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蘿西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她接到了一個活計,幫雪鷹城西麵已經砍伐的一片林子挖掘樹根,這還是一個好活。
儘管這個活兒非常的累,按招工要求應該是男人去做,但在多蘿西的不斷哀求下,管事兒的人還是網開了一麵,讓她一起去乾活,隻不過工錢嘛,隻能給一半。
即便如此乾一天的工錢也足夠讓多蘿西滿意了。
汗水如雨點般揮灑,她用遠超其他普通女人的力氣和毅力刨著坑,一個個粗壯且沾滿了泥土的樹根很快就被挖了出來,這已經是第十七個了。
滿身的泥土就著汗水沾滿她的衣服,臉上也全是漆黑的細長痕跡,那是她擦汗留下的,如果不是和旁邊那些男人比過分瘦弱的身軀,恐怕彆人根本就分不清她到底是男是女。
刨出樹根後,她把樹根搬上小車,哪怕是工錢隻有男人一半,她乾的活兒也絲毫不比男人差。
多蘿西雖然沒上過學不認識字,但她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人該給她這樣的活兒乾,如果她因為拿的少就真的乾的也少的話,下次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也許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覺悟,所以雖然是女人,跟她一起乾活的男人都沒有排斥和疏離多蘿西,更多的是對她的欽佩。
當然,也因為此,自然而然的他們聊天也不會避著多蘿西。
“我聽說東邊那邊出事兒了?你不是回城了嗎?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嗎?”一名把頭發全都剃光的男人放下鋤頭,跟旁邊的男人聊著。
他旁邊的高個男人聽到這話歎了口氣“是有這麼回事兒。”
“歎什麼氣啊?說說,發生什麼事兒了?”
高個男人看了看四周,隻看到了多蘿西,便放心的說道“聽說東所羅門關丟了。”
“東所羅門關?”
“哎呀,就前些年一直說要修,然後收了咱們五百米拉的錢,結果到最後好像也沒動靜的那個地方。”
一說到錢光頭男人想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在老東邊了是吧,就那個靠近那些鬼東西的巢穴的關口是吧。”
“對,就是那個。”
“你說那個關口丟了?怎麼丟的?不會是……”說到這光頭男人放低了聲音“南邊那邊打過來啦?”
“嗨,哪兒啊,不是南邊,我聽說啊,是東邊,東邊的霍爾普,你知道霍爾普嗎?就就就,就那個咱們最近買藥不都變成罐裝的了嗎?就是因為藥都是霍爾普那邊產的。”其實高個男人同樣不知道,他也是聽彆人的複述,不過這樣的例子對他們確實有效,光頭男人立刻明白了過來。
“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地兒,不是,不是說咱們在和南邊打仗嗎?怎麼又和東邊那個什麼領打起來了?”光頭男人疑惑。
高個男人也不知道情況,畢竟他所知道的都是聽說的,不過也幸好這些事兒不用他打聽彆人就會一股腦的都跟他說。
“不知道,但是聽彆人說是咱們這邊的人先出關去打的人家,就前一陣剛組建的那個軍團,不過他們說霍爾普人有邪術,你想啊,咱們的人才剛派過去,結果這才幾天啊沒一個回來的。”
實際上這不過是剛發生的事兒,但他們並不知道這點,以為軍隊已經出發有些日子了。
“啊?邪術?”
“對啊,而且你想啊,如果沒有點特殊的手段,那個東所羅門關也不是擺設,怎麼可能這麼兩天就拿下來了?是不是他們得用了點什麼東西?據說啊是他們拿著咱們過去的那些人的人命呦,施展的什麼血祭魔法!”
高個男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光頭男人都信了幾分。
“你說,派過去的人都死了?”他們沒發現,從剛才開始多蘿西挖樹根的聲音就消失了,此時她沙啞如摩擦乾枯樹皮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人看向多蘿西,高個男人忙不迭的點頭“反正我是這麼聽彆人說的,要不怎麼會這麼久了連一個人都沒有逃回來,你說是吧。”
男人等著多蘿西認同自己的觀點,但多蘿西隻是呆愣地站在原地,渾濁的眼睛裡毫無焦距。
光頭男人察覺到了不對,他用半開玩笑似的口吻問道“怎麼了多蘿西?你有認識的人在那個軍團裡?”
他的本意隻是想開個玩笑,畢竟認識也沒幾天,他們也沒聽說多蘿西有什麼家人之類的,加上多蘿西看起來還挺貧困的,有人在軍中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多蘿西卻絲毫沒有反應,像是完全的聾啞了一般,片刻後在兩人的注視下她低下頭繼續刨了起來。
“多蘿……”高個男人見多蘿西如此奇怪,剛想再問,光頭男人卻拉住了他,用近乎最小的聲音低聲說道“彆問了,她那樣肯定是有認識的人在那裡麵,嘖,真是……哎。”
……
傍晚時分,冷冽的風已經刮遍了整個北境,所有的活兒也終於乾完了,人們紛紛領了今天的工錢裹緊衣服匆忙離開,該回家的回家,該去酒館的去酒館,該那啥的那啥。
“你明天不來了?”發工錢的工頭有著大大的紅鼻子,所以他有個外號就叫‘紅鼻子’。
他的紅鼻子一拱一拱的,始終像是睡不醒的眼睛迷瞪著看著眼前的多蘿西。
多蘿西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工頭皺了皺眉,最終也沒有多問,這種情況並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大多數都是因為家裡出了一些情況,這種事情呀,不能深究。
又抬頭看了眼多蘿西的工頭把錢放在桌子上,在多蘿西伸手去拿的時候開口說道“多蘿西,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得告訴你,你走了我會找人補上你的位置,你要是再回來我可就沒辦法給你安排活了。”
多蘿西仍舊沉默著,半晌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出了下午以來的第一句話“謝謝。”
聲音還是如同粗糙的老樹皮一樣。
她不奢求更多了,工頭是個好人,在完全沒有關係的情況下可憐她,給了她這份好工,可惜她沒辦法接著乾下去了。
看著多蘿西一瘸一拐的背影,紅鼻子微不可察的吸了吸他的紅鼻子,隨後長出了一口氣。
回家的路上,多蘿西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消息,越靠近自己家,周圍認識她的人就越多,也就有越多的人告訴她他們所聽到的消息。
霍爾普人使用了邪惡的魔法。
霍爾普人異常的殘忍。
霍爾普人會把人生生的活埋。
他們從未去過霍爾普,在今天之前甚至他們都可能不知道霍爾普這個名字,但現在他們卻就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樣信誓旦旦的說著關於霍爾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