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匹快馬自北而來,騎手翻身落馬時濺起的泥水濺臟了蘇羽的衣角。“蘇先生,徐庶先生請您速去府衙,說是樊城方向來了密使。”
府衙內的檀香還未散儘,徐庶正將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推到劉備麵前。“劉表的次子劉琮派人送來的,說蔡瑁在襄陽府庫私藏了三萬石糧草,勸主公趁夜襲取。”
劉備捏著信函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信紙邊緣被捏出褶皺。“蔡瑁與我素有嫌隙,怎會突然獻糧?”他看向蘇羽,後者正用銀簪挑起火漆,動作輕得像在拆解蝴蝶翅膀。
“這火漆是真的,但封口的絲線有問題。”蘇羽將銀簪舉到燈下,隻見絲線接頭處纏著三圈紅繩,“劉表的密信向來隻用兩圈,這是蔡瑁的手法。”
徐庶撫掌笑道:“子墨好眼力。這分明是誘敵之計,想引我軍去樊城,再設伏圍殲。”他忽然壓低聲音,“不過蔡瑁私藏糧草倒是真的,我已讓斥候查過,確有其事。”
劉備將信函往案上一拍,青瓷筆洗裡的水濺出幾滴,落在鋪開的輿圖上,暈染開一片深色。“既是如此,便將計就計。”他指尖重重點在樊城與新野之間的博望坡,“咱們再在這裡設一次局。”
三更的梆子剛敲過第一響,蘇羽便帶著三百精兵出了新野西門。每個人都背著捆乾柴,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們沿著淯水西岸潛行,蘆葦叢中的露水打濕了褲腳,散發出青澀的草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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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前麵就是蔡瑁的糧倉了。”前鋒校尉低聲稟報。蘇羽撥開蘆葦,望見那座青磚糧倉像頭巨獸蹲在月光裡,牆角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得守衛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懷中摸出個油布包。打開的瞬間,幾隻螢火蟲從布包裡飛出來,在夜色中劃出淡綠色的軌跡。“按原定計劃,放火後往東南撤,記住要讓敵軍看到咱們的旗號。”
火起時,蘇羽正站在三裡外的土坡上。火光將半邊天都燒紅了,糧倉的木梁坍塌聲隔老遠都能聽見。他數著從樊城方向趕來的曹軍旗幟,忽然扯了扯身邊親衛的衣袖:“你看那麵皂旗,是不是多了個虎頭標記?”
親衛眯眼望去,隻見夜色中一麵黑旗正隨風展開,旗角繡著的白虎栩栩如生。“是於禁的虎威營!他們怎麼會在樊城?”
蘇羽轉身便走,草鞋踩在露水打濕的草地上,發出窸窣聲響。“快走,於禁治軍極嚴,咱們的誘敵之計怕是要被識破了。”
回到新野時,天已微亮。府衙內,徐庶正對著輿圖發愁,見蘇羽進來便起身相迎:“子墨可算回來了,曹操派夏侯惇重整了五萬兵馬,已在宛城集結。”
劉備將剛收到的軍報推過來,紙上的墨跡還未乾透:“曹操親率大軍在許都坐鎮,看來是要傾巢而出了。”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手帕上隨即染上幾點猩紅。
蘇羽接過軍報的手頓了頓,忽然想起初見劉備時,這位顛沛半生的英雄正蹲在田埂上,給受傷的老農包紮傷口。那時的他雖麵帶倦容,眼神卻亮得像星子。
“主公,咱們不如暫避鋒芒,退守樊城。”徐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新野城小,難以固守,不如誘敵深入,再尋機破之。”
劉備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晨光正透過窗欞在地上拚出斑駁的圖案。“百姓怎麼辦?”他輕聲問道,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天地,“我等征戰半生,不就是為了護佑他們嗎?”
蘇羽忽然開口:“可讓老弱婦孺先撤往襄陽,青壯編入行伍。至於新野城...”他頓了頓,指尖在輿圖上圈出三個紅點,“可在此處埋下火油,待曹軍入城時...”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一陣喧嘩。親衛跌跌撞撞跑進來,手裡舉著一支斷箭,箭杆上綁著布條:“主公,夏侯惇的先鋒已到城外十裡,還射來這支箭書!”
布條上的字跡猙獰如刀:“三日之內不開城投降,屠戮全城!”
劉備將布條揉成一團,狠狠擲在地上。“傳我將令,全軍備戰!”他拔出佩劍,劍鋒在晨光中劃出冷冽的弧線,“我劉備就算戰死,也絕不會讓百姓受辱!”
劉備的佩劍重重劈在案幾上,青銅燭台應聲碎裂。蘇羽望著輿圖上那道蜿蜒的白河,忽然按住主公握劍的手腕:“主公且息怒,夏侯惇遠道而來,銳氣正盛,我等需避其鋒芒。”他指尖在三個紅點之間快速滑動,“這三處皆是糧倉舊址,牆厚地基深,若將火油混在麥糠中...”
帳外的喧嘩聲陡然拔高,親衛統領陳到掀簾而入,甲胄上還沾著晨露:“啟稟主公,城西百姓已自發聚集,說要隨我軍一同抗曹。”他話音剛落,帳外便傳來蒼老的呼喊,須發皆白的裡正被兩名士兵攙扶著,手裡捧著盛滿麥粒的陶碗:“劉使君若要守城,我等願拆屋為薪,絕不讓曹軍踏進城池半步!”
劉備猛地鬆開劍柄,快步迎出帳外。晨光裡,黑壓壓的百姓擠滿了校場,有扛著鋤頭的農夫,有背著藥箱的郎中,甚至還有握著木劍的稚童。他喉頭滾動著,忽然跪倒在塵埃裡,百姓們驚呼著紛紛跪倒,黑壓壓一片頭顱叩擊地麵,震得簷角銅鈴叮當作響。
“諸位鄉親...”劉備的聲音哽咽著,“曹軍殘暴,我豈能讓你們白白送命?”裡正卻將陶碗舉過頭頂,渾濁的眼睛裡閃著淚光:“使君在新野三年,溝渠修到了田埂邊,賦稅減了三成。去年大旱,您把自己的口糧都分給了我們...”他忽然將碗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濺起的麥粒滾落塵埃,“今日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護使君周全!”
蘇羽悄然退回帳內,望著輿圖上那條橫貫新野的護城河。昨夜暴雨讓河水暴漲,此刻正裹挾著泥沙奔湧向東。他忽然扯下腰間玉佩,塞進陳到手中:“速去東門,讓鄧縣來的船匠按此圖改造渡船。”玉佩背麵刻著的水紋圖案裡,藏著三道暗藏的夾層。
“那老弱婦孺...”陳到接過玉佩時,指腹觸到冰涼的紋路。蘇羽已轉身走向兵器架,將一杆長槍擲給他:“讓糜竺先生帶著先走,沿白河往襄陽去。告訴船匠,船底要做三層隔板,夾層裡...”他壓低聲音,“裝滿石灰。”
帳外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翻身落馬時摔斷了腿,卻仍掙紮著舉起染血的布條:“夏侯惇親率主力,距城已不足五裡!”劉備正親手幫一名少年係緊皮甲,聞言猛地抬頭,晨光在他刀削般的臉頰上投下銳利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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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羽忽然笑了,伸手抹去少年臉上的泥漬:“你叫什麼名字?”那孩子攥著木矛的手沁出冷汗,卻梗著脖子道:“我叫阿草,爹娘都被曹軍殺了。”蘇羽從箭袋裡抽出三支羽箭,塞進他懷裡:“跟著陳校尉,記住,箭要往穿鐵甲的人喉嚨射。”
號角聲突然撕裂晨霧,城牆上的士兵發出震天呐喊。蘇羽登上城樓時,正看見曹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護城河對岸。夏侯惇的黑旗在隊列前獵獵作響,旗下那員獨眼將軍正用鐵鞭指著城樓怒罵,唾沫星子在朝陽裡劃出銀線。
“放箭!”劉備的吼聲從西側傳來。刹那間,城牆上的箭雨如烏雲壓頂,曹軍前鋒紛紛倒地。但後續的盾牌陣很快推進到護城河邊,鐵鉤帶著鎖鏈的“嘩啦啦”聲裡,數十架雲梯正咯吱作響地搭上城牆。
蘇羽忽然扯動繩索,城樓內側的暗門應聲開啟。二十名手持陶罐的士兵魚貫而出,將陶罐狠狠砸向雲梯。粘稠的火油順著木梯流淌,滴落在盾牌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當第一支火箭掠過晨光時,整麵城牆突然騰起火龍,曹軍的慘叫聲混著木材爆裂聲,在河穀裡久久回蕩。
“卑鄙!”夏侯惇的怒吼穿透火牆。蘇羽卻注意到,河對岸的曹軍陣腳未亂,反而有一隊騎兵正悄悄沿著上遊淺灘移動。他立刻取下腰間令旗,朝著城北揮動三下。那裡的密林裡,三百名弓弩手早已張弓搭箭,箭簇在枝葉間閃爍著寒芒。
廝殺聲從辰時持續到未時,護城河的水漸漸被染成暗紅。阿草攥著的木矛已經換了三支,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當他看到陳到被三名曹兵圍攻時,突然抓起地上的斷箭,狠狠紮進一名曹兵的後頸。
“好孩子!”陳到揮刀劈開另一名敵兵,卻發現少年的肩膀已被長矛刺穿。他剛要回身救援,城樓下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呐喊——夏侯惇竟然親率精銳,撞開了西側的偏門。
劉備正指揮士兵搬運石塊,聞言提劍便往西門衝。蘇羽卻從城垛上躍下,攔在他身前:“主公去南門!那裡有百姓還沒撤完!”他將一麵寫著“蘇”字的將旗塞過去,“這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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