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財好色,窮奢極欲,這類人確實是最容易被組織拿捏的。”唐澤撇了下嘴,“這邀請非去不可嗎?我不是很想救這種家夥啊。”
“救?”安室透停下折騰咖啡壺的手,斜過眼睛。
“是啊。如果不加乾涉的話……”唐澤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諸口益貴的名字。
毫不意外的,他在雜誌上的社交媒體上看見了關於諸口益貴新作的宣傳,以及預熱期間會邀請毛利小五郎來一起討論新作的預告。
“《作家諸口益貴和毛利小五郎關於懸疑新黎明的對話》……”唐澤把這個很長的標題念出來,然後十分篤定地表示,“不出意外的話,他是活不過今晚了。”
“啪!”
還沒等柯南對他信誓旦旦的語氣有所反應,他們背後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摔打聲。
三個人循聲看過去,就見是已經拿起尺子比劃的諸口益貴暴怒地將直尺砸在了地上。
“為什麼我名字的字體比其他作家的小一毫米!”諸口益貴揚聲怒吼著,“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嗎?!我可是你們雜誌社現在銷量的最大底氣!你怎麼敢這樣不把我放在眼裡!”
穴吹晴榮神色焦慮,忙不迭解釋道:“當然不會,隻是排版那邊做預告內容的時候,覺得這樣排比較好看……這個字號放在版麵裡比較和諧……”
“那你不會把其他作家的名字也縮小嗎!”完全不買賬的諸口益貴音量更大了,“這點事都不會做嗎?!真是沒用!”
他說著,把手裡折迭整齊的報紙直接抽在了穴吹晴榮的臉上。
哪怕隔著粉底和妝容,也能看見她的側臉立刻浮現出了一道紅印。
“……這樣也,太……”不好對主人家直接說什麼難聽話的毛利蘭輕輕蹙眉。
她不是傻子,學習了一些心理學知識之後,也能隱約感覺到氣氛的微妙。
明明拿來報紙的根本不是他的編輯,而是負責撰稿的出島覺治,但諸口益貴想都沒想的,就衝著編輯發起了脾氣。
很顯然,這是因為比起撰稿人和攝影師,和他有直接工作關係的編輯是更好欺負的那一個。
加之穴吹晴榮是女性,在職場當中也更不容易有什麼對抗性的舉動,這種霸淩自然就習以為常了。
“原來沒預料錯啊。”柯南挪開了視線,“確實是……”
就為了版麵一個標題的字號問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責罵甚至對自己的責編動手,確實是挺神經質的。
而且這完全仰賴於他大作者的身份,是實打實的、居高臨下的欺辱。
近乎於被抽了一巴掌的穴吹晴榮做了個深呼吸,很快低下頭,姿態謙卑地彎下腰道歉。
“真是太對不起了,是我沒有做好工作。”穴吹晴榮顯然也習慣了這種對待,低眉順眼地說,“下次絕對會注意的。”
“哼!不會有下次!”發泄完怒氣的諸口益貴冷哼一聲,情緒才稍微緩和下來,“你的前任,那個負責和我聯係的秋場,就很好,我的任何要求都能得到貫徹和實行。哪像是你……”
聽他提起秋場,垂著視線的穴吹晴榮飛快眨動了幾下眼睛。
“諸口老師是個注重細節的人啊。”毛利小五郎連忙打圓場,“我想一定是之前的編輯太優秀了,所以比較難替代吧……”
他的原意是替諸口益貴的爆發找個台階,表明不是現在的編輯工作有什麼問題,隻是前任編輯太過優秀,以至於達不到那個效果,作者就無法忍耐。
但諸口益貴卻好像找到了一個出口一樣,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起來。
“他確實很優秀。是個從搜集資料開始就會非常認真負責的人。”諸口益貴擺出一種唏噓不已的表情,“不管是和犯罪手法有關的專業知識,還是有關過往案件的調查,他都會儘心儘力,竭儘所能幫我收集,替我省去了非常多采風的麻煩……”
“哦哦、確實是有些卷宗什麼的,警方或者參與人不會隨意透露出具體訊息……”毛利小五郎看他說的很感懷的樣子,於是也接話道。
“……和他對比起來啊,現在的雜誌社一個中用的編輯都沒有。”諸口益貴說到這裡,抬起眼皮,掃了掃在場的幾個媒體從業者,頗有深意地說,“那真是稱得上,死而後已……”
三個人的表情俱是一變,場中一時間有些沉默。
毛利小五郎眨了眨眼,捕捉到了他這句話裡的信息:“您的意思是,他是,去世了嗎?”
“是啊,幾個月前,他被發現死在了自己家中。”諸口益貴點了點頭,做了個歎息的表情,“在一個,鎖的嚴嚴實實的密室裡。”
毛利蘭和柯南對視了一眼,眉頭擰得更深了。
他的表情似乎十分惋惜懷念,但肢體語言非常鬆弛。
很顯然,這位名為秋場的編輯,雖然得到了他的高度評價,但他實際上並不為對方的死亡感到什麼惋惜。
“自殺嗎?”毛利小五郎也皺眉。
“應該是吧?警方是這麼說的。至於其他的,這又不是我寫的推理,真相誰知道呢。”諸口益貴淡淡地表示,“本來我還想以此為題材,寫一本相關的,但是穴吹編輯不太支持我的想法。”
“……他的突然死亡在出版界還是引起了一些轟動的。”穴吹晴榮抬起頭,表情僵硬,“他剛去世,就緊接著寫這種內容的話,對您,對雜誌社的名聲,都不是好事。還容易引起一些,關於他死亡的謠言……”
“就是而已,又不是事實。”諸口益貴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樣子,“而且,我寫明是要用以紀念前編輯的離世,說不定還會有人認為,是雜誌社很念舊,這樣的話,有話題度,也會很暢銷的。”
穴吹晴榮沒有讚同他的話語,隻是再次低下了頭。
唐澤看著她雖沒有動作,似乎努力控製住了手指攥緊的衝動,脊背卻還是無法克製得微微僵硬起來,像是快要進入攻擊狀態的野獸在努力控製探出利爪的動作一般,心下了然。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刻吧,她心生實質性的、強烈殺意的瞬間。
要麼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呢,事實證明,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對人的壽命是有直接影響的。
比如說諸口益貴,他要在彆的地方說不定是能長命百歲的,但在米花町,是活不到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