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雕欄畫棟的花船,甲兵林立,鶯鶯燕燕的女子若隱若現。
秦淮水暖脂香流,
畫舫燈紅夜未休。
十二珠簾卷春色,
三千粉黛妒揚州。
樓船閣台,金吾大將軍孟百川眉頭緊皺,一邊喝酒,一邊冷視這方天地。
在他身前,目之所及,一望無際的帆船,遮蔽了金陵碼頭,
到處都是兵卒的呐喊聲、吼叫聲、責罵聲。
金陵城的軍隊,孟百川有絕對的控製力,全是他的嫡係。
步三營的兵卒,哪怕曾經就是個小兵,如今都是隊官起步了。
楚國金吾衛各將官,在一一檢查各項事務,尤其是油布不能漏水。
這一趟路途遙遠,軍糧必須保障環境乾燥,
否則,去了河北幽州,金吾衛沒有自備軍糧,將沒有應對突發情況的能力,
畢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如此龐大的調度,天知道底層的官員,會給金吾衛什麼驚喜?
在孟百川身後,揚州道數位高官,跪坐木凳,低頭陪同。
如今,楚國皇帝如日中天,曾經落魄的七皇子,第一個武將孟將軍,自是位高權重至極。
某一刻,孟百川身側,兩個玉寶船的花魁娘子,嬌美的貼在橫胸闊肩的孟百川身上。
“嗯……將軍此番北征,奴家恨不得隨行。”
“是啊,小環好久都沒用那招了,想將軍的神器。”
可如此嬌羞美人當麵,楚國第一大將孟百川,卻心不在焉。
他隻是仰頭歎息,煩悶的喝了一口美酒,喃喃自語道,
“保爺啊,你我爭了一輩子,沒想到真要戰場見了!”
正當孟百川惆悵之際,金吾衛的傳令兵,急急忙忙上來了。
但凡軍令,他們不用通報,可直接跨過花船,來到孟將軍身前。
“啟稟將軍,巡衛不來金陵了,直接從江州上了運河,先行北去。”
“羽林衛先登將軍帶了話來,他要在會稽郡穩固兩個月,讓大將軍先行。”
“哼哼……”聽著傳令兵的話,孟百川笑了,笑的苦澀。
“楊猛這小子,不想跟老兄弟打。自個躲後麵。”
嘀咕完這句,金吾衛大將軍猛然眼神一獰,惡狠狠的對著傳令兵道,
“起軍令,金吾衛準備妥當後,即刻拔營,趕赴幽州!”
河北道,
幽州城。
山雨欲來風滿樓,
甲兵未動糧草行。
“嗡嗡嗡……”
楚軍蒼涼的號角,在幽州城外,遠遠飄蕩,響徹天際。
東起運河,北到雄州,幽州數百裡地界,人頭攢動,軍隊民夫川流不息。
呐喊聲、責罵聲、大錘的敲擊聲,一路連綿,絡繹不絕。
幽州保定地域,東西十三寨,
每一個營地,皆要求容納三萬人,駐守一年以上,
夯土青磚,高牆壁壘,內中蓄水池、馬房、糧倉、校場活動區,應有儘有。
每個營地,都是人群連綿,徭役數萬,口號震天。
玄衛大將軍夏侯傑,接到了修建四十萬軍隊及其民夫,使用大營的軍令。
此任務艱巨,一開始夏侯傑其實還挺擔心的。
可隨著洛陽錢糧的如數撥付,幽州郡人全力啟動了築城。
楚國,已經變天了!
聖武皇帝改變了楚太祖項衍的國策,完成了高度集權。
聖武六年,楚帝項濟決心抹去北疆建安軍的痕跡。
遂取消了昔日北疆的編製,將天下五十五萬主力兵馬,分設十二衛大將軍。
幽州節度使夏侯傑,正式封為玄衛大將軍,
統領左右玄衛,兵馬三萬,駐防幽州,與趙國朱雀將軍對峙範陽、漁陽。
“哎,趙國仁義,皇帝何必攻打?”
“是啊,一封聖旨,燕山南北,楚趙兩國不行?”
幽州大旗下,幾位夏侯氏的老人,憂心忡忡的嘀咕。
他們都害怕打仗,因為趙軍驍勇,真打起來,幽州可能損失慘重。
可前方,幽州將軍夏侯傑,眼神一冷,甲胄響動,轉頭嗬斥道,
“禍從口出!再敢胡言,老子先斬了你們。”
說完這句,雄武的夏侯傑一把,將那個叫聲最歡的拉到身前,惡狠狠的警告,
“知道洛陽這個月,死了多少造反的宗族嗎?一萬四千餘人!”
“這些人裡麵,全是真的?要是被皇城司咬住,咱們夏侯家卸任節度使之日,就是舉族皆亡之時。”
幽州城外的營道上,泥濘不堪。
夏侯將軍帶領五百鐵騎,踏泥飛濺,巡視各營。
統籌建造一事,那是一項複雜的工程,容不得失誤。
夏侯將軍絲毫不敢怠慢,每日都是堅持巡視。
如今,聖武皇帝天威煌煌,
再不是過去聖元、聖昌時代,若是出了紕漏,輕則身死,重則滅族。
儘管不敢說出來,但夏侯傑還是覺得可惜。
趙地可惜了!
各處工程營地,絞盤起重機高聳,那垂直上料的手段,效率提升數倍不止。
洛陽來的工匠,簡直超越幽州一個時代。
可夏侯傑知道,這些技藝都是出自武川鐵聖、墨聖。
一個如此具有開拓精神,文化鼎盛,武力凶橫的政權,
也許,將要在內亂中消亡了。
是的,消亡。
楚國的規模太龐大了,趙軍從東到西,全是敵人,
儘管驍勇善戰,可關外貧瘠,四戰之地,終究不能持久。
千古悠悠,宋國黃天政權也曾璀璨過,可最終還是湮滅了。
如今,武川趙國,也將走向這條老路。
隨著楚軍的號角,淹沒在曆史的滾滾長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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