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生靈沒有再停留。黑虎走在最前麵，鼻子貼著地麵，憑著白天留下的氣味避開巡邏隊員的路線；白虎跟在中間，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著四周，耳朵豎得筆直，捕捉著任何異常的聲響；白龍走在最後，龐大的身軀把身後的痕跡輕輕掃平，雪白的鬃毛在黑暗裡像一道微弱的光帶，既不顯眼，又能給同伴指引方向。
它們路過薑山守著的入口時，薑山正靠在石盾上打盹，手裡還握著長矛。黑虎領著隊伍從側麵的窄縫鑽過去，窄縫隻能容下白虎和黑虎，白龍則微微屈膝，把身體壓低，一點點蹭過岩石——它的蹄子碰到石塊時，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聲響。
走出營地範圍，周圍的空氣漸漸變得潮濕，那是腐骨沼方向特有的氣息。黑虎的腳步加快了些，後背的傷口雖然還疼，但它心裡的決心卻越來越強；白虎時不時抬頭看向天空的岩石縫隙，那裡偶爾會漏下一點地心深處的微光；白龍則把鼻子湊近地麵，感知著礦石碎片傳來的微弱能量，調整著方向。
而此時的石屋裡，清華終於合上了古籍，走到望安身邊，輕輕掖了掖他身上的藤蔓毯子。他還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三隻生靈，已經帶著對他的牽掛，踏上了一條充滿未知的路。熒光苔的綠光灑在石屋的牆壁上，也灑在營地外那三道漸漸遠去的身影上——一道黑，一道銀，一道白，像三顆堅定的星，在黑暗的地心世界裡，朝著黑石刀的方向前行。
它們或許不知道前路會遇到多少黑霧，不知道腐骨沼裡藏著多少危險，但它們知道，隻要走下去，就能離希望更近一點，就能讓清華和望安，少一分恐懼，多一分安穩。蹄聲輕，爪聲淺，在寂靜的地心夜裡，譜出一段屬於獸靈的忠誠之歌。
地心的清晨沒有朝陽，隻有熒光苔的綠光從岩石縫隙裡慢慢滲出來，比深夜亮了些，卻依舊帶著冷意。薑山揉著眼睛從石盾旁站起來，夜裡守著入口沒睡好，此刻想去找黑虎蹭蹭暖——往常這個時候，黑虎總會趴在篝火餘燼旁，等著望安喂它甜漿果。
可走到篝火邊，隻有一堆冷透的灰燼。薑山心裡一緊，轉身往白虎棲息的岩縫跑，岩縫裡空蕩蕩的，隻有幾片脫落的銀白絨毛；再往工事深處的白龍藏身地去，原本鋪著乾草的地麵隻剩下幾道淺淺的蹄印，蹄印儘頭是通往營地外的窄縫，縫口還沾著一點白龍鬃毛上的細沙。
“清華先生！不好了！黑虎、白虎還有白龍……它們不見了！”薑山的聲音帶著慌意，驚醒了剛起身的族人。魏安娜拿著巡邏令牌跑過來，身後跟著清點物資的孔娜；藍星舉著能量探測器，指尖還沾著調試設備的機油；望安揉著眼睛從石屋裡跑出來，懷裡抱著星藍草，聽到“不見了”三個字，小臉瞬間白了：“黑虎它們去哪裡了？是不是被黑霧抓走了？”
人群很快聚攏在清華身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焦慮——黑虎和白虎是營地的“哨兵”，白龍更是能馱著物資跨越裂穀的幫手，它們突然消失，像少了左膀右臂。薑山攥著長矛，急得聲音發顫：“我們去找吧！沿著蹄印追，說不定能追上！”
清華卻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窄縫口的鬃毛上，指尖輕輕撚起那縷白毛——是白龍的，毛尖還帶著腐骨沼方向的潮濕氣息。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情緒：“讓它們去吧。”
這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望安撲到清華腿邊，仰著小臉紅了眼眶：“爸爸，我們不找它們嗎？黑虎後背還有傷，白虎還沒吃過早飯……”
清華蹲下身，輕輕摸了摸望安的頭，指腹蹭過孩子眼角的淚：“它們不是被抓走的。”他看向窄縫外的黑暗，那裡還殘留著一絲黑虎的氣息，帶著堅定的方向感，“昨晚我翻古籍時，它們就蹲在石屋外聽著——‘腐骨沼西側，暗石映光處’，它們記著黑石刀的線索，想替我們去找。”
“可那裡危險！還有地獄之王的黑霧！”魏安娜皺著眉，手裡的令牌攥得發白，“我們一起去追，至少能幫它們擋著點危險！”
“追不上的。”清華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經曆過地表的逃亡、地心的突襲，他眼底的紋路裡藏著太多無奈的清醒，“它們走的時候很輕，連薑山守著入口都沒察覺——這是早就打定的主意，就算我們這次追回來，下一次它們還是會走。生靈有生靈的倔強，就像我們非要找黑石刀一樣，攔不住。”
望安把臉埋進清華的衣角，星藍草的葉片輕輕蹭過他的手，像是在安慰。清華拍了拍孩子的背，聲音放柔了些：“放心，黑虎很機靈，白虎能辨危險，白龍還藏著望安掉的礦石碎片——它們會照顧好自己，說不定還能比我們先找到黑石刀。”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輕輕晃了晃，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是地心之王的腳步聲。眾人抬頭望去，一道高大的黑影從黑暗裡走出來，地心之王手裡托著一塊發光的岩石，岩石上的光紋和古籍裡的標記很像。
“黑霧在往營地這邊飄。”地心之王的聲音像岩石碰撞，“我帶你們去個安全的地方——海邊的山洞，那裡有海浪聲，黑霧不喜潮濕，地獄之王很少去。”
小綠的族長也跟著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束能指引方向的熒光藤：“我們族的老祖宗說過，海邊山洞藏在地脈的縫隙裡，能擋住黑暗能量。我帶你們走近路，避開黑霧。”
清華不再猶豫，立刻吩咐：“魏安娜，帶一隊人收拾重要物資，水囊和草藥優先；藍星，把能量探測器和光脈衝裝置拆下來帶走；薑山，你和孔娜殿後，確認沒人落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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