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6年1月1日淩晨051,龍國京師,人民軍事委員會指揮部。
指揮部的合金穹頂下,全息投影的幽藍光束正順著牆壁的溝壑流淌。
方明哲弓著背調試設備,指尖劃過觸控屏時帶起一串火星——屏幕上,各國衛星實時監測的紅點正像蟻群般在龍國邊境線聚集。
【都到齊了】
方明哲的聲音打破寂靜,茶杯被輕輕頓在桌麵,紅木紋路在全息光線下泛著冷光。
瞬間,三十餘道全息影像從地麵升起,軍區將領、情報部門主管、外交部核心成員的虛擬輪廓在空氣中微微晃動,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同一種凝重。
【各位,請先看這個】
方明哲切換畫麵,監控裡「哭喪者」林欣的身影在廢墟中一閃而過,緊接著是各國新聞台的狂轟濫炸。
西南軍區的趙中將率先開口,他的機械臂在身側攥得咯吱響:
【這幾個月,是誰幫我們端了像邱琪這種寄生在龍國內部的吸血蟲,用邱琪的死震懾住了其他還有類似想法的腐敗分子?又是誰幫我們解決了玄一法師,避免了「天樞防線」的崩潰?又是誰替我們端掉了國內最大的一個毒瘤kov,徹底保證了龍國境內的國家安全?】
他的全息影像往前傾了傾,【她手上沾的血,哪一滴不是為龍國除害?現在扣頂人類公敵的帽子就翻臉,天下人會怎麼看我們?】
【看?】
東部戰區的孫司令猛地拍向會議桌,全息手掌穿透桌麵,激起一圈漣漪,【28年的時候,他們也說我們【破壞地區穩定】!結果呢?三個月內,第一島鏈多了七個雷達站,歐陸聯盟直接凍結我們三百億技術專利!若不是當年把一半gdp砸進國防,龍國早成了案板上的肉!】
他指向屏幕上跳動的國際艦隊坐標,【現在霓虹的帝國艦隊已經蠢蠢欲動,大西洋聯盟的戰機在x省邊境線抵近偵察——這時候護著她,就是給全世界遞刀子!】
【可我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事!】
科技部的周院士推了推眼鏡,全息鏡片反射著數據洪流。
【忘恩負義?等人家把航母開到渤海灣,再跟他們說我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嗎?】
……
爭吵像野火般蔓延開來。
支持保護林欣的人翻著「哭喪者」的功績簿,從一刀斬斷龍國之毒瘤甚至到開辦福利院,樁樁件件都鑿在龍國的安全線上;
主張切割的人則把28年的戰備地圖鋪滿整個會議室,紅色的封鎖線從東海一直纏到西域,像條勒緊喉嚨的鎖鏈。
全息影像的光流在爭吵中劇烈波動,有人的虛擬輪廓甚至因為情緒激動而出現了馬賽克。
方明哲始終沒說話,直到方明哲的秘書在他耳邊低聲提醒【聯合政府的最後通牒還有一小時】,他才緩緩抬手。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蘇飛】
方明哲的目光落在空著的中央位置。
【你來說】
話音剛落,一道更穩定的藍光從地麵湧出,蘇飛的全息影像站得筆直,深灰色中山服上的紅星金龍胸針在光線下清晰可辨。
他剛從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趕回來,虛擬影像的袖口還沾著未消散的沙塵粒子。
【各位,我們已經沒時間客套,這裡我就長話短說】
蘇飛開口,聲音比會議室的冷氣更涼,【現在各國的偵察機,每十分鐘就有一架掠過我們的領空——他們要的不是林欣,是借口】
他抬手調出三份文件,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
【第一,邱琪以及聯合政府背後的間諜帝國,每年給西方輸送的利益相當於三個航母戰鬥群;
玄一法師的「天樞防線」,一旦被艾希教掌握,龍國隨時會出現內亂;
kov控製的蔣氏集團,不僅這些年來一直將在龍國賺到的錢輸送到kov,私底下更是藏匿了許多重火力,大肆收集龍國內的各種情報,對龍國的國家安全產生了極大的隱患。
沒有林欣和「老布什」的那些人,這些毒瘤現在還在吸龍國的血。這份功績,檔案庫裡會記一輩子】
文件切換,28年的「大上崗」戰備統計數據跳了出來:gdp占比37的軍費開支、停滯的民生工程、斷裂的國際合作項目……紅色數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人眼睛發痛。
【第二,28年我們用五年黃金發展期換來了喘息,現在呢?】
蘇飛的聲音陡然加重:
【歐陸聯盟已經放出話,不交出林欣,就終止所有新能源貿易合作;
北極國在遠東的軍演,針對性再明顯不過。
他們要的是我們的市場、技術、地緣話語權——林欣隻是他們遞過來的那把刀】
他頓了頓,虛擬影像的手指重重點在地圖上的封鎖線:
【如果今天不表態,明天他們就會說「龍國包庇恐怖分子」,後天就能以「反恐」為名,把艦隊開進長江口,我們不能再經曆一次28年了】
會議室裡隻剩下全息設備的低鳴。蘇飛抬起頭,目光穿過三十餘道虛擬輪廓,直直落在那位大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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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綜合考慮,我們隻能擺明我們的立場】
最後一個字落地時,蘇飛的全息影像邊緣泛起了波動——他大概又接到了新的緊急通訊。
方明哲緩緩閉上眼,指節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像極了28年備戰時,防空警報的倒計時。
方明哲的指尖在桌麵上頓了三秒,紅木的紋路被按出一道淺痕。他緩緩點頭,喉結滾動著,像是吞下了千斤重的話:
【那就……按蘇飛說的辦,各部門,統籌一下吧……】
會議室裡的全息影像都靜了靜,連數據流的嗡鳴都低了半分。
沒人接話,直到方明哲垂下眼,聲音輕得像被風刮走的紙屑:
【這一次……是龍國對不起她】
方明哲的指尖在觸控屏上僵住。
鬢角的白發在冷光裡泛著霜,那雙眼看過28年戰火、數過邊境線的墓碑,此刻正望著窗外——那裡的天色依舊黑暗,卻被突然撕裂的防空警報聲狠狠劃破。
【嗚——嗚——】
警報聲從指揮部的通風管道鑽進來,帶著金屬摩擦的銳響,很快席卷了整座京師。
街麵上,行人猛地駐足,抬頭望向天際;
商場的全息廣告突然中斷,切出緊急預警畫麵;
幼兒園的老師正把孩子往防空洞帶,孩子們的哭聲混在警報裡,像被揉皺的紙。
……
2046年1月1日淩晨057,龍國京師,國家新聞發言辦公室。
國家新聞發言人站在臨時搭起的發言台後,身後的ed屏正循環播放著「哭喪者」在廢墟中行走的監控片段。
數十名外國記者舉著錄音筆、攝像機擠上前,閃光燈像驟雨般砸在他臉上。
【請問龍國是否承認庇護恐怖分子?】
n的記者踩著同行的腳追問,話筒幾乎懟到發言人嘴邊。
【28年的軍備競賽教訓還不夠,你們要重蹈覆轍嗎?】
路透社的女記者聲音尖利。
發言人抬手按了按耳麥,警報聲在他身後若隱若現。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廣場,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對於「哭喪者」出現在我國境內一事,龍國政府表示強烈的疑惑、震驚與憤怒】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躁動的記者群,每個字都像敲在鋼板上:
【我國軍隊已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將在全國範圍內啟動最高級彆防控機製。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必將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將此等威脅徹底驅逐出境】
【轟——】
遠處突然傳來戰機引擎的轟鳴,三架朱雀戰鬥機編隊正低空掠過雲層,機翼下的導彈反射著月光。
記者群裡炸開一陣騷動,有人開始尖叫著後退,有人卻更瘋狂地往前擠。
【這是否意味著龍國已將「哭喪者」列為恐怖分子?】
大不列顛國家電視台的記者嘶吼著。
發言人沒有看他,隻是抬手示意全場安靜,聲音陡然拔高,蓋過警報與引擎聲:
【龍國將持續推進全球反恐事業,堅定維護國際安全秩序。任何試圖危害我國主權、威脅人民安全的行為,都將受到最嚴厲的反擊】
說完,他轉身就走,黑色西裝的下擺被風掀起。
記者們還在身後追問,可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就像龍國此刻的選擇,一旦邁出,便再無回頭路。
廣場的ed屏還在閃,林欣的側臉在監控裡一閃而過,眼神平靜得像不起波瀾的湖。
而警報聲還在響,戰機還在飛,整個龍國正被卷入一場沒有硝煙的風暴。
「哭喪者」,風暴中心的那個名字,此刻正隨著電波傳遍世界,成了龍國遞給國際社會的一把刀,也是刺向自己的一把劍。
【……所以,這就是事情的原委,這一次,是龍國欠你的,林欣】
蘇飛的聲音還在通訊器裡殘留著電流雜音,林欣靠在後座的鐵皮上,指節因為攥緊「捯飭」的刀柄而泛白。
車窗外,本該掛滿紅燈籠的新年大街空得像被抽走了魂魄,往年這時候該有的糖葫蘆甜香、孩童的笑鬨、煙花碎屑的硫磺味,此刻全被凜冽的風卷走,隻剩下皮卡引擎的咆哮撞在光禿禿的路燈杆上,又彈回來,顯得格外刺耳。
她的冷汗正順著鬢角往下滑,浸濕了衣領。
腎上腺素的勁兒徹底過了,斷掉的肋骨像幾根生鏽的鐵條,每一次呼吸都往肺葉裡紮。
【安諾藥劑】在皮膚上凝成的透明凝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黃,邊緣卷起細小的皮屑,就像她此刻強撐的意識,隨時可能崩裂。
【八嘎!】
狂風的雙馬尾突然甩過來,辮梢帶著的金屬鈴鐺【哐當】撞在通訊器上,她猛地回頭,額前的碎發都豎了起來,【你們龍國人不是最講恩怨分明的嗎?我們剛解決完kov,現在倒好,轉頭就拿槍指著我們?這就是你們的報恩?!】
通訊器那頭的蘇飛沒接話,隻有電流聲沙沙響,像在切割空氣。
【我發布了全國一級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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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冷得像車外的風:
【現在主乾道清空,你們隻管往南郊機場開,天盾係統的識彆碼我動了手腳,你們起飛後三分鐘內不會被鎖定——剩下的,隻能看你們自己。】
話音未落,通訊就被乾脆利落地掐斷了。
狂風還在對著黑屏狂罵,什麼【白眼狼】【卸磨殺驢】這種高難度的詞語全飆了出來,雙馬尾甩得像兩柄小鞭子,抽得前排座椅靠背啪啪響。
【好了,狂風,彆罵了】
林欣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
她咳了一聲,肋骨的劇痛讓她喉間泛起腥甜,不得不偏過頭,避開同伴的視線。
狂風的罵聲戛然而止,像被掐斷的磁帶,隻剩下氣鼓鼓的鼻息聲,雙馬尾蔫蔫地垂了下來。
副駕駛的雅各布嘖了一聲,手指在膝蓋上敲出煩躁的節奏:
【真畜生啊】
他轉頭看了眼後視鏡裡林欣發白的臉,【我們把命搭進去幫他們清蛀蟲,結果成了被掃地出門的垃圾】
【換做是我坐在那個位置上】
林欣緩緩開口,呼吸帶著細微的顫抖,【麵對霓虹國太平洋艦隊的航母群、歐陸聯盟的貿易禁令、邊境線上密密麻麻的導彈陣地——我也會這麼選】
她抬手按了按肋骨的位置,凝膠下的皮肉傳來火燒般的疼,【大國的生存法則裡,從來沒有【報恩】這兩個字,隻有【利弊】】
雅各布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扯了扯嘴角,轉回去盯著前方空蕩的路麵。】的字樣,鐵皮路牌被風吹得哐哐作響。
【現在糾結這些沒用】
埃裡希的機械臂突然在方向盤上亮了亮。
【機場肯定有埋伏,他說的【三分鐘】是極限——我們得在地麵解決所有麻煩,而且得快】
埃裡希猛地打方向盤,皮卡在十字路口漂移,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刺破寂靜。
林欣在後座被甩得撞了下,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
皮卡的時速表指針死死釘在170碼,車窗外的荒野像被墨浸透的布,隻有遠光燈劈開的兩道光柱裡,能看見枯黃的草葉被氣流掀得貼地滑行。
林欣靠在後座,呼吸時肋骨的鈍痛讓她指尖發顫,她攥著【捯飭】的刀柄,目光卻透過前擋風玻璃,落在50公裡外那片隱約泛著紅光的天際——南郊a市國際機場的方向,此刻正被軍方的探照燈照得如同白晝。
【左前方三公裡,有移動雷達信號】
浮生的機械義肢在車後座的電腦上敲出殘影,車載屏幕突然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碼流。
「阿爾貝托」的電子音帶著電流雜音響起:【檢測到3輛白虎級主戰坦克在路基後隱蔽,12輛玄武裝甲運兵車呈品字形布防,距離1.8公裡】
狂風突然按住車頂的反重力裝置,儀表盤旁的金屬小球開始瘋狂旋轉:
【我的後背快被直升機的機炮打穿了——浮生,能不能讓天上那幾個鐵蒼蠅閉嘴?】
副駕駛的雅各布聞言把「死亡之吻」的槍管在牛仔褲上蹭了蹭,黃銅彈殼在儲物格裡叮當作響:
【先解決地麵的。坦克的反應裝甲,我的穿甲彈能啃動】
【稍等】
浮生突然扯斷一根數據線,直接插進機械臂的接口,車載屏幕的代碼瞬間變成血色:
【「黑牆」病毒已注入軍方局域網——雷達屏蔽啟動,持續時間7分23秒】
她抬頭時,眼角的瞳孔閃過一抹光:
【直升機的火控係統被我鎖死了,現在它們就是會飛的鐵皮罐頭】
話音未落,狂風猛地拍向車頂,身上的反重力裝置的嗡鳴陡然拔高。
車窗外,三輛正從側後方追來的軍用越野車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捏住,車身詭異地向上翻折,輪胎在空中徒勞地空轉,最後【哐當】砸進路基下的溝壑,燃起三團火球。
【省著點用你的反重力】
林欣的聲音帶著喘息,【前麵橋梁處,才是硬仗】
皮卡衝過一道土坡時,浮生突然猛打方向盤,車身在側滑中險險避開一枚從右側荒野射來的炮彈。
雅各布趁機推開車門,半個身子探出去,「死亡之吻」的槍管在夜風中泛著冷光。
【砰!】
沉悶的槍響震得車窗嗡嗡作響,兩公裡外那輛正準備開炮的白虎主戰坦克,炮塔突然像被重錘砸中的西瓜,穿甲彈帶著高溫穿過後裝甲,引爆了內部的彈藥艙。
橘紅色的火光衝天而起時,雅各布已經縮回車內:
【還有兩輛】
【交給我吧!】
埃裡希突然解開安全帶,四個機械臂從背後彈出,關節處的液壓杆發出嗤嗤聲。
他抓起副駕旁的五弦弓,弓弦震顫時,等離子箭矢瞬間凝聚出幽藍色的光刃。
【咻——咻——】
兩支箭矢劃破夜空,精準地紮進另外兩輛坦克的履帶連接處,高溫瞬間熔斷了合金鏈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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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動力的坦克在原地打轉,炮口漫無目的地朝天轟鳴。
【還有4分鐘到橋梁】
浮生的機械臂突然劇烈震顫,車載屏幕的代碼開始亂閃:
【軍方在重啟防火牆——「阿爾貝托」,接管車輛駕駛!】
「阿爾貝托」接管方向盤的瞬間,浮生騰出雙手在鍵盤上狂敲。
車窗外,原本橫在橋梁兩端的重型路障突然自己抬起,駐守的士兵正慌亂地拍打失靈的控製按鈕。
而那些追在身後的裝甲運兵車,儀表盤突然集體爆鳴,引擎紛紛熄火,在路麵上堆成了堵鋼鐵牆。
【好樣的,浮生!】
狂風看著身後燃起的火光忍不住誇讚。
【橋梁上有重機槍陣地!】
埃裡希的機械臂同時拉動五弦弓,三支等離子箭呈品字形射出,精準命中橋塔上的三個火力點。
爆炸的火光裡,他突然悶哼一聲——一枚流彈擦過他的手臂,機械臂的外殼被打穿一個窟窿,液壓油濺在車窗上,像道黑色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