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子搭救。”蘇羽扯掉左臂的繃帶,露出深可見骨的鞭傷,“夏侯惇的鐵鞭果然厲害。”
他抓起案上的匕首,在船板上劃出新野城的輪廓:“曹操大軍不日便會南下,襄陽不可久留。我已讓老秀才將《流民安置策》交給玄德公,隻是……”
他的聲音頓住,目光落在舷窗外的白河水麵。月光灑在粼粼波光上,像撒了一地碎銀,讓人想起新野城頭那麵被血染紅的“蘇”字旗。
“隻是蔡瑁狼子野心,恐怕不會讓主公順利離開。”劉琦握緊拳頭,指節發白,“我已備下二十艘快船,今夜三更,在城南蘆葦蕩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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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羽點頭時,牽動了胸口的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他望著北岸那片漆黑的原野,那裡曾是新野城的所在,如今隻剩下焦土和灰燼。他忽然想起夏侯惇的怒吼,想起那些跪在船頭的百姓,想起劉備勒住韁繩時的背影。
“公子可知,”蘇羽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的笑意,“我在新野埋下的,何止是焦土?”
他從懷中掏出個油布包,打開露出半塊硫磺石。“曹操多疑,見新野焚城,必以為我軍已無退路。實則……”他在船板上敲出摩斯密碼般的節奏,“白河下遊的蘆葦蕩裡,我早已埋下火藥。待曹操大軍經過,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劉琦看著他眼中閃爍的火光,忽然明白了什麼。“你燒新野,不僅是為了斷夏侯惇的追擊,更是為了……”
“為了讓曹操以為,劉備已成喪家之犬。”蘇羽將硫磺石重新包好,“驕兵必敗。他越是輕視我們,我們的勝算就越大。”
船外傳來水鳥驚飛的聲音,蘇羽猛地吹滅燭火。黑暗中,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撞擊著胸腔。他想起劉備在白河岸邊勒住韁繩的模樣,想起那些叩拜的百姓額頭的血珠,想起夏侯惇鐵鞭上的寒光。
“公子,”蘇羽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明日一早,煩請公子派人將這封信送去襄陽城外的營寨。”
他摸索著寫下幾行字,字跡因傷痛而顫抖,卻字字千鈞。劉琦接過信紙,在月光下辨認出最後那句:“玄德公,新野焦土之下,尚有生機。待到來年春,便是萬物複蘇時。”
劉琦捏著那封薄薄的信紙,指尖卻像墜了鉛塊。船板縫隙裡漏進的月光在信紙上流淌,最後那句“待到來年春,便是萬物複蘇時”像一粒種子,在他焦灼的心裡生了根。
“先生傷勢未愈,今夜且好生歇息。”劉琦將信紙折成四方,塞進貼身的錦袋。黑暗中聽見蘇羽壓抑的咳嗽聲,混著江水拍船的輕響,像段被揉皺的琴弦。
回到艙室,劉琦輾轉難眠。他想起昨夜襄陽城頭的烽火,想起蔡瑁在宴席上擲杯的脆響,想起父親劉表咳在絹帕上的血痕。那血痕和新野百姓叩拜時額頭的血珠重疊在一起,在他眼前晃成一片刺目的紅。
天剛蒙蒙亮,江霧還沒散,劉琦就點了最親信的家仆。那仆役是跟著他母親陪嫁過來的老家人,左手缺了半根小指——十年前為護他擋過刺客的短刀。
“送到玄德公手上,親手交到他手上。”劉琦解開腰間的玉佩塞進仆役袖中,“若遇盤查,便說……是送藥的。”
仆役叩首時,劉琦看見他鬢角新添的白發。這世道,誰不是在刀尖上討活?
船剛泊岸,就見親衛神色慌張地奔來:“公子,蔡將軍的人在碼頭候著,說是……說是主公病危,請您即刻回府。”
劉琦心裡咯噔一下。父親的病時好時壞,偏在這節骨眼上發作?他回頭望了眼蘇羽所在的船艙,窗紙上映著個模糊的剪影,想來是聽見了動靜。
“告訴蔡瑁,我先去營中探望將士,半個時辰後自會回府。”劉琦翻身上馬,靴底的露水濺在馬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他得親眼看著那封信托付出去,否則寢食難安。
襄陽城外的營寨紮在峴山腳下,炊煙像條灰白的帶子纏在柵欄上。劉琦剛到寨門,就見張飛提著丈八蛇矛從裡麵出來,絡腮胡上還沾著早飯的米粒。
“劉公子?”張飛眼睛瞪得像銅鈴,手裡的蛇矛“哐當”砸在地上,“蘇先生呢?他不是跟你在船上?”
劉琦被他吼得後退半步,才想起這黑麵將軍最是護短。當初蘇羽在博望坡獻計燒了夏侯淳的糧草,張飛硬是把自己珍藏的兩壇老酒全搬去了蘇羽帳中,喝到最後抱著酒壇睡在柴房。
“先生傷勢未愈,此刻應在艙中歇息。”劉琦掀開錦袋,“這是他連夜寫的信,托我轉交玄德公。”
張飛的大手搶過信紙時,指節捏得發白。他粗通文墨,卻認得那顫抖的字跡裡藏著的力氣。讀到“新野焦土之下,尚有生機”時,突然仰天吼了一聲,驚得營寨裡的馬都揚起前蹄。
“好個蘇小子!”張飛用矛柄在地上戳出個深坑,“大哥昨晚還在帳中捶桌子,說對不起新野百姓,這信來得正是時候!”
他拽著劉琦往中軍大帳走,帆布簾子被掀得獵獵作響。劉備正對著沙盤發怔,案上的麥餅啃了一半,嘴角還沾著碎屑。看見劉琦進來,他猛地站起來,草鞋在泥地上蹭出兩道白痕。
“公子怎麼來了?”劉備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角的紅血絲比沙盤裡的標記還要密。他身後的關羽撫著胡須,丹鳳眼半眯著,青龍偃月刀斜靠在帳柱上,刀穗上的紅綢沾著草屑。
劉琦剛把蘇羽的話複述完,劉備就攥緊了信紙。那張被戰火熏得發黃的臉上,忽然滾下兩行淚來,砸在沙盤裡的新野模型上,把焦黑的木屑洇成了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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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土之下,尚有生機……”劉備反複念著這句話,突然抓住劉琦的手,“蘇先生可有說,下一步該往何處去?”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主公!不好了!夏侯惇的騎兵已經過了白河,離營寨隻有十裡地了!”
關羽的手“噌”地按在刀柄上,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劉備卻異常鎮定,他將信紙折好塞進懷裡,目光掃過帳中諸人:“雲長率五百輕騎沿左側山道迂回,翼德帶三百精兵斷後,子龍隨我護著百姓往襄陽方向撤。”
“大哥!”張飛急得跺腳,“蔡瑁那廝早就放話,不讓咱們進襄陽城!”
“進不去也要去。”劉備望著帳外初升的太陽,“蘇先生既說有生機,必是算準了蔡瑁不敢真對我等下手。他要防的是曹操,不是咱們這些喪家之犬。”
劉琦的心猛地一跳。原來蘇羽那句“驕兵必敗”,不止說給夏侯惇聽。
船隊在江麵上緩緩前行時,蘇羽正靠在艙壁上閉目養神。傷口被江風一吹,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昨夜吹滅燭火的瞬間,他聽見的不隻是水鳥驚飛,還有遠處甲板上細微的腳步聲——那是蔡瑁安插在劉琦身邊的眼線。
“先生醒著嗎?”艙門被輕輕推開,劉琦的侍女捧著藥碗進來,發髻上還彆著朵剛摘的水蓼花。她是襄陽城裡藥鋪老板的女兒,三個月前被劉琦贖出來,眉眼間總帶著股怯生生的溫柔。
蘇羽睜開眼,看見藥碗裡浮著的當歸片。這藥雖好,卻會讓人昏昏欲睡,不適合此刻服用。他擺擺手,從枕下摸出個油紙包:“把這個加進去煎。”
油紙包裡是曬乾的紫蘇葉,帶著股清冽的辛香。侍女愣了愣,還是依言去了。蘇羽望著她的背影,想起昨夜在黑暗中寫下的信。除了給劉備的那句,他還在夾層裡藏了行小字——“蔡瑁帳下有曹家細作,當心糧草”。
這是他在新野城頭觀察多日才發現的秘密。那日夏侯惇攻城時,西北角的箭雨總比彆處慢半拍,後來才看見個傳令兵袖中露出半塊曹家軍的令牌。想來是蔡瑁想坐收漁利,卻不知早已被曹操安了眼線。
艙外忽然傳來爭吵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脆響。蘇羽掙紮著坐起來,剛摸到床頭的匕首,就見劉琦撞了進來,臉上沾著血汙。
“先生快走!”劉琦拽著他的胳膊往外拖,“蔡瑁的人殺過來了,說要搜捕曹軍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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