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逃到不遠處的領主看發現龐岑?瓦萊單人獨馬衝出,還在猶豫地互相對視,卻又聽到“殺啊!”龐岑?瓦萊低沉而雄渾聲音在空中回蕩,如被魔法放大般在空中形成肉眼可見的音波,震得眾人耳膜生疼,遠處霍亨·巴赫的騎兵陣列中,有馬被嚇得人立而起,前蹄踢中旁邊的投石機,“哢嚓”聲裡,一根木質支架斷裂。
看到龐岑?瓦萊在薩姆城頭的箭雨中呼喊猛衝,又看到督戰官揮舞短劍逼迫衝鋒,飽受瘟疫和恐懼折磨的伯尼薩士兵們士氣大振,失控地跟隨著龐岑?瓦萊衝向薩姆城。箭雨在這位奎托姆領主周圍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有支箭射中他的麵甲,“叮”的聲響裡,箭頭彈開落在馬前。督戰官的長劍上刻著艾蒙派緹皇室的紋章,每揮舞一次就有逃兵倒下,他們的血彙成小溪,順著地勢流向馬蹄。伯尼薩士兵們破爛的衣衫在風中翻飛,像無數麵招魂幡,他們喊著聖子聖靈及自己信仰諸神的名字,聲音嘶啞卻帶著瘋狂的力量。
霍亨?巴赫看到龐岑?瓦萊一個人引發潮水般的攻勢,大喊道,“跟著那個神經病,衝啊!”而他“神經病”的稱呼讓周圍騎兵們麵麵相覷,但看到督戰官的短劍揮向自己,隻能跟著衝鋒。
龐岑·瓦萊一馬當先的鬃毛被血與汗粘成綹,馬蹄踏過的土地沁出黑紅色漿液,形成蜿蜒的血路。潮水般的士兵們衣衫襤褸,有人拖著斷腿前行,有人舉著削尖的木棍,鎧甲碎片在月光下閃爍如磷火,與他們瞳孔裡瘋狂的光芒交相輝映。薩姆城的箭雨初落時,前排士兵的慘叫聲被後排的踐踏聲淹沒,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聲浪。
在樹下打盹的布雷?考爾突然驚醒,瞪大眼珠看看徑直衝向薩姆城的龐岑?瓦萊,慌忙躍到馬上朝瑞思薩牝大罵道,“你們瓦萊家都他媽腦子有病!”隨即帶著大穀倉的騎兵也加入到衝鋒的隊伍中。
意外總是預料的勁敵,薩姆城似乎沒想到敵人會有這樣突然的衝鋒,他們火球攻擊暫停射出,城頭的坦霜士兵開始箭如雨下,伯尼薩士兵的盾牌陣被箭雨穿透,木質盾牌發出“噗噗”的悶響,有人眼球被射穿,晶狀體混著腦漿濺在同伴臉上,卻依舊推著攻城梯前行,城底露出布滿尖樁的陷阱,前排士兵跌落時,尖樁穿透胸腔的“哢嚓”聲此起彼伏。而就在這慘烈之下,伯尼薩帝國幾名領主還是帶著軍隊攻到城底。
布雷?考爾看見龐岑?瓦萊已經將攻城梯甩上垛口,鐵鉤刮擦城牆的聲音像指甲劃過玻璃。密密麻麻的士兵們如蟻群般攀爬,他們的皮靴踩在梯級上發出吱呀的呻吟,在晃蕩中拚命往上爬,有人腰間的水囊破裂,暗紅的液體順著梯級滴落,在焦土上洇出深色的花。而薩姆城的反擊驟然而停,好似突然變成了座空城,而人們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城頭的抵抗就爬上了城牆,龐岑?瓦萊仿佛成為了這隻大軍的總指揮,踩著登城梯向士兵們大吼鼓氣道,“上啊,宰了他們,孬種,不想死就快點上...”他吼聲裡的唾沫星子混著血絲,噴在下方士兵的頭盔上,那些被稱作“孬種”的人,不少是從特克斯洛逃來的瘟疫幸存者,潰爛的傷口在攀爬中不斷流膿。
追趕而來的布雷?考爾看著忽然寂靜的薩姆城城牆,也快速攀上登城梯,向旁邊的龐岑?瓦萊大聲道,“不對勁,你彆上,肯定有陷阱。”他的鐵釘戰靴踢落卡在梯上的斷手,那截帶著戒指的斷手滾進人群,被無數腳掌碾成肉泥。他大喊時,卻發現自己這個大舅哥似乎已經陷入魔怔,一位地往上爬著。
的確被怒火攻心衝暈的龐岑?瓦萊瞳孔變成赤紅,對布雷?考爾不理不睬,繼續身先士卒踩著搖搖晃晃的攻城梯向上攀登,布雷?考爾隻好咒罵著緊緊跟在後麵,被這個魯莽大舅哥激怒的布雷?考爾咒罵幾聲,隻好緊緊跟在他後麵,攀登的指節摳進梯木,竟生生撕下大塊木屑。
可此時龐岑?瓦萊已經登上城牆,卻突然\"啊呃\"驚慌大叫著向下倒去,緊隨其後的布雷?考爾急忙伸出長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半個身子搭在城牆上,這才發現這道城牆竟然是下寬上窄的三角狀,狹窄不足一掌寬的城牆頂端根本無法讓人立足,而十步遠的對麵,坦霜士兵們站在第二道高出一截的城牆上,而且他們背後第三道城牆同樣高出一截,也突然站滿了張弓搭箭的坦霜士兵,登上第一道假牆的伯尼薩士兵一個個失足跌落入兩道牆之間的v形縫隙,被夾著光滑的牆壁石縫間不停慘叫。而那v形縫隙的甚至好像塗滿油脂,滑膩的觸感讓跌落的士兵無法攀爬,他們撞在底部尖樁上發出的\"噗嗤\"聲讓人毛骨悚然。
對麵的坦霜士兵仿佛在點名,對那些沒有滑落的人射箭,不知是距離太近還是精力充沛,坦霜士兵的箭法如此精準,將如踩鋼絲般殘留在城牆上伯尼薩士兵逐一射落在這城牆陷阱中。而滿臉驚恐,早已將武器丟掉的這些伯尼薩士兵掛在牆縫邊緣,指甲摳進石縫卻隻帶下大把牆灰,而坦霜士兵好似取樂般,故意射穿他們的手掌,看著他們慘叫著跌入尖樁夾縫。
看著眼前的一切,布雷?考爾死死抓著的龐岑?瓦萊,又看看幾步之外瞄準自己的坦霜弓箭手們,頓時感覺心跳劇烈,而在稍縱即逝的本能與情感抗拒下,布雷?考爾手掌不由自主地抽搐,頓時讓明白已經失去了瞬間的逃生機會,於是趴在城牆向龐岑?瓦萊道,\"和你死一起...伊莎應該不會怪我!\"
但一分一秒過去,布雷?考爾始終沒有感覺到有箭頭射入自己身體,於是慢慢抬起頭,隻見對麵的坦霜兵都已收起弓箭,而他們身邊的指揮官泰馬爾正盯著自己。於是忙不停搖頭,努力使著眼色,但這個曾經到過‘大穀倉’采購軍糧的坦霜軍官還是張弓搭箭,對準垂在城牆間隙的龐岑?瓦萊射出一箭,龐岑?瓦萊的慘叫、手心的滲汗讓布雷?考爾暴怒地仰起頭,死死盯著對麵的泰馬爾。
一箭、兩箭、三箭...後背和屁股紮滿箭的龐岑?瓦萊用指甲死死掐著布雷?考爾,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用最後力氣狠狠掐入這個小舅子的粗糙的手腕——那不是怨恨,而是想讓對方鬆手,似乎想解脫某種折磨。
而城牆下的伯尼薩士兵們發覺異常,也不再盲目攀登攻城,隻能看著撅著屁股趴在城牆上的布雷?考爾。
突然,泰馬爾收起弓箭,並向布雷?考爾使了個眼色,隨即帶著弓箭手們撤到遠處。
此時,布雷?考爾才懵裡帶醒地嘶吼一聲,將龐岑?瓦萊沉重的身體扯著甩到城牆外,單腳下的攻城梯也因用力而倒落,布雷?考爾左手抓著城牆垛口,右手拉著渾身是血的龐岑?瓦萊手腕,讓兩人吊著高高的城牆上。
城牆下的士兵們看著搖搖欲墜的兩人,身不由己地都湧到一起,舉起手中的盾牌準備接住兩人。盾牌碰撞的“叮當”聲彙成聲浪,士兵們仰起的臉上沾滿血汙,有人盾牌中央還嵌著前日戰死同伴的殘肉。夜風卷起他們破爛的甲衣,此刻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嘩”堅持不住的布雷?考爾終於撒手,兩人從高處落入下麵的人群中,“噗通”聲中,將地麵的士兵們砸倒一片,士兵們像被收割的麥子般倒下,有人頭盔被砸凹,發出“哢嚓”的聲響。隨之是雨點般坦霜弓箭射在布雷?考爾手抓的地方,火星迸濺。
夜幕降臨,薩姆城依舊如往常,在城牆上點燃排列的火把,猶如一排繁星。火把點燃的“劈啪”聲打破寂靜,城牆上的硫磺火把將磚石映成詭異的青色,火焰跳動時,垛口陰影裡露出坦霜士兵的甲胄,發出幽藍熒光,如同死亡的標點。
被壓製在城下的伯尼薩軍團終於可以趁夜幕撤離,撤離的腳步聲混雜著傷兵的呻吟,用折斷攻城梯改成的擔架上,趴著的龐岑?瓦萊嘴裡嘟嘟囔囔,擔架邊緣垂下的手無意識抓撓著空氣,指甲縫裡嵌著布雷?考爾的皮肉。
等眾人終於撤離到了安全地,長舒口氣的布雷?考爾來到龐岑?瓦萊身邊,發現儘管他屁股、後背滿是箭支,但也隻是輕微穿透鎖甲箭並未沒傷到要害——那個泰馬爾顯然是手下留情。於是低聲道,“你有什麼遺言嗎?”隨即難以自控地捂著肚子笑起來。
“遺言”的詢問讓龐岑?瓦萊突然睜眼,瞳孔裡映出布雷?考爾狂笑的臉,虛弱無力地緩緩抬起血汙的手,真好似生命垂危般道,“如果我死了...你知道該找誰替安妮報仇嗎?”說完用那虛散的瞳孔死死盯著布雷?考爾。
布雷?考爾一愣,深深歎口氣,帶著些許思索道,“你可不能死!”
龐岑?瓦萊冷笑一聲,隨即暈厥在擔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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