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並未接著話題往下,而是搖了搖頭,慢慢說道:
"您不是武當棄徒。"
徐行慢慢後退,靴底碾碎了一塊刻著"正一"字樣的瓦當。
"天師府嫡傳的血胤...怎麼會成為五莊觀的掌門?你在五莊觀蝸居數十載,又怎麼會不知道所謂鎮元一脈的傳承……早已流失殆儘?"
徐行臉上的淒苦更甚:
“還是說……想要吸乾門派底蘊的寄生蟲,從來不是我,而是師父您?”
張蘊元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表情讓徐行想起小時候——每次老不死的被戳中痛處時,右眉總會不自覺地跳動。
但現在。
老人的麵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連帶著身上的傷口也在慢慢結痂閉合。
"我十六歲那年。"
張蘊元的聲音緩緩響起:
"因為我乃六十二代天師私生子,是注定無法繼承天師之位的,又因天師府的內部傾軋……你是知道的,曆代天師之位的傳承都伴隨著腥風血雨,所以我被送去了武當山學劍,本以為這輩子就會以武當弟子的身份活下去的。”
“衝漢通元蘊,高宏鼎大羅……哈哈哈,感情真是來自天師府?原來我這高字輩不是來自唐朝翟法言啊?您還特意編了個五代掌門傳了一千兩百年的故事來框我?”
徐行笑了,笑的眼角都濕潤起來。
老道明顯頓了一下。
“不是我有意要誆騙你的……你要知道,武當山的那段時光,那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可誰知道……抗戰爆發了。”
他一邊拚湊天師印碎片,一邊緩聲道:
“當時的有誌之士紛紛下山共赴國難,我也是其中之一,民國二十六年,我與師兄郭高一,帶著武當七十二弟子在襄陽城外截擊日軍運輸隊……那一戰,著實打出了我道門的風采,於是我們乘勝追擊……”
徐行皺著眉頭,耐心聽著老道回憶往昔。
“後來啊……人力終歸是無法與火槍火炮抗衡的,特彆是我們這些末法修士,在絞肉機一般的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更加有限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我們就化零為整,轉為地下暗殺、傳送情報工作。”
張蘊元眼神裡泛起一陣惆悵:
“一切的變故,都要從那次說起……省會南城淪陷,我與師兄扮作雲遊道士,在省城刺探情報,哪知那次本就為誘捕之局,行兒啊……”
張蘊元突然轉移話題道:
“你知不知道,除卻吾輩修士外,國外同樣有各種各樣的修道之人?我們認為的邪修,在他們看來卻是稀疏平常?”
“嗯?!”
徐行的眉頭立馬皺起,卻沒有作答。
張蘊元像是突然想到這一茬兒一般,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為掩護同門,我與師兄分頭行動,最後師兄成功突圍,我卻是陷入苦戰……倭人修士實力不俗啊……特彆是有充足的實驗條件給予他們修煉幫助。”
徐行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你是說……你當了漢奸所以才被除名的?!”
“咳咳咳咳……放你娘的屁,真要當了漢奸,我還能逃脫第一次道門大會的清洗?!”
乍一聽聞第一次道門大會,徐行立馬沒了聲息。
“在突圍時,我結識了幾位誌同道合的朋友,其中就有五莊觀的掌門……嗯,本就是巧合,南城淪陷我們扮作雲遊道士,第一站借宿的就是五莊觀,算是我將五莊觀給拉下水了。”
“後來呢?”
“後來?因為對鬥爭理念的分歧,我逐漸與武當同門分道揚鑣,反而是與五莊觀掌門一起結伴同行,直到他不幸戰死,我作為好友,代為執掌五莊觀。”
……
……
———————————————
喜歡大隱隱於市,道觀值三億請大家收藏:()大隱隱於市,道觀值三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