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味道又行禮道:“在下以為應該增設學館,讓支教的學子能夠留在各地,能夠在各地成家。”
注意到陛下的目光,長孫無忌會意之後,問道:“你是武功縣人?”
“回趙公,小子是河北人氏。”
這個蘇味道在三人心中留下了印象,李世民離開了崇文館的食肆,在沒有打擾其他人的情況下,離開了崇文館。
長孫無忌道:“陛下不去見見盧照鄰嗎?”
李世民道:“聽聞這個盧照鄰很是靈醒,朕要是走到他麵前,三言兩語就能看穿。”
長孫無忌道:“通經史者,的確善於辨人。”
為什麼說盧照鄰學經史呢,這是長孫無忌看過當年其人的文章所得出的結論。
與蘇味道那樣的人不同,蘇味道給長孫無忌的感覺是驚喜,而盧照鄰給他的感覺就是理所應當。
盧照鄰本就是幽州大族一係,又是範陽盧氏,年幼時就跟隨江南大儒讀書了。
因此,對長孫無忌來說要查盧照鄰很簡單,世家子弟的蹤跡太好尋找了,甚至可以將盧照鄰的生平查一個乾淨。
即便不在朝中任職了,可對長孫無忌來說要查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聽說張玄素要辭官,又被陛下給留下了。”
李孝恭忽然說了一句,李世民道:“朕記得這個人。”
長孫無忌道:“如今吏部侍郎有兩人,一位是杜正倫,一位是張玄素,陛下不想張玄素離開朝堂,多半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手替上,若張玄素能夠為陛下尋一個吏部侍郎,那陛下是可以準許他告老的。”
李世民道:“怎麼?朝中老臣要告老,他還推三阻四?”
李孝恭跟在一旁聽得心不在焉,摳著指甲縫。
當初張玄素也是貞觀年間的舊臣,也是太上皇一手擺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的。
可新帝登基之後,十餘年間一直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也沒有得到升遷,哪怕是看在太上皇的情麵上也該升遷了。
而當今陛下又是一個不講情麵隻看能力的無情皇帝。
長孫無忌為其感到惋惜。
李世民也隻能惋惜片刻。
還能怎麼辦呢?朝中權力都在承乾手中,這孩子集權得都有些不像話了,一個退休的太上皇什麼都做不了。
當李世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感已淡到不能影響這個兒子的決定時,心中又多了幾分失落。
長孫無忌臉色上多了幾分不悅,覺得李孝恭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他瞎說。
本就英雄遲暮就不該說這些事。
李世民從一個個的坊市走過,直到傍晚時分還覺得有些意猶未儘,甚至一邊走一邊還喝著奶茶。
這長安城的確是看不厭的,現在李世民有些明白兒子話語中的深意了,應該多來走走,多來看看,早就該來的。
“可朕還是想住在外麵的村子裡。”
長孫無忌讚同道:“是啊,這長安城太擠了。”
李孝恭道:“嗯,安寧村還有空屋子嗎?”
李世民瞅了他一眼。
還沒等太上皇說話,李孝恭又忙改口道:“某家自己去建個房子。”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這個時辰的長安城又下起了大雪,朱雀門的城牆上,李承乾與李泰,還有李恪吃著火鍋。
李道彥急匆匆來報,道:“陛下,太上皇回去了。”
李承乾從火鍋中撈出羊肉,道:“朕知道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新年前後或者是下大雪時,隻要魏王與吳王在長安城陛下就會將兩人請來,三兄弟一起吃個火鍋。
雪花落下,也不覺得有多冷,李承乾從鍋中撈出一些羊肉,頷首道:“朕知道了。”
“末將告退。”
李承乾道:“道彥兄一起用飯吧。”
言罷,一旁的內侍又遞上了凳子。
李道彥正襟坐在邊上。
李承乾飲下一口熱茶,道:“父皇說我們三兄弟近來聚少離多,可我們三兄弟各自都有各自的事,等一切事了,朕希望在將來也可以如現在一般,坐在一起用飯。”
李泰拿起碗,從一旁爐子上的水壺中倒出奶茶,道:“青雀敬皇兄。”
李恪也拿起奶茶,道:“恪也敬皇兄。”
三兄弟包括李道彥一起碰碗,將碗中的奶茶飲儘。
當城牆上的一頓飯結束,關中的風雪越來越大,慢慢地就看不清遠處的景色了。
這場雪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風雪停下,但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
一駕馬車離開了長安城,城前的官兵經問詢得知,這是魏王的車駕,連忙給放行。
魏王李泰帶著家眷要去一趟終南山。
終南山位於關中境內,就在秦嶺的山脈中,到了藍田縣再往東走,就到了終南山的山腳下。
李泰披著大氅走下了車駕,抬頭看著白雪皚皚的終南山,在山下也是厚厚的積雪讓人分不清哪些是山體,哪些是田畝。
李泰讓家中部曲開始去清理上山的山道上的積雪,他望向山頂,今天是來告祭王珪老先生的,心中決定告祭了老先生,再將括地誌交給朝中。
李泰捧起一些積雪,低聲道:“其實皇兄一直知道括地誌的編撰情況,隻是皇兄也覺得在括地誌成書之前,一定要來告祭老先生。”
待部曲將山道清理好,李泰開始登山,在山上有一座老先生的衣冠塚。
老先生在離開人世之際,也在惦念著終南山。
剛從積雪中清理出來的山道還很濕滑,李泰一腳踩下去差點滑倒,好在被身邊的部曲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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