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同信拿起陳師爺放在自己麵前的契約,仔細閱覽契約上的內容。
張德行見陳師爺歸來,又重重叩了個頭:“大人,如今證據確鑿,還請大人為小民主持公道!”
正說著,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幾個衣著胸口繡有“顏”字下人服的家丁簇擁著一位華服老者急步而入。老者腰間的羊脂玉佩隨著步伐輕晃,來人正是顏書齊。
顏書齊進了大堂,先向縣令蘇同信行拜見之禮。而後側過身,看著張德行冷笑出聲:“張德行,你倒會攀咬。半年前龍騰賭館就已易了主,與我顏家何乾?”
蘇同信目光如炬,盯著顏書齊問道:“顏書齊,這契約上白紙黑字,半年前賭館確歸你所有。為何又轉給周不易?其中可有隱情?”
顏老爺神色微變,旋即恢複鎮定,語帶悲傷:“大人有所不知。這龍騰賭館本是小民犬子一手經辦的,誰知犬子半年前慘遭不幸,小民也無心接管,便送與了周不易!”
“你將賭館送與周不易,難道是賄賂官員不成?”蘇同信並不知道顏老爺與周不易的關係,厲聲斥道。
顏老爺正要解釋,陳師爺已附身到蘇同信的耳邊,輕聲告知蘇同信“這顏書齊是周不易的嶽父!”
蘇同信麵色赧然,抬手虛掩唇畔輕咳一聲,旋即正了正官帽解釋道:“本官初到焦縣赴任,尚未摸清諸位的親疏脈絡。”
此時,一旁的張德行突然高聲道:“大人,顏書齊與周不易狼狽為奸!當初小兒被打,顏府下人還曾出言威脅,說得罪龍騰賭館就是與顏府為敵!”張德行似要將顏府拉下水,陪自己過堂。
顏書齊臉色驟變,怒喝道:“張德行,休得血口噴人!”
蘇同信重重拍下驚堂木:“都住口!既然雙方各執一詞,本官自有決斷。來人,將周同帶上堂來。”
不多時,周同被從縣衙牢裡押上公堂。周同神情萎靡,在堂上跪下,聽侯蘇縣令的審問。
蘇同信凝視著周同:“周同,你在龍騰賭館做管事期間,是否縱容手下傷人?張德行之子被打成重傷,此事與你可有關聯?”
周同額角滲出冷汗,囁嚅道:“小人……小人隻是按規矩行事。那日張公子輸紅了眼,搶了賭資,掀翻賭桌。才……”周同突然噤聲,不知該如何講述毆打張家公子之事。
見周同停下話,張德行似得了理,叫道:“大人!這周同重毆小民的小兒,小兒的傷至今未愈。這歹人就是仗著周不易和顏家的勢,才能如此囂張。求大人嚴懲此歹人,還有為歹人撐腰的顏府!”
“一派胡言!”顏書齊暴喝,腰間玉佩撞出脆響“大人,我兒身故後,這賭館便與顏家再無瓜葛!”
陳師爺呈上一疊賬簿,恭敬道:“大人,這是史大人查獲的龍騰賭館賬冊,賬冊上顯示,每月都有銀票流入周不易的私庫。”
蘇同信翻開賬簿,目光如炬地掃過密密麻麻的字跡,隻見每月月末,都有數額不等的銀票以“賭場分紅”的名目標注在周不易的名下。蘇同信重重地將賬簿拍在公案上,驚堂木發出一聲悶響,震得堂下眾人皆是一顫。
“哼!”蘇同信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周同“周同,你且從實招來,這賭場紅利之事,你可知情?”
周同哆嗦著道:“大人!小人隻知將賭場紅利都交與周大……周不易,至於周不易如何處置紅利,小人確實不知。”
“住口!”張德行雙目赤紅,跳起身來指著顏書齊和周同嘶吼“我就知道。就是你們這些權貴勾結,翁婿狼狽為奸,無視律法,殘害我兒!”
“放肆!”蘇同信猛地將驚堂木拍得震天響,漆案上的朱筆都跟著顫了顫“張德行,你在本官麵前咆哮公堂,是把王法當兒戲嗎?”話音未落,原本還張牙舞爪叫嚷著的張德行像被抽了筋骨般癱軟下去,膝蓋重重磕在青磚地上,額頭幾乎要貼到冰冷的石板:“大……大人息怒!小人知錯,求大人開恩!”
蘇同信看著堂下瑟縮的張德行,沉聲道:“念你愛子心切,暫且不與你計較。但公堂之上,須得守規矩。”說罷,蘇同信又將目光轉向顏書齊和周同,眼神銳利如鷹“顏書齊,你身為周不易的嶽父,當真對張德行的小兒被毆一事毫不知情?”
顏書齊額間沁出細汗,強作鎮定:“大人,小老兒年事已高,何況賭館早已易主。周不易行事,全是他個人所為,與顏家無關!”
蘇同信又看向周同,問道“周同,你將那日張家小兒在龍騰賭館發生的事詳細道來,不可有半句虛言!”
“是,大人!”周同伏身磕了一個頭,回憶那日的場景,如實陳述“那幾日張家公子日日來龍騰賭館賭錢,許是手氣不佳,連輸幾日。最後那日,張公子又將帶來的銀子輸的精光,便出言誣蔑賭場莊家出千,並搶走莊家賭資,掀翻賭桌。”
“小人的手下來報,小人身為賭場的管事,自是一切照賭界規矩來。著實是將張公子打了一頓,趕出賭館。然,沒隔多久,張家的管家,便帶了一眾護院,來龍騰賭館打砸,甚至將小人一名手下打成重傷,之後這名手下應重傷不治身亡!”周同如實講出當日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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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同提到龍騰賭館手下被自家護院打成重傷致死,張德行連忙叫冤,道“大人,小人家一名護院,也應傷而死。”
蘇同信蹙起眉,問陳師爺“既然這兩家都出了人命,為甚縣衙案卷上並無收錄?”
“是啊!大人,這就奇怪了。”陳師爺也覺蹊蹺。
蘇同信重重拍下驚堂木,喝問周同與張德行“雙方都出了人命,周不易又是如何處置的?”
此時的周同,既使心知肚明,也斷要裝作不知情,搖了搖頭回道“小人隻是一個管事,並不知主家如何處置此事的。”
見蘇縣令問到人命之事,張德行怔了怔,在心裡衡量著能不能將周不易當時平息此事的手段說出來,支吾著不知如何開口。
“張德行,若有所隱瞞,本官定不饒你。速速如實招來!”蘇同信厲聲喝道。
張德行頓時亂了陣腳,脫口而出“當時小民的護院將賭場小廝打成重傷不治身亡。周不易著小人交一個護院出來抵命,並要小人賠償撫恤金和龍騰賭館被砸的修繕費。”
真相水落石出,蘇同信怒拍驚堂木:“大膽刁民張德行!你兒尋釁滋事在前,受懲實屬咎由自取。既然此案已結,你卻在此胡攪蠻纏,當本官是好欺之人?”言罷,驚堂木又重重砸在案上,喝令衙役:“來人!將這刁民拖出公堂,杖責十杖,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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