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站在門口，皺著眉，故作無奈：“這怎麼還打起來了？快彆打了，傷著人可怎麼辦！”
可沒人聽她的，廚房裡的打鬥聲越來越大，連前院的顧廷燁、沈從興和趙恒都聽見了。
沈從興皺著眉：“這是怎麼了？怎麼內院這麼吵？”
顧廷燁故作頭疼地歎了口氣：“還能怎麼了？都是長輩送來的媽媽，賴媽媽管廚房，花媽媽、田媽媽管打掃，不知怎的就鬨起來了。我本想管，可這些人都是長輩送來的，我若是動了她們，又落個不敬尊長的話柄，實在難辦。”
趙恒拍了拍顧廷燁的肩膀：“顧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奴仆作亂，哪能不管？再不管，這澄園都要被她們拆了！”
顧廷燁擺了擺手：“唉，沒辦法，忍忍吧。大不了等她們打完了，我找人把廚房修一修，總不能真跟長輩翻臉吧？”
說著，他又讓人去叫南曲戲班的人，讓他們敲鑼打鼓，說要跟沈從興切磋武藝——一來是遮掩內院的吵鬨，二來也是做給沈從興和趙恒看，讓他們知道，自己是真的“沒辦法”管這些奴仆。
明蘭這邊，見廚房鬨得差不多了，才讓人去把打鬥的人拉開。賴媽媽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發都散了，還在嘴硬：“你們敢打我！我是小秦大娘子送來的人，你們打我，就是打小秦大娘子的臉！”
花媽媽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提小秦大娘子？你中飽私囊，偷賣府裡的東西，要是讓小秦大娘子知道了，看她還會不會護著你！”
明蘭故作嚴肅地說：“好了，都彆吵了！今日有客人在，你們鬨成這樣，像什麼話？先把廚房收拾乾淨，這事我稍後再處置。”
小沈氏拉著明蘭的手，一臉同情：“明蘭妹妹，你也太不容易了，這些奴仆這麼囂張，你可得好好管管，不然往後她們還會鬨得更厲害。”
明蘭歎了口氣：“唉，沒辦法，都是長輩送來的人，我若是處置重了，又會落個苛待老仆的名聲，隻能慢慢來了。”
等到沈從興兄妹和趙恒離開，天色已經擦黑。明蘭、顧廷燁帶著蓉姐兒，一家三口坐在屋裡吃晚飯。顧廷燁夾了塊魚給明蘭，問道：“今日沈從興和趙恒都看明白了，你就不怕小沈氏到處說，說咱們家治家不嚴？”
明蘭咬了口魚，搖了搖頭：“我倒不怕這個。我隻怕小沈氏與我一見如故，見我受了委屈，反倒替我爭辯——畢竟我倆出身都不高，都是因緣際會才擠入上流社會。那些勳貴世家，最討厭的就是咱們這種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若是小沈氏替我爭辯，他們反倒會覺得咱們是同類，相互抱團說閒話，倒不如順其自然。”
顧廷燁見明蘭心裡藏著這麼多顧慮，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語氣鄭重：“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讓那些人都不敢瞧不起你！往後不管是朝堂上的事，還是內院的事，你都不用一個人扛，有我在呢！”
明蘭心裡一暖，反手握了握顧廷燁的手：“我知道。既來之，則安之，你在外頭已經給足了我風光和麵子，家裡這些瑣事，就讓我自己來闖一闖吧。對了，大姐夫還托大姐姐給我送了本《三十六計》，今日這招‘借刀殺人’，就是從書裡學的。”
顧廷燁笑了：“喲，我的娘子還成了軍師了？當初說好的，我在男人堆裡鬥，你在女人堆裡鬥，往後咱們夫妻同心，看誰還敢欺負咱們！”
蓉姐兒坐在一旁，拿著勺子舀了口湯，歪著頭說：“爹爹，娘親，今日廚房打架好熱鬨！那個賴媽媽被打得好慘！”
明蘭摸了摸蓉姐兒的頭，笑著說：“以後可不能學她們打架，打架是不對的。”
蓉姐兒點了點頭，又說：“娘親，我今日學會釣魚了，明日我陪你一起釣魚好不好？”
“好啊。”明蘭笑著應道，心裡滿是暖意——如今有顧廷燁護著，有蓉姐兒陪著，就算內院再多風雨，她也不怕了。
可沒等明蘭歇口氣，第二天一早，小秦氏就坐著轎子，怒氣衝衝地來了澄園。一進前廳，她就往椅子上一坐，拍著桌子，聲音拔高了八度：“這簡直是反了！原來賴媽媽、刁媽媽，還有花媽媽、田媽媽，在我侯府的時候，那都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怎麼到了你這兒，竟鬨得打起來了？你到底是怎麼管的內院！”
明蘭連忙屈膝行禮，語氣恭敬：“婆母萬安！本該是兒媳去侯府給您請安，隻是昨日忙著招待客人，又要處置廚房的事，沒來得及去，還請婆母彆見怪。至於賴媽媽她們打架，兒媳也很無奈——或許是在侯府有婆母坐鎮，她們不敢放肆，到了澄園，見兒媳年幼、威勢薄，才敢這般胡鬨。不過這都是她們的錯，怎會怪婆母您呢？往後兒媳還要多跟婆母學學治家之道呢。”
小秦氏本想發作，可明蘭話說得恭敬，又把錯處全攬在了自己和奴仆身上，沒提她半個字，讓她連發作的由頭都沒有，隻能順著話頭說：“你心裡有數就好，免得旁人知道了，說我這個做婆母的，給你送的全是不安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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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您多慮了。”明蘭笑著說，“您素有賢名，汴京城裡誰不知道您有菩薩心腸？這話就算有人說，也沒人信。”
小秦氏被明蘭捧了一句，臉色稍緩，又話鋒一轉：“好在我送來的人裡頭，還有幾個堪用的——那個叫明月的，還有一個叫如月的，昨日沒跟著鬨，你往後多重用她們些。”
明蘭心裡清楚，小秦氏是沒占到便宜，又想把明月、如月安在自己身邊，尤其是明月，模樣周正，分明是想讓她勾引顧廷燁，給自己添堵。可小秦氏畢竟是長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若是拒絕，反倒落個“不識好歹”的名聲，隻能點頭：“婆母說得是，這兩個女使確實不錯，又知根知底，往後定是我的好幫手。”
小秦氏見明蘭答應了，心裡暗喜，又假惺惺地叮囑：“往後你若是發現丫鬟、女使有什麼不妥，就告訴婆母，我來幫你處置，彆自己憋著。”
說罷，小秦氏才起身離開。
她來的時候，以為能抓到明蘭的把柄，好好教訓她一頓，結果反倒被明蘭用軟刀子堵得說不出話，隻能悻悻而歸，臉拉得都快貼到地上了。
等小秦氏走後，明蘭立馬讓人把賴媽媽、花媽媽、田媽媽，還有其他跟著鬨的奴仆，全都打包送到了郊外的莊子裡。
賴媽媽被打得最重，就找了個“需要休養”的由頭；花媽媽和田媽媽，雖說幫著自己對付了賴媽媽，可畢竟也是四房、五房的眼線，留著也是隱患，乾脆一並送走。
顧廷燁回來，聽說明蘭把人都送走了，忍不住問：“那明月和如月呢？你真要留著她們？”
“留著。”明蘭點了點頭，“小秦大娘子放了話，說奴仆有錯，要她來處置，若是我現在把她們送走，反倒落個背棄尊長的話柄。不過你放心，我自有法子對付她們。”
顧廷燁皺著眉：“什麼法子？我看不如我去跟繼母說，把她們送走，省得你看著心煩。她還有臉稱自己是尊長？反正我背棄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在乎多這一次。”
明蘭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捏了捏顧廷燁的臉：“你呀，還是這麼衝動。等天冷了，我天天叫著明月和如月，去黑水莊看看賴媽媽。讓她們親眼看看，賴媽媽如今的下場，再讓她們知道，你心裡隻有我一個人，她們想靠勾引你當姨娘，根本無望。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她們自己就會安分了。”
顧廷燁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打趣：“喲，我的娘子，你這是把《三十六計》用到骨子裡了？難不成我還給自己娶了個子房？”
明蘭白了他一眼：“少貧嘴！我這都是為了咱們澄園的安寧。再說了，當初說好的，你在男人堆裡鬥，我在女人堆裡鬥，我總不能讓你裡裡外外都操心，累壞了身子吧？”
顧廷燁一把將明蘭攬進懷裡，緊緊抱著她：“有你在，真好。”
沒過幾日，天冷了下來。明蘭果然讓人備了車，帶著明月和如月去了黑水莊。莊子裡的條件簡陋，賴媽媽沒了從前的威風，穿著粗布衣裳，乾著喂豬、挑水的活，手上滿是老繭，見了明月，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孩子，你可算來看我了！你快求當家主母，把我接回澄園吧，我再也不敢胡鬨了！”
明月看著賴媽媽的模樣，心裡又怕又涼——她終於明白，小秦氏根本不會管她們的死活，若是自己再不安分，遲早也會落得賴媽媽的下場。從黑水莊回來後，明月和如月果然安分了許多，再也不敢隨便湊到顧廷燁麵前，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而賴媽媽，也徹底棄暗投明，托人給明蘭帶了話，說願意在莊子裡好好乾活，若是澄園有需要，她隨時願意回來，幫明蘭對付小秦氏。
畢竟她如今總算看清，隻有跟著明蘭，才有活路。
明蘭聽了，隻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這澄園的內院，總算能暫時清淨些了。
明蘭知道小秦氏不會就此罷休，往後的路，還得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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