點頭,手指撫過腹部,感受著生命的跳動道:“我知道,你放心。”她的笑容帶著苦澀,賽恩斯再也忍不住地抬手擦拭眼淚,猛地轉身走向停靠在岸邊的獨木舟,白紗在身後揚起,如同一片告彆的雲,頭也不回地帶著女兒離開,但就在小舟離開不遠,高大又精力充沛的賽恩斯扭過臉,望了眼湖邊的喬瑪部落。月光灑在他臉上,那眼中藏著複雜的情緒——有不舍,有恐懼,還有絲不易察覺的怨恨。獨木舟劃破水麵,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漸漸消失在湖霧中。

“他和你說什麼了?你相信他的話?”突然快步來到圖塔身後的瑪蒂爾達問道。她的聲音如冰錐般尖銳,圖塔轉身,看到母親眼中燃燒的怒火,如同隻憤怒的母獅,想要守護著自己的領地,卻在這亂世中,顯得有些乏力無助。

圖塔?喬瑪轉過身,望著表情堅毅的母親,輕聲道:“如果想要用懼怕來征服,那就是毀亡的開始,您曾經告誡過我,但沒有恐懼,世間便會如同失去捆紮的蘆葦舟。”他的話語中帶著敬意,卻也有著不可動搖的陰冷。瑪蒂爾達一怔,讓她瞬間看到丈夫的影子,那個同樣倔強的男人,最終消失在了他的征途中,如今,她的兒子,似乎正走在同樣的路上。

瑪蒂爾達激動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收斂,而且,為什麼你要把羅萊送給鐸坦安那個蠻人?是為了抓住湖西行營路?還是要與彆人開戰?無論如何,她是你的親妹妹,我不同意,絕對不能把她送去黑水沼澤。”她的聲音在顫抖,激動的話語帶著母親的憤怒與擔憂,而顫抖不僅是因為憤怒,更是因為恐懼,恐懼失去心中那最重要的東西。此刻,天邊突然傳來陣陣悶雷,如同上天的怒吼,卻好似也無法平息這場家庭的風暴。

望著母親那歇斯底裡的模樣,圖塔?喬瑪麵無表情道:“沼澤女孩被當做禮物送人,她也不是第一個。”這話語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剖開瑪蒂爾達的傷疤,那被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想起自己母親好像也是在十六歲時被送給恩格特部族,而她的娘家部族最終在衝突中被屠戮殆儘。而自己似乎也在經曆著同樣的事情,魔咒般的輪回感讓她淚水突然湧上眼眶,卻被倔強天性硬生生逼回。那一瞬間,她既是母親,也是魯姆圖人的努努,雙重身份的衝突,似乎讓她痛苦不堪地理智頓失,狠狠一巴掌打圖塔?喬瑪臉上道:“畜生,冷酷的畜生!”這一巴掌帶著多年的怨氣,圖塔的頭偏向一側,五道指痕在臉上迅速紅腫,卻無法打破他的平靜。那平靜的表情讓瑪蒂爾達更加憤怒,卻也在瞬間,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而依舊冷若冰霜的圖塔?喬瑪向後揮揮手,十幾個喬瑪族人已經推搡著羅萊?喬瑪來到近前,臉色鐵青的瑪蒂爾達快步站到女兒羅萊身前,向圖塔?喬瑪威脅道:“我是你的母親,也是魯姆圖人的努努,你要這麼乾,我就廢了你這個喬瑪族人的安坦。”威脅帶著最後的掙紮,卻在強壯的族人麵前顯得蒼白無力。十幾名強壯的族人已經抓住羅萊的胳膊,將她向岸邊拖去。

羅萊的裙擺拖在泥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隻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哥哥,那眼神讓圖塔的心臟猛地一抽,而似乎鐵石心腸的圖塔?喬瑪卻再次擺擺手,讓十幾個強壯的族人拖著羅萊?喬瑪登上岸邊的獨木舟。

瑪蒂爾達上前阻攔,卻被族人幾次推倒在地。她的銀發沾滿了泥漿,腳掌陷入鬆軟的湖岸泥地,每一次掙紮都讓裙擺濺起黑色的泥點,如同被撕碎的夜幕。遠處的白柳在風中發出“沙沙”的歎息,仿佛在為這場母子對抗悲鳴。

泥濘裡的瑪蒂爾達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兒子圖塔?喬瑪,突然伸手拔出他腰裡的魚骨刀,對準自己胸口歇斯底道:“你要不改變主意,我死在你麵前。”卻被圖塔伸手抓住刀刃,她的手掌緊緊攥著刀柄用力爭奪,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得圖塔卻依舊麵無表情地死死握著那鋒利的刀刃,讓血珠滴滴答答落在瑪蒂爾達腳下。

而這位部族努努低頭看著兒子那鮮血淋漓的手,頓時雙手發軟險些癱倒在地。

而圖塔?喬瑪抬手慢慢奪過魚骨刀,放進自己的刀鞘,又看看因悲痛欲絕而有些神情恍惚的母親,甩了甩手掌的血水,好似最終讓步般湊近低聲勸道:“隻有在鐸坦安那兒,她才可能躲過一劫。”

看著自己空蕩的雙手,聽著兒子那隱晦的話語,瑪蒂爾達乞求道:“鐸坦安是安卡圖雨林裡的惡魔,是個野蠻人,你不能把羅萊送到那兒。”她的膝蓋重重跪在泥地裡,雙手抓住圖塔那如老樹根般滿是疤痕的腿,仰頭望著兒子,眼中滿是絕望。

“我是想讓她活著!”圖塔?喬瑪麵容扭曲,彎腰輕輕推開母親,轉過身來到岸邊,登上艘大型獨木舟,頭也不回地帶載有妹妹羅萊的那艘獨木舟向遠處而去,船身的黑柳木發出“咯吱”的輕響。

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瑪蒂爾達頓時癱坐在地上,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痛哭聲撕裂了夜的寂靜,湖麵的霧氣逐漸濃稠,如同塊巨大的幕布,遮住了這骨肉分離的悲劇,卻遮不住這沼澤中彌漫的哀傷與憤怒。

太陽照在湖麵,偶爾有泛著彩色磷光的小魚躍出水麵,一艘小舟劃開波瀾迎麵來到圖塔?喬瑪大舟船前,船頭的杜布拉克?卡姆和卡薩?普帕姆揮手喊道:“圖塔,他們都在等你,我們給你帶路。”說完指揮族人掉頭,引著圖塔?喬瑪的大舟船向托拉姆港口駛去。刺眼的陽光灑在水麵上,碎成千萬片金鱗,小魚躍出水麵的“噗通”聲中,杜布拉克的獨木舟船頭雕刻的犀鳥圖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振翅高飛。

太陽西垂映照托拉姆港,河口貨場的舢板搭在木舟上,族人們將渾身傷痕的圖塔?喬瑪讓到岸上,托拉姆港的五色石子路麵乾淨又光滑,而背靠山丘矗立著的座座房屋如此華麗,穿著百褶絲綢長裙和乾淨亞麻衫的人們穿梭不停,讓這群穿著褚衣、魚皮裙的赤腳沼澤人感覺格外局促,唯獨圖塔?喬瑪昂首傲然。

看著始終臉色陰沉的圖塔?喬瑪,杜布拉克?卡姆來到圖塔?喬瑪身邊,昂著臉聞著空氣中鹹濕的海風道:“這個港口現在是咱們的地盤,原來的那個坦霜港督跑了,現在巨石城派了個人來,他對咱們言聽計從,你點頭就行,不要聽他們那些繁瑣的文書說法,反正我父親和卡薩的父親已經提前和他們交涉過了,兄弟你放心,再這樣過兩年,咱們能賺到盆滿鍋滿。”他的語氣中帶著得意,海風掀起他的雞冠發辮上的彩綢,露出脖頸上塗抹不勻的香膏——那是港口商人贈送的禮物。遠處的埠口傳來貨船卸貨的“嘿呦”聲,那強調如此急躁用力,甚至超過了海浪拍打岸邊的“嘩啦”聲。

圖塔?喬瑪掃了眼眉飛色舞的杜布拉克?卡姆和卡薩?普帕姆,抬起臉笑道:“我也會讓你們兩個得償所願。”笑容間卻暗藏著他那與生俱來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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