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如今的嘉佑帝已過天命之年,歲月不饒人,他沒有太多時間等待翻盤。
曹皇後看著急得眼睛發紅的嘉佑帝,心中滿是心疼,輕聲勸道:
“陛下,即便著急也得保重身體啊!
徐公明前兩日不是傳回消息斬殺西夏上萬人?他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會傳來捷報了!您不如先坐下來,喝一碗五更粥吃點東西。”
嘉佑帝擺了擺手,麵帶愁容,聲音低沉:“皇後,西疆消息不來,朕心難安!”
聲音中透著無儘的疲憊與擔憂,仿佛一座大山壓在心頭。
曹皇後無奈,隻能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陪伴著嘉佑帝,心中也在暗暗祈禱西疆能早日傳來好消息。
嘉佑帝忽然停下腳步,看向探事司的都監劉謙,語氣急切:“劉謙,西疆的探事司是否有消息傳來?多久能到?”
劉謙趕忙走進門外,躬著身,聲音恭敬:“陛下,消息還未傳回來,奴婢已經派人守在探事司的飛鴿傳書署,一有消息立馬給您送過來!”
嘉佑帝有些失望,不耐煩地抬了抬手:“下去吧!有消息立馬彙報!”
“是陛下!奴婢告退!”劉謙匆匆退下。
嘉佑帝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東廠副都監劉瑾:“劉瑾,秦州的東廠有消息嗎?”
“回陛下,按照東廠信鴿的速度,第一封密報預計醜正刻時到達汴京!”
劉瑾跪在地上,回答得小心翼翼。
嘉佑帝聽到有確切時間,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起來吧,你是正六品官,不必動不動就下跪!
醜時拿到密報後,立馬呈送上來,先下去喝碗五更粥……”
“多謝陛下恩典!”
劉瑾小心翼翼地起身,心中暗自慶幸。
廠公徐大人教的這個辦法果然不錯。
麵對陛下的詢問,先給出準確時間,就能稍稍安撫陛下的情緒。
嘉佑帝這才稍微平靜下心情,在曹皇後的勸說下,一同吃起宵夜。
然而,他的心思全在西疆戰事上,食不知味,每一口都仿佛嚼蠟。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緩緩流逝,很快來到三更。
劉瑾陸續送來三份飛鴿傳書。
嘉佑帝顫抖著雙手,打開第一份捷報,目光一掃,瞬間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來。
片刻後,他在房中狀若瘋狂地大喊:“李氏賊子,你們也有今天!四十年鬱結,一朝儘散!慶曆三敗,今日洗刷!”
那聲音中滿是壓抑多年的憤懣與狂喜,淚水不自覺地湧出眼眶。
“這徐公明真乃是朕的福星,一到西疆就替朕大敗西夏人!
皇後,讓人拿酒來,朕今夜要痛飲三杯!”
嘉佑帝激動得滿臉通紅,雙手揮舞,仿佛要將多年的屈辱都一並揮散。
曹皇後見狀,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徐公明是福星不假,不過也是有陛下這個伯樂,他才有機會發揮才能!陛下知人善任之功也不小!”
嘉佑帝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大笑道:“哈哈!皇後說得不錯,徐公明乃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這功勞朕也有份!”
沒過多久,劉瑾送來第二份情報:“秦風路安撫副使徐子建下令用西夏戰6萬餘屍體,在邽山築京觀震懾周邊。”
曹皇後看到密報後,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徐公明在邽山築京觀,真是好膽魄!”
她出身將門曹家,祖父當年也是威震西北的大將,自然深知在這西北之地,唯有強大的武力威懾才能鎮住那些番人。
朝堂之上那些整日滿口仁義道德的文官,又有幾個能真正懂得這其中的道理,能打勝仗?
但隨即,曹皇後眉頭微皺,擔憂地說道:“官家,徐公明此舉雖好,怕是會惹來朝堂非議!”
嘉佑帝拍了拍曹皇後的手,眼神堅定:“無妨,西夏賊子入侵我涇原路在先,殺我百姓士兵棄屍於野!
如今徐公明也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若是有人參奏,朕定會護他周全……
不僅如此,等800裡捷報送到後,我要封賞朕的冠軍侯!”
說到此處,嘉佑帝心中湧起一陣慚愧。
此前,自己竟然還猜忌過徐子建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少年,實在是不該。
於是,嘉佑帝便對守在外麵伺候的大內總管張忠全下令:“撤回在忠誠伯爵府監視的皇城司冰井務探子。”
今夜,對於許多人來說,注定是個無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