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六年十月十五日,凜冽的寒風裹挾著細沙,呼嘯著掠過陝西路的六盤山。
西夏五萬兵馬借著險峻地形的掩護,悄然行軍,如同一群蟄伏的惡狼,直撲秦鳳路北部的德順軍與鎮戎軍。
一時間,邊關烽火驟起,戰鼓轟鳴,局勢陡然緊張。
秦州知府府衙內,一場關乎秦鳳路安危的軍事會議正在激烈進行。
大堂之上,燭火搖曳,將眾人的身影映照在斑駁的牆壁上,忽明忽暗。
秦鳳路諸位將領和幕僚神色凝重,圍繞著一張巨大的軍事地圖,各抒己見。
有人認為西夏人的目標是德順軍和鎮戎軍,應立刻派兵增援。
也有人覺得這不過是西夏的佯攻之計,背後定有更大的陰謀。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之際,秦鳳路經略安撫副使秦州知府徐子建緩步上前,目光如炬,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
他身著緋色官服,高壯的身材顯得整個人不怒自威。
徐子建輕輕咳嗽一聲,待大堂內稍稍安靜下來,方才開口道:
“諸位,依本官之見,西夏人此番進攻,主力怕是另有圖謀。
德順軍、鎮戎軍固然重要,但他們真正覬覦的,恐怕是渭州、涇州。
一旦這兩地失守,關中便危在旦夕!
我提議調集,背嵬軍主力支援渭州!”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曹蓋著眉頭,上前一步提醒道:“公明,渭州、涇州雖關乎關中安危,可是周邊也有涇原路和永興軍路的支援。
可秦州乃是秦鳳路的核心,市易司的樞紐,若秦州有失,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咱們要不要多留些兵馬,鎮守秦州!”
徐子建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深思,沉聲道:
“君越你所言不錯,秦州的戰略價值不言而喻。
但正因為秦州守備森嚴,西夏人想要強攻,必定傷亡慘重。
他們此番在涇原路故布疑陣,就是想引我們上鉤,將秦州主力調出。
哼,以為本官看不破他們的小伎倆?”
說罷,徐子建雙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眾人聽了,皆是恍然大悟。
然而,秦鳳路兵馬副都監小聲嘀咕道:“可若是西夏人當真傾儘全力攻打秦州,我們將主力調往渭州,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徐子建環視眾人,目光堅定地說道:“本官早已料定,西夏人在涇原路布置的並非精銳士卒,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他們真正的目標從未改變,就是秦州!
那西夏國主李諒祚,與本官積怨已久,此番必定會親自率軍前來,與本官一較高下!”
話音剛落,大堂內氣氛愈發凝重。
軍事會議結束後,王韶快步追上徐子建,神色疑惑地問道:
“徐大人,為何不將背嵬軍留在秦州?畢竟秦州至關重要,背嵬軍乃精銳之師,有他們駐守,秦州的防守方能萬無一失。”
徐子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深邃地看著王韶,緩緩說道:
“子純兄,你說得沒錯。
秦州作為秦鳳路的核心,又有市易司掌控著與河湟吐蕃的貿易,的確是西夏人的眼中釘。
咱們的市易司斷絕了他們的財路,那李諒祚必定恨得牙癢癢。”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了過往的恩怨,“但也正因如此,秦州重兵把守,西夏人想要強攻,必定會有所忌憚。
他們在涇原路大張旗鼓,就是想引我軍主力前去支援,從而達到調虎離山的目的。”
王韶眉頭緊皺,沉思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徐大人之意,西夏人是想利用涇原路的佯攻,將我秦州主力釣出來?”
“不錯!”徐子建重重地點了點頭,“西夏人以為他們的計策天衣無縫,卻不知本官早已看穿。
此番,咱們便將計就計!
待他們主力暴露,便是我們反擊之時!”
王韶心中一驚,突然想起數月前西夏四大軍師遇襲之事,試探著問道:
“徐大人?莫不是前幾個月西夏四大軍師發生的襲擊事件是……”
徐子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