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乾裂起泡的斥不台頓時腦袋轟鳴,像被重錘狠狠砸中,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時才恍然大悟——前兩天那個黑絲卷發、和自己打成平手後擦肩而過,又被自己親手放走的身影,可能正是帕圖斯!於是他翻身躍上馬背,動作快如閃電,馬腹被靴底蹬得發出悶響,皮革摩擦聲混著戰馬的嘶鳴,向奔到近前的潮洛門和赫拉喊道:“所有騎兵,速回雪雨灣!”邊喊邊猛抽戰馬,皮鞭在冷空氣中劃出脆響,像抽碎了冰,戰馬吃痛,四蹄翻飛向北奔去,揚起的雪沫子濺了他滿臉,在凍紅的皮膚上化成冰冷的水痕。
草原連天一片雪白,像被天神鋪了張無垠的白羊皮,連風都帶著碎雪的涼意。長途狂奔的馬蹄踩踏出的黑色軌跡,在雪地上蜿蜒如蛇,將這片純白撕裂出醜陋的傷口。數日不停不歇的狂奔,終於,雪雨河越來越近,那抹靈動的銀藍在白茫茫的天地間格外醒目,河麵上的薄冰折射著太陽的碎光,粼粼刺目。途經杜酷兒部族時,斥不台帶著騎兵走進還冒著濃煙的部落——焦糊的氈毛味混雜著血腥氣撲麵而來,嗆得人喉嚨發緊,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失去主人的戰馬,戰馬們不安地刨著蹄子,鼻孔噴著白氣,在雪地上踏出一個個深坑。斥不台扯馬來到部落中的氈房大帳前,用彎刀撩起帳簾,滿屋子的屍體和帳壁噴濺的鮮血映入眼中,暗紅的血漬在雪白的氈壁上暈染成猙獰的圖案,像一朵朵盛開的毒花。而正中央的那張靠背椅上,木圖?杜酷兒端坐在上麵,身子僵硬,卻依舊死死瞪著帳簾,眼珠凸得像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仿佛要將闖入者的模樣刻進眼裡,手裡的彎刀還搭在腿上,刀鞘上的寶石被血浸得發亮,紅得像要滴下來。
斥不台踩著屍體間的縫隙來到木圖?杜酷兒麵前,靴底碾過凝固的血塊發出“咯吱”聲,像嚼著凍硬的肉乾。他看了看他胸口的十幾處傷口——皮肉翻卷著,露出森白的骨碴,像破敗的木柴,和被染紅的白色狐皮袍,那狐皮曾是這位獨眼部族首領最華美的裝飾,如今卻像塊肮臟的抹布,斥不台抬手試了試木圖?杜酷兒微弱的鼻息,帶著些許顫音輕聲問道:“誰...乾的?”
木圖?杜酷兒的脖頸艱難地轉動,頸椎摩擦發出“哢哢”的輕響,用僅剩的獨眼盯著斥不台,眼珠渾濁如蒙塵的琉璃,突然“噗”地噴出大口的血,血珠濺在斥不台的甲胄上,像綻開幾朵淒厲的花。他跌靠進椅子,獨眼緩緩閉上,眼皮合上的瞬間,仿佛有最後一絲不甘消散,徹底沒了聲息。
摩爾薩憤怒地大喊道,聲音因悲痛而嘶啞,像被砂紙磨過的鐵器,好似帶著金屬的毛刺:“這個混蛋欺騙我們,偷襲空虛的雪雨灣,我爹......”
斥不台急忙回頭道,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遠處的迷霧:“赤馬探軍有消息嗎?他們的哨騎應該早就發現異動了!”
潮洛門焦急道,語氣裡帶著哭腔,淚水在凍紅的臉頰上結成細冰:“他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搶東西!帳篷裡的財物都沒動,快回雪雨灣,再晚就來不及了!”
斥不台呆在原地片刻,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節泛白如霜,手背的青筋像蚯蚓般蠕動,咬牙切齒傳令道:“杜酷兒、普瑪、霍克所部封鎖雪雨河,拉起三道防線,連魚都彆想遊過去,不要放走一隻蒼蠅!格勒、扈查家跟我進入雪雨灣,活捉這個帕圖斯,我要親手剝了他的皮!”
牛角號響徹天空,雄渾的號音在雪原上回蕩,驚起一群寒鴉撲棱棱飛向灰蒙的天際,翅膀拍打的聲音像破舊的鼓。潔淨的雪雨河依舊蜿蜒,猶如一條玉帶穿梭在雪白的天地間,河麵上的薄冰在陽光下閃著碎鑽般的光,冰裂紋路像蜘蛛網般蔓延。馬蹄飛濺起的雪沫如銀花綻放,喊聲震得凍土都在發顫,仿佛要把這片大地掀翻。疾馳的騎兵們奔過雪雨河,冰麵被踩得“哢嚓”作響,隨時可能碎裂,向格勒部族而去。沿途儘是燃燒的花帳——彩色的氈布在火焰中蜷曲、變黑,像被燒焦的蝴蝶翅膀,奔逃的族人哭喊聲撕心裂肺,穿透風雪,身後是揮舞彎刀屠殺的散落部族騎兵,他們的笑聲像鬼哭般刺耳,混著骨頭斷裂的悶響。
眼珠通紅的斥不台舉起彎刀,刀鋒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像一道閃電劈過。將一個回頭的敵軍腦袋削落,鮮血噴濺在雪地上,像潑了盆滾燙的朱砂,瞬間染紅了一大片。猝不及防的敵人騎兵們剛回身,就被鐵流般的雪雨灣騎兵們衝垮,人仰馬翻的聲響此起彼伏,像推倒了一排多米諾骨牌。而這些為了偽裝逃亡者而沒有裝備鎖甲的散落部族騎兵,此刻也紅了眼,眼裡噴著血絲,揮舞著彎刀開始拚命回擊,金屬碰撞聲、慘叫聲、馬嘶聲交織成一片地獄交響曲。但殺紅眼的散落部族騎兵最終還是被殺紅眼的雪雨灣騎兵屠戮,屍身堆疊在雪地裡,像雜亂的柴薪,很快被新的積雪半掩,隻露出些殘破的衣角和染血的兵器。
斥不台帶著數千騎兵瘋狂尋找著敵人,馬蹄踏過屍身發出沉悶的碾壓聲,像在搗碎一塊塊凍肉。終於,東邊有人向天空射出了支哨箭,箭羽拖著長長的紅綢,像一道火流星劃破鉛灰色的天,在雲層間留下短暫的軌跡。眼角開裂流血的斥不台猛揮彎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嗜血的光,聲音因憤怒而沙啞,像被砂紙磨過的木頭:“弗林錫方向!”
而遠處,黑壓壓的數千散落部族騎兵圍成一個大圈,像鐵桶般密不透風,長矛的寒光在圈沿閃爍,連成一片冰冷的牆。而包圍圈中的老弱婦孺緊緊擠在一起,像受驚的羊群,孩子的哭聲微弱得像風中的殘燭,隨時會熄滅。薩沙?格勒和勃木爾?霍克索手握彎刀,刀刃上的血順著鋒刃滴落,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紅點,正帶著幾百名騎兵護著身後的族人,他們的牛皮甲上沾滿了血汙,像披了層凝固的血漿,呼吸粗重如拉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白霧。
而那名黑色小卷長發的男人騎在馬背上,發絲被風吹得淩亂,像團湧動的墨,發梢還沾著雪粒。他向薩沙?格勒大聲道,聲音裡帶著冰碴子,仿佛能凍結空氣:“薩沙老狗,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抬頭看看,認不認得出我這張臉!當年你在薩姆城親手砍殺我父親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慫樣!”
薩沙?格勒哼了聲,鼻腔裡噴出的白氣與冷霧交融,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凝成霜花,他咒罵道,唾沫星子濺在結冰的胡須上,凍成了細小的冰珠:“狼崽子帕圖斯,上次你來雪雨灣,我沒宰了你,真是被油葷了心,瞎了眼!我的人遲早會為我們報仇,扒你的皮做褥子,抽你的筋做弓弦!”
“報仇?”帕圖斯冷笑著揮揮手,“你們幾年前在薩姆城前殺了多少人,燒了多少村鎮,連曾經幫過你的人都殺,心狠得像石頭!可惜你沒殺乾淨,我們兩兄弟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今天讓你們雪雨灣也嘗嘗這滋味兒,讓你們知道什麼叫血債血償,什麼叫滅門之恨!”身後的騎兵們握緊長矛,矛尖對準包圍圈裡的人群,寒光森森,輕輕提馬準備上前,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死神的腳步在逼近,敲打著每個人的心臟。
突然一個呼哨聲響起,尖銳得像冰錐刺破長空,在雪原上蕩開層層回音。密集的箭雨隨即傾瀉而來,箭羽劃破空氣發出“嗖嗖”的銳響,在雪幕中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箭頭的寒光與飄落的雪花交相輝映。頭發亂炸的斥不台帶領著數千騎兵邊射箭邊衝,箭矢如飛蝗般掠過雪原,有的釘進敵人的甲胄,有的射穿戰馬的脖頸。薩沙?格勒看到來了援軍,臉上的皺紋因狂喜而擠成一團,溝壑裡積著的雪沫簌簌掉落,哈哈狂笑著舉起彎刀喊道:“斥不台回來了,咱們一起宰了這幫畜生!”
白雪黑土再次被攪翻,馬蹄踏碎的冰碴飛濺如銀星,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遭裡外夾擊的散落部族騎兵頓時大亂,陣型像被踩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有人慌不擇路地撞進同伴的馬群,引發一片混亂。帕圖斯驚訝地扭過臉,黑卷發被風吹得貼在汗濕的額角,發梢還沾著凝結的血珠,而自己的騎兵已經被衝散,穿著清一色牛皮甲的雪雨灣騎兵猶如猛虎下山,甲胄在陽光下閃著油亮的光,砍瓜切菜般紛紛將敵人擊殺落馬,慘叫聲在雪原上此起彼伏,與風雪的呼嘯交織成一片絕望的樂章。
散落部族的騎兵發現大勢已去,像受驚的鹿群般紛紛扭頭向雪雨河方向逃竄,濺起的雪沫子遮住了半邊天,馬蹄聲雜亂如鼓點。帕圖斯騎著戰馬與斥不台遠遠相望,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濺,仿佛能點燃飄落的雪花。他又抬頭看看天上飄蕩的雪花——像無數白色的紙錢在飛舞,緩緩落在他的肩頭,慢慢拔出彎刀,刀鞘摩擦聲在混亂中格外清晰,像死神在磨牙。
看到帕圖斯沒有逃亡,反而靜靜地坐在馬上,像一尊釘在雪地裡的雕像,渾身散發著決絕的寒氣,薩沙?格勒催馬上前舉刀猛劈,刀鋒帶著風聲劈向帕圖斯的頭顱,卻被帕圖斯一刀磕飛手中的彎刀,“哐當”一聲,彎刀插進雪地裡顫個不停,刀柄上的寶石在雪光中閃著黯淡的光。寶日樂猛衝而來,長矛直指帕圖斯的胸口,也被帕圖斯奪過長矛,並被狠狠一矛杆抽落馬下,摔在雪地裡悶哼一聲,噴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凝成白霧。
幾十個雪雨灣騎兵將帕圖斯團團圍住,長矛如林般指向他,矛尖的寒光映得他臉色發白,卻沒有一個人敢近前,連戰馬都在不安地刨蹄,鼻孔裡噴出的白氣在雪地上凝成一小片霜花。而看到殺父仇人的赫拉早已按捺不住,眼裡像要噴出火來,眼球上布滿血絲,咬牙切齒抓起馬上的長矛要上前,指節用力幾乎要將長矛杆捏碎。
斥不台忙怒喝著將赫拉扯落馬下,摔在雪地裡濺起一片雪霧。他示意潮洛門和摩爾薩將失控的赫拉牢牢抓住——赫拉的掙紮讓三人在雪地裡滾作一團,像三隻纏鬥的野獸,自己輕輕催馬邁著碎步走近曾和自己打鬥過的帕圖斯近前,掃了眼他留有疤痕的耳垂道:“帕圖斯,你弟弟和你長得很像,可惜他不堪一擊,連我的三招都接不住,像隻剛斷奶的羊羔。”
帕圖斯冷笑道,嘴角勾起一抹譏誚,露出被凍得發紫的嘴唇:“可惜他沒有把你拖住,也怪我上次沒有宰了你,否則......”
斥不台看帕圖斯欲言又止,眼神陡然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對方的皮肉,大聲問道:“否則什麼?把雪雨灣的人殺到一個不剩,讓這裡變成死灣?”說著解開牛皮甲扔進雪地裡,甲胄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驚起幾隻躲在雪下的跳鼠。左手彎刀右手洛茲短劍道:“再給你個機會,我要替族人與赫拉的家人報仇,用你的血來祭奠亡魂!”
帕圖斯笑笑,笑容裡帶著決絕,像寒風中綻放的冰淩花:“來了結吧!”說著拿起個帶有鐵刺的骨朵在小圓盾牌上猛拍幾下,“砰砰”聲震得雪地裡的冰碴都在微微顫動。
人們看到斥不台和帕圖斯要對決,紛紛扯馬讓開片空地,雪地上露出一塊被馬蹄壓實的黑土,像一塊巨大的墨玉。薩沙?格勒急忙大喊,聲音裡帶著焦急,唾沫星子在冷空氣中變成細小的冰粒:“斥不台,不要和他打,這狼崽子詭計多端,會咬人的!”
斥不台回頭笑笑,笑容裡帶著必死的決心,眼角的皺紋裡積著雪沫,扯馬衝向帕圖斯,馬蹄揚起的雪沫在他身後形成一道白霧,像一條白色的尾巴。兩人電光火石交錯而過,金屬碰撞聲尖銳刺耳,像兩把鈍刀在互相切割,斥不台回馬看看自己肩頭出現的傷口,鮮血正順著臂膀往下淌,染紅了半邊衣襟,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刺眼,大聲道:“你帶人向後滲透的手段很厲害,差點騙過我的眼睛!”
而帕圖斯低頭掃了眼自己鮮血淋漓的大腿,血珠正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像一顆顆紅色的珠子,道:“可惜我們沒有伯達戰馬,否則輸贏還未可知,鹿死誰手尚未定論!”
說完兩人麵露凶狠,眼神裡都燃燒著熊熊怒火,像兩團在風雪中不滅的火焰,又扯馬對衝,火星迸濺如煙花、彎刀斷裂發出脆響,被洛茲短劍刺中腦袋的戰馬突然栽倒,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重重砸在雪地上,四蹄還在抽搐。帕圖斯一個翻滾站在了雪地裡,動作利落如豹,腿上的血流到地上,洇出紅紅地一片,像雪地裡綻開的罌粟花,妖豔而致命。
斥不台也跳下馬握著洛茲短劍走向帕圖斯道,步伐沉穩如鐘,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可惜咱們是對頭,你還殺了赫拉的家人,這筆血債必須用血來還,一分都不能少!”
帕圖斯重新拿起套在手腕上的鐵骨朵,鐵刺上還沾著凝固的血痂,黑紅相間,舉起小圓盾牌道,聲音裡帶著刻骨的仇恨,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黑羽部的人都該死,當年你們燒殺搶掠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這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走上前的斥不台端起洛茲短劍突然猛刺,寒光一閃如閃電,帕圖斯舉起盾牌擋住麵門,“噗嗤”一聲,木盾牌卻被鋒利的洛茲劍刺穿,劍尖離他的眼睛隻有寸許,冰冷的鋒芒刺得他眼球生疼。帕圖斯猛地一骨朵打在斥不台腿上,“哢嚓”一聲脆響,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斥不台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而他的下頜卻被洛茲短劍挑去塊肉,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染紅了他的嘴唇和下巴。斥不台和脖子肩膀浸滿鮮血的帕圖斯都一瘸一拐地後退,在大雪中麵對麵打著圈,呼出的白氣與飄落的雪花交融,形成一團團白霧,呼呼喘氣地尋找再次動手的機會,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帶血的腳印,像一幅慘烈的畫卷。
“哈哈哈!”帕圖斯轉著手中的鐵骨朵道,鐵刺上的血痂在旋轉中甩出細小的血珠,“一個烏坎納斯人竟然用短劍?你們部族的戰歌裡可沒教過這個!”
斥不台拖著左腿努力跟著帕圖斯的腳步,膝蓋處的傷口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像一條紅色的蛇:“一個烏坎納斯人竟然穿鎖甲?咱們的祖先從來都是靠牛皮甲和胸膛迎向刀鋒!”
呼呼喘氣的帕圖斯揮舞著骨朵猛砸而來,風聲裹挾著雪粒打在斥不台臉上,像細小的冰針:“隻要能報仇,怎麼樣都行!哪怕穿上豺狼的皮,我也認了!”
腿腳不靈活的斥不台慌忙側身躲避,積雪在他身下被碾得“咯吱”作響,並用短劍劃著逼退帕圖斯,劍鋒帶起的寒氣讓帕圖斯裸露的手腕泛起雞皮疙瘩:“跪下受死,我可以給你個痛快,讓你少嘗些筋骨斷裂的滋味!”
帕圖斯掃了眼周圍黑壓壓的雪雨灣騎兵,他們的長矛在雪光中織成一片冰冷的森林,哈哈狂笑道,笑聲裡裹著血腥味:“痛快?今天就算痛快!能拉著你們黑羽部的人墊背,我死了也能閉眼睛!”說著呼呼帶風地用骨朵砸向斥不台,鐵骨朵攪動空氣發出沉悶的呼嘯,仿佛要將風雪都劈開。
早已眼珠通紅的赫拉掙脫潮洛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如霜,抄起彎刀衝上前向帕圖斯後背砍去,刀鋒映著雪光劃出一道銀弧,卻被有防備的帕圖斯一骨朵將彎刀打飛吼道,聲音像炸雷般在雪地上炸開:“滾開,黃毛丫頭!待會兒我給你個交代!”
被震呆的赫拉轉臉仇恨地望著斥不台道:“留個活口,我要煮著吃他的肉,讓他連骨頭渣都不剩!”
“等我打殘了他,自己進油鍋讓你吃飽!”帕圖斯陰冷地笑著,嘴角的血沫子隨著話語飛濺,突然再次撲到斥不台麵前,佯裝橫掃卻突然挑著將斥不台手中短劍打飛——短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銀光,“當啷”一聲插進遠處的雪堆,劍柄還在微微顫動。隨即想抬腳踢,卻扯動大腿傷口疼得後退兩步,腳下的雪地再次被染紅一片。
斥不台望著臉色蒼白、呼呼喘氣的帕圖斯,他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鼻孔裡噴出的白氣越來越微弱,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帶血的足印:“能死在雪雨灣,也是你的福氣!”說著猛地上前,躲過帕圖斯有些遲鈍的骨朵,繞到帕圖斯身後,用腿和胳膊將帕圖斯牢牢鎖住倒在雪地中,兩人在雪地裡滾作一團,揚起的雪沫沾滿了頭發和衣襟,與血漬混在一起凝成冰碴。
失血過多又被扼住喉嚨倒地的帕圖斯拚命掙紮,向後亂揮盾牌,木盾邊緣在雪地上劃出淩亂的溝痕,但斥不台將頭藏在他身後,避開盾牌的撞擊,越來越緊地勒著帕圖斯脖子,小臂的肌肉因用力而賁張如鐵塊。雪白的地麵被掙紮的兩個人染成了個淡紅色的圈,像雪地裡畫了個血腥的符咒。被死死鎖住的帕圖斯拔出腰間的匕首,寒光一閃,卻隻是虛弱無力地亂揮幾下,刀尖甚至沒能碰到斥不台的衣角,隨即身體開始抽搐,四肢像離水的魚般胡亂蹬踏,漸漸地一動不動靠在斥不台身上,隻有脖頸處的肌肉還在微微顫動,最後徹底僵直。
而斥不台再猛勒幾次胳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如玉石,卻又因徹底力竭而死死抱著帕圖斯無法動彈,如同粘粘在一起的兩尊塑像坐在雪地中,赫拉忙跑上前緊緊抱住渾身發抖、幾乎無法動彈的斥不台,慢慢攙扶著他晃晃悠悠站起身,而圍觀的騎兵們呆愣片刻,隨即爆發出整天動地的呼喊:“斥不台...斥不台......”
雪雨河邊,大片的雪花簌簌落入河中消失不見,河水泛著粼粼的波光,將雪花吞沒在幽深的藍綠色裡,河麵上的薄冰隨著水流輕輕碎裂。被俘虜的散落部族騎兵們被一排排斬首,鮮血噴濺在雪地上,像潑了一地的朱砂,頭顱滾落在雪堆裡,雙目圓睜望著鉛灰色的天空。依舊有些咳嗽的薩沙?格勒看著這血腥的場麵,喉結上下滾動,嘴唇微動但又說不出話來,咳出來的白氣與飄落的雪花交融在一起,在他花白的胡須上凝成霜花。
斥不台與赫拉騎馬準備淌著過河,馬蹄踏入河水的瞬間激起一圈圈漣漪,碎冰在蹄下發出“哢嚓”輕響,回頭望著那些神情呆滯的俘虜——他們的臉上混合著恐懼和絕望,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斥不台扯馬望著行刑的騎兵們,突然大聲道,聲音穿透風雪:“彆殺了,讓他們隨我去雪雨灣外討生活,從今以後不會再有散落部族,雪雨灣內和雪雨灣外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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