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叫人燒好熱水,契美人要生了。”
“王婆,您可得悠著點,彆緊張。按柳城郡軍戶家屬的做法,去裡麵接生就行。”
“哎……哎。月女官,俺知道……”
趙元始元年,十月二十九日。
趙帝行宮右側的臥房中,契丹女子木倫河的哭聲,讓周雲心緒不寧。
白狼皮臥榻上,趙帝周雲眉頭緊皺,看著大殿亂糟糟的場麵,不禁有些慍怒。
武川鎮忠心的輔兵女卒都來了,周雲多次囑托,必要的時候,可以保大。
木倫河是個小心眼的契丹女人,周雲跟她說過,她北豐原的部落很好,不用去看。
那八個小鬼頭,一個比一個機靈,現在都會去前線做生意了。
聽說,他們得到消息,趙軍要去烏骨城,
他們準備派幾十個人,趕著牛車,去那邊收集物資。
可這個契丹女人,身上帶著一股草原女子的倔強,
今早偷偷去了北豐原,到下午就開始喊肚子痛了。
忽然,行宮之中,周雲看見四個輔兵,吃力的抬著火爐,準備放在大殿下麵,
他當即怒不可遏,嗬斥幾個女卒道,
“放那麼遠乾嘛?燒水就在屋外,木倫河隨時要用。”
皇帝的憤怒,讓兩個武川女卒渾身一顫,
武川女卒杏兒,支支吾吾的說,“白狼王榻尊貴,萬一燒壞地麵……豈不是毀了行宮。”
“彆說這些漆木板,就把行宮燒光都行,給朕拉過來。”
“杏兒春草)遵……旨。”
封建時代,生孩子就是鬼門關。
即使趙國極為重視接生,可一則醫術的進步,有一個時間過程。
二來,更重要的是,產婆在這個時期,可是很獨家的技術活。
那都是母女相傳,代代不絕。
且這個事,有時候膽大手快,比醫學理論重要。
這些技術壁壘,造成了即使是趙國,優秀的接生婆,也是稀缺資源。
王婆子是朱雀軍轄區最厲害的產婆,她曾經創造過難產直接拉出來的戰績。
在遼東軍隊家屬裡,此人被稱為,閻王手裡搶人命。
李保見契丹女懷上了,早早的就調來了此人。
趙帝行宮,這會所有人,包括周雲在內,都得聽從王婆安排,
屋內有保溫的雕龍火爐兩個,隻能小火,
讓契美人的房間裡有些溫度,但不能太熱,那樣會悶氣。
剪子、快刀等物,趙軍輔兵全部準備好了,
翻滾的熱水,冒著白氣,隨時準備將物品煮沸消毒,以避免各種感染。
在這個時代,現階段來說,趙軍能給的硬性條件,周雲全部都給了最好的。
可即使如此,木倫河這個女子,一切還得看命。
趙帝周雲身覆玄甲,腰配銀蛇,在大殿裡,來回踱步。
他的係統感應能力一直開著,隨時關注兩人的生命體征。
周雲其實一直有個遺憾,其他幾個孩子出生的時候,
他恰巧都沒趕上,不是在麵對困境,就是在跟敵人搏殺。
沒想到遼東打仗,竟然要見到自己的孩兒降世了。
說實話,這個孩子還是挺喜慶的,
高句麗眼下戰局基本穩定,他就出來了。
隻不過這兩天似乎不湊巧,尤其是今夜,可能趕上刀光劍影。
趙軍的謀劃已經全部鋪開,接下來就看能不能成事了。
“嗚嗚嗚……”
北風呼嘯,趙帝行台,
一名身覆玄甲金邊的將領,迅速在披堅執銳、頭肩雪白的護衛身前走過,進入了行宮大殿。
“啟稟陛下,烏骨山城……”李義的話沒說完,周雲眼神一冷,抬手便阻止了。
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亂糟糟,哭聲一片的右殿臥房,
長歎一聲,示意李義跟他,一起去寒風凜冽的行台說。
外麵有三十名鐵甲護衛,全是武川嫡係子弟。
關鍵時刻,尤其是生命最關鍵的時刻。
最能相信的人,永遠是武川鎮的族人。
因為這些人的命運,跟周雲是綁在一起的。
趙帝周雲,精甲龍袍,踏雪而行,接過李義遞來的趙冊後,
一目十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行台之上,李泰曾經打斷鐵力漆木護欄的前方,
周雲轉身仰頭,遙視了黑漆漆的北山。
沒想到十月二十九日夜裡,竟然是趙軍跟高句麗風起雲湧的一夜。
遼東塞外,茫茫蓋州大地,趙軍篝火繁多,
大軍出征萬裡,苦戰一年,直到這一刻,都還沒有塵埃落定。
周雲也想在平城,跟李娘子她們儘享天倫之樂,跟孩子們分享每一天的喜悅,可現實不允許。
北國未定,南國中原情況撲朔迷離。
戰場,沒有誰是必勝的!
周雲也一樣,很多事情,他也要冒險。
殘月朦朧,風雪如刀,刮的人臉生疼,
此時此刻,趙帝行台,還真是應了納蘭性德的那句話。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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