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顱歪斜著，右眼的光學鏡片早已碎裂，隻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左眼的紅光忽明忽滅，像是風中殘燭。
看見林欣和浮生時，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被濃煙嗆過的破風箱，殘破的手臂抬起，指節處的金屬爪甲還在滴著血。
【他……】
浮生的聲音裡難得帶了絲寒意，機械義肢的指尖彈出寸長的利刃，【黑牆病毒沒徹底殺死他？被一輛時速135的車撞了一下也沒死？這家夥生命力簡直比蟑螂還要頑強】
林欣握緊了腰間的「捯飭」，月光落在她臉上，映出眼底的冷冽。
【他想乾什麼？】
林欣清楚的看到史蒂夫把手伸進腰間，似乎是想拿什麼東西。
史蒂夫的機械手指剛觸到藥劑管的金屬外殼，手腕突然傳來一聲脆響——林欣腰間的手槍不知何時已出鞘，子彈精準地擊穿了他前臂的合金骨架，藥劑管【哐當】一聲掉在碎石堆裡，綠色的液體瞬間滲入裂縫。
【啊——！】
劇痛讓他猛地弓起背，殘存的機甲殘骸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聲，他單膝跪倒，焦黑的臉頰扭曲著，喉嚨裡滾出一連串混雜著血沫的汙言穢語，像困獸在絕境中最後的咆哮：
【賤人！你憑什麼……憑什麼！】
他抬起僅剩的那隻還能活動的手臂，指向林欣的方向，左眼的紅光瘋狂閃爍：
【「兄弟會」的榮耀……絕不會敗在你這種雜碎手裡！我們的旗幟……會插遍每個角落……你等著……】
浮生抱著手臂站在一旁，機械義肢的銀色表麵映著她眼底的平靜。
這家夥確實瘋得徹底，卻也硬得可怕——到了這份上，嘴裡念叨的還是團隊與榮耀，倒比那些臨陣倒戈的軟骨頭像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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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垂眸看著他，指尖在刀柄上輕輕摩挲。
夜風掀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眼底一絲複雜的情緒。
拋開史蒂夫之前乾過的種種事情，他確實是個像樣的對手，像塊燒紅的鐵，哪怕熔了、斷了，也帶著不肯冷卻的硬氣。
她與浮生交換了一個眼神，浮生微微頷首，金色卷發在月光下晃了晃，沒說話，卻已是默認。
林欣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捯飭」
刀刃離開鞘的瞬間，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亮的弧，像劈開了夜色。
【人有一死，善惡有分】
她向前踏出一步，刀刃平舉，與肩同高，寒光恰好映在史蒂夫那張寫滿不甘的臉上。
【我為罪人哭喪，我向世界訃告】
手腕輕轉，刀刃微微下沉，角度精準地對準了他脖頸的位置。
史蒂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止了嘶吼，左眼的紅光死死鎖著林欣，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進殘存的意識裡。
【「哭喪者」將在此，為你送行！】
最後一個字落地的刹那，林欣的手臂猛地揮下。
快得隻剩一道殘影。
月光恰好落在刀刃劈落的軌跡上，將飛濺的血珠染成半透明的紅。
史蒂夫的頭顱滾落在地時，左眼的紅光還亮著，最後映出的，是林欣收刀入鞘的背影，和遠處天邊的月亮。
屍身轟然倒下，焦黑的脖頸處湧出的血，在慘白的月光下漫開，像一灘凝固的晚霞。
浮生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藥劑管，金屬外殼已經被踩扁：
【看來kov還給了他最後一搏的底牌】
林欣沒回頭，隻是望著遠處廢墟儘頭的微光，聲音很輕：
【他配得上這一刀】
夜風卷過廣場，帶著血腥味，也帶著某種塵埃落定的寂靜。
猛禽的引擎已經預熱，埃裡希正彎腰檢查後備廂的行李，浮生剛拉開副駕駛車門，廣場上突然泛起一陣刺目的藍光——史蒂夫焦黑的屍體旁，一道半透明的全息投影正緩緩凝聚成形。
投影裡的男人裹著深灰色長袍，頭巾邊緣繡著暗金色紋飾，膚色是中東人特有的深棕，鼻梁高挺，眼神像淬了沙礫的刀。
他剛站穩，還沒來得及開口，林欣的聲音已冷不丁響起，帶著冰碴般的寒意：
【薩利姆·阿卜杜勒卡裡姆】
那串名字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夜，薩利姆的瞳孔驟然收縮，全息投影的邊緣甚至因情緒波動泛起細碎的波紋。
浮生挑了挑眉，機械義肢下意識護在身前——她聽過這名字，2031年阿紮比拉隧道大火後，「兄弟會」的全球懸賞令上，這名字常年釘在【哭喪者】仇敵名單的榜首。
林欣往前走了兩步，月光在她臉上切割出冷硬的輪廓，嘴角勾起抹近乎殘忍的笑：
【怎麼？你哥哥在火裡沒燒乾淨的骨頭，終於讓你敢露臉了？】
她抬眼掃過薩利姆，語氣輕得像在說天氣，【當年隧道裡的焦味，我到現在還記得。四分之三的核心骨乾，連骨灰都沒剩下——哦對了，你哥哥臨死前，還在無線電裡喊你的名字呢】
【閉嘴！】
薩利姆猛地攥緊拳頭，全息投影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失真，長袍下的肩膀劇烈起伏，【「哭喪者」，你這劊子手！那場火焚儘了兄弟會的根基，你以為躲在龍國就能高枕無憂？】
【至少比你們強】
林欣歪了歪頭，目光掃過地上史蒂夫的屍身，【就像他，還有今晚死在a市的所有雜碎——跟你哥哥一樣，都是些被燒乾淨也沒人收屍的貨色】
【你找死！】
薩利姆的怒吼讓全息投影的光紋劇烈閃爍，他猛地抬手，身旁瞬間彈出一塊懸浮光屏，一段模糊的監控畫麵隨之亮起——畫麵裡，林欣正走入丹黃所在的密室，頭頂的監控紅燈閃爍時，她忽然抬頭，目光精準地對上鏡頭，眼底的冷冽清晰可見。
【認得這裡嗎？】
薩利姆的聲音裡淬著毒，【沒想到吧！你的臉被拍的乾乾淨淨！】
他湊近光屏，幾乎要從投影裡探出來，【你說，要是把這段視頻發給世界所有權威媒體，告訴他們龍國一直在包庇你這種雙手沾滿鮮血的恐怖分子——】
他頓了頓，眼神裡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
【你猜，為了平息國際輿論，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龍國會怎麼對你？是把你交出來，還是……直接讓你【消失】？】
林欣抬手一槍打爆全息投影發生器時，金屬殘骸迸出的火花還沒落地，遠在數個時區之外的屏幕已同時亮起那截監控畫麵。
倫敦，大不列顛國家電視台的直播間裡，晚間新聞主播剛整理好領帶，耳麥裡突然湧入導播的嘶吼。
他下意識抬頭，提詞器瞬間被紅色警報覆蓋，身後的背景屏已切換成林欣抬頭看監控的畫麵——主播手裡的稿件【啪】地掉在桌上，他瞳孔驟縮，對著鏡頭的聲音都在發顫：
【插播緊急新聞……聯合政府紅色通緝名單首位「哭喪者」……畫麵顯示地點經核實位於龍國境內……這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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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喉結滾動，【龍國或長期包庇國際恐怖分子】
新華盛頓，有線電視新聞網n）的演播室正進行著辯論直播，嘉賓的爭吵聲突然被切入的緊急信號打斷。
當林欣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時，主持人猛地拍響桌子，打斷了嘉賓的驚呼：
【看看這個！三年前阿紮比拉隧道大火的主謀，現在被拍到在龍國境內活動！龍國政府對此作何解釋？他們難道忘了，那場大火裡有七名美國公民喪生？】
鏡頭掃過現場觀眾，有人憤怒地舉拳，有人對著鏡頭嘶吼【製裁龍國】
東京，旭日電視台的早間新聞時段，女主播的甜美笑容僵在臉上。
監控畫麵裡林欣的眼神透過屏幕射來，她手裡的提示卡飄落在地，身後的字幕機瘋狂滾動著【緊急速報】
【觀眾們請注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般的尖銳，【這段視頻證實，「哭喪者」長期藏匿於龍國！眾所周知，帝國橫濱港2032年的爆炸案與該恐怖分子有關……龍國此舉，是對亞洲安全的公然挑釁！】
巴西利亞，環球電視網的直播車正停在國會大廈外。
記者舉著話筒報道民生新聞時，耳機裡突然傳來主編的咆哮。
他轉身看向隨行屏幕，當林欣的身影出現在龍國境內的監控裡時，他對著鏡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南美大陸特有的激昂：
【看看這張臉！燒了阿紮比拉隧道、殺了無數人的劊子手，現在被龍國藏了起來！還記得35年的秘魯「亡靈節」事件嗎？——龍國必須給世界一個交代！】
莫斯科，紅場電視台的晚間檔紀錄片正播放著曆史影像，畫麵突然被切割成監控畫麵。
坐在主播台後的資深評論員摘下眼鏡，用手帕擦了擦鏡片，再戴上時，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
【緊急插播，】
他對著鏡頭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千斤重，【「哭喪者」林欣，在龍國境內活動的證據已確認。聯合政府公約第17條規定，包庇恐怖分子等同於同謀——龍國，準備好麵對世界的質問了嗎？】
幾乎是畫麵播出的同一時間，各國總統辦公室的加密終端也響起了警報。
橢圓形辦公室裡，新阿美莉卡總統正揉著眉心聽幕僚彙報經濟數據，加密屏幕突然亮起的瞬間，他猛地坐直身體，手指在桌麵上快速敲擊：
【查！確認視頻真實性！立刻聯係英法德，這是撬開龍國市場的最佳時機——就用【反恐】當鑰匙】
克裡姆林宮，北極國總統看著屏幕裡的林欣，指尖在紫檀木桌麵上輕叩。
他對身旁的國防部長冷笑一聲：
【龍國總說自己是【反恐模範】，現在好了。通知外交部，先彆急著表態，等歐盟和美國跳出來後，我們再提【聯合反恐部隊進駐龍國北部邊境】的提議——西伯利亞的油氣管道談判，該有進展了】
東京首相官邸，首相正對著沙盤推演軍事部署，監控畫麵彈出時，他突然揮手打翻了手邊的清酒。
【傳我命令】
他對著電話嘶吼，【讓帝國自衛隊進入二級戒備！聯係駐美使館，提議美日澳聯合發表聲明——要求龍國交出「哭喪者」，否則，我們有權在琉球群島增設雷達站！】
短短十分鐘，國際刑警組織的鑒定報告已傳遍各國核心部門——視頻無任何剪輯痕跡，時間、地點、人物均真實無誤。
緊接著，全球電視台的評論員們像被點燃的火藥桶。
大不列顛國家電視台請來的前情報官員對著鏡頭拍桌：
【龍國的【不乾涉內政】就是笑話！他們在養虎為患！】
n的嘉賓舉著「大殉爆」的遇難者照片嘶吼：
【龍國必須付出代價！】
旭日電視台甚至開始滾動播放橫濱港爆炸案的殘骸畫麵，字幕打著【血債需血償】
輿論的海嘯尚未平息，各國新聞發言人已相繼站出來。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在記者會上舉著打印出的監控畫麵，語氣冰冷：
【我們對龍國包庇恐怖分子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若龍國在72小時內不交出「哭喪者」，並對這些年所有慘遭「哭喪者」毒手是遇難者家屬作出賠償，美國將聯合盟友，啟動【跨區域反恐行動】——包括但不限於派軍隊進入龍國境內執行抓捕】
歐盟外交發言人緊隨其後，在布魯塞爾的發布會上宣布：
【歐盟將凍結與龍國的新能源合作談判，直至其就【包庇行為】作出解釋。若龍國拒絕配合，歐盟考慮關閉所有對龍國科技企業的準入通道】
俄羅斯外交部的聲明則更直接：
【為維護中亞安全，俄方提議組建【上合組織反恐聯軍】，進駐龍國西北邊境【協助清剿】——這是對所有成員國負責】
當這些聲音像潮水般湧向龍國時，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外的廣場上，猛禽的引擎還在低鳴。
旅行車的中控屏被調至分屏模式，十幾個國際新聞頻道的畫麵擠成一片，吵嚷的聲浪從揚聲器裡湧出來，混著窗外廢墟的風聲，像一鍋沸騰的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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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的評論員正對著鏡頭拍桌，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出屏幕；
大不列顛國家電視台的記者舉著林欣的照片在議會大廈前嘶吼；
旭日電視台的字幕機瘋狂滾動著【龍國包庇恐怖分子】的紅色大字……
每個頻道都在放大林欣的臉，每個聲音都在叫囂著【製裁】與【抓捕】。
浮生把手搭在車窗上，指尖刮得玻璃滋滋響，金色卷發下的眉頭擰成個結。
她瞥了眼屏幕裡揮舞著【聯合政府公約】的紅場電視台評論員，嗤笑一聲：
【這群人倒會借題發揮，幾年前怎麼不見他們這麼積極？說白了，就是想拿林欣當楔子，往龍國地裡釘釘子】
狂風趴在後座，盯著屏幕裡被放大的監控畫麵，撓了撓頭，聲音發悶：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就一段錄像，怎麼跟天塌了似的？】
雅各布靠在副駕後方，指尖輕點膝蓋，目光掃過各頻道的畫麵，語氣平靜卻鋒利：
【誇張是因為有利可圖。阿美莉卡要市場，歐陸聯盟要技術，北極國要邊境話語權——林欣隻是他們剛好抓到的借口】
林欣一直沒說話，隻是望著屏幕角落那個被記者圍堵的龍國外交部發言人，對方被話筒懟到臉上，嘴唇翕動著卻看不清在說什麼。
直到大不列顛國家電視台切到機場的實時畫麵，鏡頭裡荷槍實彈的警衛正在航站樓外布防，她才緩緩收回目光，聲音淡得像掠過廢墟的風：
【我們得馬上離開龍國，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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