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建擺了擺手,拿起塊杏仁酥慢條斯理地吃著:“非我不願幫忙。”
他抬眼看向曹蓋,目光沉靜,“你想想,若是河北禁軍練過車陣之法,王則那點火牛陣,何至於讓他們接連敗退?”
曹蓋的臉更紅了。
他聽說了,去年徐子建就給真定府送去了車陣圖譜,是他二叔公以“古法無用”為由壓下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隻是歎了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
貝州城頭的風裹著血腥味,卷得帥營外的“梁”字大旗獵獵作響。
平叛主帥梁世傑背著手在帳內踱來踱去,錦袍下擺掃過滿地散亂的兵符,發出窸窣聲響。
他猛地頓住腳,望著帳外灰蒙蒙的天,喉結滾動著:“廢物!都是廢物!”
帳簾被猛地掀開,李成拖著帶血的甲胄闖進來,單膝跪地:“留守大人,聞都監左臂中箭,索提轄戰馬被火牛驚了,摔斷了腿……”
“夠了!”梁世傑一腳踹翻案幾,青瓷筆洗在地上摔得粉碎,“五百火牛就破了前軍?本府養的是兵還是豬!”
他胸口劇烈起伏,看向判官蔡慶,“給真定府寫信!讓我嶽父曹大人速來!告訴他,再不來,我這大名府留守的位置,就要給叛軍騰地方了!”
三日後,真定府的鐵騎踏碎了貝州城外的晨霧。
曹綜身披亮銀甲,翻身下馬時,腰間佩劍撞到甲片,發出清越的脆響。
他瞥了眼梁世傑眼下的烏青,沉聲道:“賢婿放心,某帶來一萬禁軍精銳,三日之內必破貝州!”
當天夜裡。
帳外忽然傳來震天的呼喊。
護衛連滾帶爬衝進帳:“大人!不好了!營中起火!聞都監收到營裡的民婦,都是彌勒教的奸細!她們全身充滿了桐油將自己點燃,往糧囤裡衝啊!”
曹綜猛地拔出佩劍,劍刃映著遠處衝天的火光:“廢物!連幾個女人都守不住!”
他翻身躍上戰馬,卻見營中已亂作一團,士兵們踩著同伴的屍體奔逃,哭喊聲、火裂聲混作一片。
那些穿著粗布衣的女人,竟真的把自己點著,往糧倉裡撲,火焰舔舐著夜空,將半邊天都燒紅了。
“營嘯……”梁世傑癱坐在帥椅上,聲音發顫。
他看著自家士兵互相砍殺,看著糧草化作焦炭,忽然想起昨夜那些捧著陶罐求施舍的“民婦”,冷汗瞬間浸透了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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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綜勒住驚馬,銀甲上濺滿了火星。
他望著眼前的慘狀,忽然調轉馬頭,長劍直指梁世傑:“你這蠢貨!連奸細都分不清!”
梁世傑抬頭望著他,火光在兩人眼中跳躍。
四目相對的刹那,彼此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兩個字——完了。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連滾帶爬衝進帳,手裡的信箋被火燎去了一角:“大人!大名府急報!”
曹綜一把搶過信箋,看清內容後,猛地將信紙攥成一團。
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盯著梁世傑,聲音冷得像冰:“靜兒從真定府調過來的家家,在崇明寺擄人,被徐子建的人逮了個正著!燕青帶著黃河巡防營,把人全扣下了!”
梁世傑眼前一黑,猛地扶住案幾才沒倒下。
他想起那個叫趙盼兒的女子,想起徐子建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忽然覺得後頸一陣發涼。
帳外的火光還在蔓延,映著他慘白的臉,像極了將死之人。
這個消息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收到皇城司密報的嘉佑帝暴跳如雷。
他連夜下旨撤掉了梁世傑主帥的位置,命令河北禁軍固守大名府。
……
回到徐府這邊。
徐子建幾人還在喝酒。
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內侍尖細的嗓音:“陛下有旨,宣徐子建接旨!”
三人聞言連忙起身整理衣冠。
曹蓋手忙腳亂地係著玉帶,顧廷燁幫他理了理衣襟。
徐子建則走到門口,對著進來的內侍拱手道:“有勞錢內官。”
錢內官朝徐子建客氣的笑道“徐公爵,客氣了!”
很快徐家就準備好了接旨香案。
錢內官捧著明黃的聖旨來到香案前,尖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名府留守梁世傑平叛不力,損兵折將,著即革職查辦。
大名府副留守徐子建治河有功,升任大名府留守,加簽樞密院事,主持河北路平叛事宜,京中禁軍,酌情調用!
齊王為河北路宣撫使,加成國軍、安國軍節度使,為平叛監軍。欽此!”
“臣,徐子建叩謝陛下恩典!”
徐子建恭敬地叩首謝恩。
自己謀劃了大半年的事終於成了。
不遠處的顧廷燁眼角的餘光瞥見,徐子建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
莫非今天發生的一切?
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內侍走後,曹蓋率先跳起來,拍著徐子建的肩膀大笑:“公明!這下好了!有你主持大局,河北的叛亂定能平定!”
徐子建扶起他,目光掃過兩人:“我打算上奏,調背嵬軍前往河北。君越、仲懷,可願與我同去?”
曹蓋毫不猶豫地應道:“我自然是去的!在這汴京閒得手癢……”
他湊近徐子建,壓低聲音,“你我兄弟三人,早就說過要收複燕雲十六州,這次正好看看河北的地勢!”
徐子建摟著曹蓋的肩膀,“你我兄弟齊心,對付小小王則不在話下!”
兩人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顧廷燁。
顧廷燁卻搖了搖頭,他一臉歉意的說道:“江南西路的叛軍還沒清剿乾淨,我若走了,怕是會死灰複燃。”
他看向徐子建,眼神誠懇,“禹州雖偏,但也是建功立業之地。而且我在那邊也有一幫子兄弟!等南邊安定了,我再去河北找你們。”
徐子建深深的看了顧廷燁一眼,心中暗歎,“看來自己這把兄弟和禹州幫,越綁越緊了!”
他點了點頭,舉起酒杯:“既如此,便祝仲懷早日蕩平南邊賊寇。”
“也祝公明早日平定河北!”顧廷燁與他碰杯。
酒液相撞的脆響裡,兩人似有千言萬語,卻終究隻化作一聲輕歎。
曹蓋見兩人都有了計較,拿起酒壺往空杯裡斟滿:“管他南邊北邊,咱們兄弟在哪,哪就能打出一片天地!乾了這杯,等平定了叛亂,咱們再在汴京城裡痛飲!”
“好!乾!”三盞酒杯再次相撞。
徐子建想起了嘉佑元年三人初遇時,在義結金蘭的模樣。
罷了,罷了!
兄弟各為其主,以後各安天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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