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樓梯拐角後回頭望了一眼,裡側門依然開著,老太太站在客廳窗台旁望著樓下,不知道在看什麼。
等我一路小跑下去時,一打眼兒卻發現院子裡空蕩蕩的。
那麼大一坨光頭怎麼沒了?
“你這個慫誒,上去吃飯了嘛?我都要熟掉了。”
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從地下室升了上來,這個三孫子,他竟然自己下去了!
“我靠,你自己下去乾嘛?不想活了咋的?”
隨著光頭的靠近,一股原始的味道湧了過來。
“你他媽這是吃粑粑去了!”
這味兒實在熟悉,我小時候在牛圈裡聞著過。
“這麼大味兒呢嘛?”
光頭抬起胳膊聞了兩下,又揉了揉鼻子。
他咧著嘴笑了起來,一點兒都不當回事兒:“我幫剛才那個大爺搬東西來了,人家一樓的,好像是養花的土,有味道嘛也正常,誒呀人家紮得嚴實的很,這點兒味道一會兒嘛就散掉了。”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身上還算乾淨,確實沒粘上什麼臟東西,但我還是不放心。
“人家乾嘛找你?又不熟。”
光頭一臉你不懂的樣子:“人家嘛一開始沒想找我,我聽見他們說五樓的人不在,沒人幫忙,東西又多得很,我一聽,誒這多好的機會嘛,正好打聽打聽。”
他拍拍胸脯:“我這個身材誒兄弟,大爺高興的不行。”
我皮笑肉不笑:“說的也是,早點兒有你了,還要騾子乾嘛,那你打聽出什麼東西沒?”
光頭眉飛色舞地抖了兩下眉毛:“那你說啥的呢,多得很。”
他拉著我向牆邊走了兩步,指著陰暗的地下室小聲說道:“這個地方嘛以前差點兒就出人命了。”
光頭把他打聽到的陳年往事一股腦地說給了我。
一樓的大爺雖說不是老住戶,但卻是當年老職工的弟弟,從自家姐姐手裡低價買了這套房子,主要是為了讓兒子上學,許多事兒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所謂的差點兒出人命,聽著是嚇人,但根本不是什麼凶殺啊仇殺,而是蟲禍。
事兒很簡單,最麻煩的反而是人際關係。
差點出事的是崔妤那套房子的前房主,早年崔妤的爺爺奶奶是從一家三口手裡買了這個房子,事情就發生在這一家三口賣房的前兩年。
那個時候房子還沒有這麼舊,地下室除了陰冷了一點沒什麼大毛病,可比現在乾淨多了。
當時還是早冬季節,那一家三口中的男主人搬著一個木頭茶幾自己往地下室去了。
起初一切照常,老一輩的人似乎完全不怕黑,什麼鬼啊神的,他們嘴上說著相信,可是膽子卻一個比一個大,也不知道封建的到底是誰。
他進了地下室的小房間後就把手電放在了一邊,開始著手給茶幾整理位置,然而他越整理就覺得越不對勁兒,這東西是怎麼都放不下,什麼時候地下室麵積這麼小了?房子還能縮水嗎?
他心裡不解,拿起手電筒仔細查看,以為是自己媳婦來地下室放了其他雜物,所以才占了空間,可他看了又看,這裡的雜物每一樣他都熟悉,全都是他自己親手搬下來的。
最後他才發現,東西還是那麼多東西,但牆似乎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