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白熾燈在永和身後投下濃重的陰影,永和掐滅煙頭,將煙蒂重重按在會議桌上的玻璃煙灰缸裡,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各位,”他掃視一圈在場的下屬,目光停留在幾個神色不自然的麵孔上,“大選倒計時不到百天,這段時間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陽奉陰違。”
前排的年輕職員下意識挺直脊背,後排傳來零星的筆記本翻動聲。
永和從文件袋裡抽出幾張照片,啪地拍在長桌上——畫麵裡,首山南部新城的巷道布滿塗鴉,廢棄針頭和賭博籌碼散落在牆角,幾個骨瘦如柴的身影蜷縮在陰影裡注射毒品。
“這就是李瑉豪治下的‘政績’。”他的指節叩擊照片,聲音逐漸抬高,“本該是新興商業區的地方,現在成了毒窩和賭場的溫床。上個月,那裡發現三起凶殺案,凶手到現在還逍遙法外。”會議室裡響起壓抑的抽氣聲,有人低頭在筆記本上匆匆記錄。
永和突然抓起馬克杯,將冷透的茶水潑在照片上!“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有保護傘!某些人收著黑錢,卻讓無辜百姓在槍口下逃命!”
他猛地轉身,背後的投影幕布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彆裁所的徽章不是擺設,從今天起,所有涉黑案件一律徹查到底,不管查到誰頭上!”
會議桌儘頭的老郭咳嗽一聲,試圖緩和氣氛:“張所長,那些勢力盤根錯節......”
“錯節就砍斷!”永和抓起激光筆,紅色光點在投影幕布上瘋狂跳動,“首山港口的走私線、南部新城的地下錢莊、還有他們安插在市政廳的眼線——”他突然按下遙控器,屏幕切換成密密麻麻的人物關係圖,“這些資料我手裡都有,就看各位是想當改革的功臣,還是曆史的罪人!”
窗外突然響起悶雷,永和的聲音混著雨聲砸下來:“彆裁所是守護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連我們都怕了,這個國家就真的完了!”他扯鬆領帶,露出脖頸處的舊疤,“我這條命是從延城爆炸案裡撿回來的,沒什麼不敢豁出去的!”
全場寂靜,隻有空調外機的嗡鳴!
永和的激光筆紅光突然刺向投影幕布中央,首山市長崔敏的照片在光斑下顯得格外刺眼,他西裝革履,麵帶微笑,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看這裡!”永和的聲音低沉,在空曠的會議室裡回蕩,“崔敏,首山市長,李瑉豪在政界最得力的爪牙!他就像李瑉豪帝國的中樞神經,上通下達,無惡不作!”
他猛地扯鬆領帶,脖頸處的青筋微微凸起,“前市長曹寅成,本是年輕有為的年紀,卻在任職期間離奇死亡!各位不覺得蹊蹺嗎?”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張照片。
“李瑉豪之所以能在首山一手遮天,崔敏功不可沒!賭場、毒品、走私,哪一樣背後沒有他的影子?扳倒崔敏,就是打蛇打七寸!這是我們給李瑉豪的下馬威!”
永和的聲音逐漸提高,“從現在起,所有人立刻行動!我要崔敏的所有資料,包括他的出行軌跡、通話記錄、銀行流水,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我們必須抓住他的把柄,讓他下半輩子在牢裡過!”
永和激昂的話語落下,會議室裡掌聲雷動。
樸純鳳端坐在前排,翡翠鐲子隨著她的動作輕碰扶手,發出細碎聲響,手掌有節奏地開合,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但那雙藏在假睫毛下的眼睛,卻冰冷地審視著眼前慷慨陳詞的永和。
“好!張所長這番魄力,真是讓我這個老家夥都自愧不如。”樸純鳳緩緩起身,“大家務必全力配合張所長的計劃,彆裁所需要這樣的新氣象。”
待眾人開始散去,樸純鳳走到永和身邊,“張所長,有衝勁是好事。”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從手包裡掏出一支精致的鋼筆,塞進永和掌心,“這支筆,是我剛入職時用的,你留著。遇到難啃的骨頭,或許能派上用場。”
永和低頭看著鋼筆,金屬筆帽上刻著彆裁所的舊徽標,抬頭時,卻隻見樸純鳳已轉身走向門口,臨出門前,她回頭深深看了永和一眼,那目光中似有警告,又似有歎息。
此時,琥珀色光暈傾灑在雕花餐桌上,崔敏用銀質餐刀劃開和牛時,刀刃與骨瓷盤相觸發出細碎聲響。
對麵鷹國商人端著紅酒杯侃侃而談,他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餘光卻瞥見秘書在宴會廳門外局促不安的身影。
“抱歉,借一步說話。”崔敏優雅地放下刀叉,白色亞麻餐巾輕輕搭在膝頭。穿過綴滿鎏金花紋的旋轉門時,冷氣裹挾著秘書急促的耳語撲麵而來:“彆裁所換了新所長,張永和剛在內部會議上,把您列為李部長陣營的首要目標。”
崔敏的腳步頓了半秒,他伸手整理了下意大利手工定製西裝的領口,鏡麵般的皮鞋倒映出秘書緊繃的表情:“慌什麼?告訴法務,把上個月那批文件重新歸檔,再讓財務把境外賬戶的流水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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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市長,這次不一樣!張永和從檔案室提走了曹寅成的全部案卷……”
崔敏的手指驟然收緊,他突然對著地毯啐了口痰!“這個陰魂不散的雜種!”
他轉身時瞬間換上職業性的微笑,返回包廂,“市政汙水管網突發爆裂,實在抱歉!”他舉起酒杯輕碰投資人的杯沿,自己乾了一杯,”各位慢慢享用,賬單算在市政府賬上!”
走廊裡的冷氣裹著皮革味撲麵而來!崔敏扯鬆領帶,喉結在定製襯衫領口下劇烈滾動!“去經濟部!”他撞開酒店出口的旋轉門,雨水的腥氣混著秘書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通知李部長,就說彆裁所的瘋狗,咬到我們喉嚨了!”黑色邁巴赫在雨幕中疾馳而去。
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來回擺動,卻始終刮不淨如注的暴雨。崔敏坐在後座,手指煩躁地敲擊著真皮座椅扶手。
沒過多久,又到了熟悉的那條路,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在雨幕中暈染成刺目的光斑,計時器上跳動的“70”仿佛把時間拉的好長。
“怎麼又是這裡!”崔敏猛地扯開領帶,解開襯衫最上方的紐扣。雨水順著車窗蜿蜒而下,模糊了車外的街景,卻清晰倒映出他陰沉的麵容。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的那天,也是在這個路口,他選擇了上李瑉豪的船,成功站隊分得了不少紅利;兩年後,同樣的紅燈下,他利用李在明,敲定了競選市長的幕後交易。
每一次等待,都是命運的轉折點。
而這一次,路口的紅燈格外漫長,仿佛在考驗他的耐心。崔敏望著窗外飛濺的水花,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這一次,他要賭上全部身家,助李瑉豪登上總統寶座。
隻要成功,他也許就能躋身南國政壇“三巨頭”!
崔敏幻想自己站在總統府陽台上發表演講,台下民眾高呼他的名字;又突然冷笑,將這些畫麵撕碎——“三巨頭算什麼?我要的是……”話語戛然而止,眼神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恐懼的瘋狂。
“嘀——”前方車輛的鳴笛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紅燈終於轉為綠燈,崔敏坐直身子,眼神中閃爍著貪婪與野心:“加速!”他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黑色轎車如離弦之箭衝入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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