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瑕若是死了,少年覺得自己肯定無心解釋是非,直接一招天地同壽清場了事。
少年瞥了一眼沒有哀色的兄長,記起剛才兄長稱呼阿房為玩物——阿房並不是兄長的心愛女人。
不是心愛女人的話……少年思考,發現自己依然做不到。
他殺不了心愛女人,也殺不了一個將身心都交給自己的女人。
或許……將來可以?但現在的他肯定做不到。
重情,這是華陽太後和某些秦臣看重少年的原因,也是少年自知無法為王的原因之一。
秦王政突然開口:
”寡人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也是寡人不想將你牽扯進來的原因。
“你很聰慧,比寡人要聰慧十倍百倍。
“但為王,你不如寡人。
“你若為王,你的仁愛遲早會害了你,害了秦國。”
嬴成蟜不爽,冷笑:
“冷血這方麵,我確實是不如阿兄遠甚。”
秦王政怫然不悅:
“你我兄弟,至於為一個玩物之死而鬥氣嗎?”
嬴成蟜低頭,悶聲不語。
這場吵鬨繼續下去也肯定不會有結果,因為這涉及到二者三觀。
少年一直很清楚,不能以現代人的標準去看待古人,尤其是古代的王。
在王的眼中,貴族、平民、奴隸之間的差距,比天地之間的距離還要遠,就差形成生殖隔離了。
這是社會影響的結果。
秦王政閉上眼睛,靠坐著車廂壁:
“好了,不要鬨情緒了。
“你是君子,寡人是小人,哪有君子會和小人一般見識呢?
“寡人本想回鹹陽後再告訴你事情原委,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下次行事不要這麼莽撞。
“再相信呂不韋,也不能直接打上門去,不要拿生命誇浮。”
嬴成蟜“嗯”了一聲。
他來雍城來的快,兄長來尋他亦不慢。
非要在雍城守衛上報後沒有片刻耽擱,立刻點兵來此方行。
嬴成蟜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管不了的煩心事,隻單純去思考阿房之死後會引發的後果。
思路一清晰,少年立刻有所發現,一指頭捅醒閉目養神的秦王政。
“做甚!”秦王政聲音有些惱:“不會輕點嗎?寡人可是王!”
“你殺阿房,隻為了針對呂不韋嗎?”嬴成蟜不理,隻問自己的問題。
“……不然呢?”
“你日後是不是想以此事為由,不立王後。”
“……”
“你是不是想要廢除我國長久以來的君、後兩製,集權於一身,有君無後。”
“……”
“你怎麼不說話?”
“寡人在掙紮。”
“掙紮甚?”
“寡人是不是非要有一個兄弟。”
“……”
“這麼一顆智近乎神的大好頭顱,長你脖子上真是太浪費了,給寡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