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剛才選擇捏爆對方的狗頭。
那麼自己是否也會因為爆頭的痛感,從而讓大腦誤認為已經死亡了呢?
此時,陳靈馨的心中不禁閃過這樣的疑問。
但很快,隨著劇烈的痛楚如襲來的海嘯吞沒了所有思緒,少女很快無暇他顧。
這一刻,好像身體的每個毛孔都插滿了鋼針。
先是有強烈的刺痛遍及全身的皮膚與肌肉。
接著便是滾燙且避無可避的灼燒感,自骨髓開始由內向外地蔓延。
好像有滾燙的鋼水正沿著血管肆意流淌,五臟六腑還塞滿了燒紅的鐵塊。
少女隻覺得自己就像被釘在火刑架上灼烤的羊羔。
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抽搐,神經的劇烈痙攣。
好像當初那場遲來的開膛手術又一次在身上重現。
隻是這一次的感覺更甚,且折磨仿佛無休無止,度秒如年。
她踉蹌著伸出手,下意識中試圖抓住什麼,但是僵直的手指卻連彎曲都做不到。
隻覺得遠方的槍聲正在緩慢沉寂,隻剩下連綿不斷的嗡鳴響徹耳畔。
視野裡的光影也開始變得扭曲模糊,很快一片黑暗無光的世界便在她的眼前降臨。
此時此刻,方才還在與敵人靈活周旋的她。
竟是在劇烈的痛苦中,如破碎的陶偶一般喪失了全部行動力,全靠著外骨骼裝甲的支撐才得以勉強站立。
陳靈馨惶恐無助地站在原地,想要呐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一道清晰且冰涼的觸感突然從手上傳來,被她感知。
與此同時,無起伏的聲音在心中響起:
【我記得從一開始就提醒過你,敵人有著類似痛覺共享的能力來企圖俘獲我們的方案。】
【如果你在戰鬥中放任我去搜查那些可能的位置,把這些隱患先處理了,說不定就不會遭遇這種事情……】
那毫無起伏的聲音像是一個沒良心的旁觀者,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進行著不冷不熱的點評。
然而意識已經瀕臨休克,好像在下一秒就會徹底昏厥的少女,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驟然恢複了清醒。
她仿佛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爆發出最後的力氣,不管不顧地將那道嬌柔而冰涼的身軀揉進了自己懷裡。
於是刹那間,寒玉般的體溫透過衣料滲入皮膚。
那些正在不斷啃食神經的刺痛忽然化作了春溪,好像一切疼痛的棱角都被磨鈍了三分——哪怕這隻是感官瀕臨崩潰時,所催生出來的錯覺。
而另一邊,看著少女身上的冷汗浸透衣料,緊貼肌膚。
身上不斷有水珠沿著下巴、風衣的下擺乃至不停顫抖的褲腳往地麵滴落,彙成一片水泊。
白色的幻影先是朝後方伸出手指,夾住幾枚飛射而來的流彈並反手一彈,使其原路返回打死某個倒黴蛋。
接著他話風一轉,語氣平靜地說道:【不過話雖如此,考慮到你是第一次麵對這種異能者的組合。】
【再加上周圍環境以及戰鬥緊張程度的影響,確實容不下你進行太過細致的思考,有所疏忽也很正常。】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你能在關鍵時刻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不是一昧聽信我的判斷。】
【所以終上所述,我認為今晚的磨煉已經初步達到了我的預期,你做得很好,換人吧,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
不過直到白澤把話講完,陳靈馨卻依舊沒有做出什麼回應。
隻是低著頭,喉嚨咕噥著發出如受傷野獸般粗糲的喘息。
同時雙手帶著仿佛要將他勒成兩段的力道,越來越用力,一點一點地扣死他的脊背。
這是疼得失去意識了?看來耐痛能力還是有得練。
白澤搖搖頭,倒也不以為意。
隻要一想到接下來,他將在這種堪稱粉身碎骨的享受中與一眾貓抓板……
我是說一眾強敵來一場拳拳到肉的生死之戰。
白澤那雙猩紅的瞳孔看向少女的目光就變得越發慈祥。
很痛苦對吧?但是沒有關係,作為與你一體的存在,為主人格承擔一點痛苦也是應該的對吧?
不用謝我,如果你之後實在過意不去,那也可以用美食甜點大餐來回報我……嗯?
然而,正當白澤趁著這一刻戰場上短暫的平靜,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接手少女的控製權時。
他突然發現,眼前的身體竟是隱隱傳來某種微弱、但意誌卻極為堅定的抗拒。
“不,我還頂得住,不著急,白,隻是,隻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正在這時,陳靈馨強忍著艱難而又痛苦的呼吸,顫抖地出聲了:
“就在剛才……我想弄死那個家夥的時候,對方身上的貓膩……小白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情?”
“而如果我真的動手了,我們是不是會真的死掉,還是說……你有把握,或者說係統有把握保護我們不受影響?”
硝煙從身邊緩慢地吹過,聽著先前還在慘叫的傷員在槍聲中被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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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胡亂響起的槍聲逐漸變得有序,似乎又有新的敵人被忽悠著上了戰場。
白澤本想吐槽戰鬥不等人,這位f1車手你能不能先把輪胎換了,等我們上路後再考慮一些有的沒的事情?
但是心有靈犀的少女就像知道他會有什麼回答,再次強調:“回答我小白……不要轉移話題,也不要騙我,不然我寧可疼死在這裡也不交換身體。”
“而如果你又一次無視我的意願強行做出選擇,那回頭嘶……回頭我頓頓飯都要在你麵前吃泔水,惡心死你……”
不是,這人又怎麼了?情緒有這麼不穩定的嗎?
也不知是因為豐富的想象力,已經先一步讓自己嘗到了某種惡心的感覺。
看著精神恍惚的女孩明明疼得渾身發抖,就連瞳孔都已經開始失去焦距。
但卻依舊死死地咬著嘴唇,像是倔驢一樣維持著在白澤看來有些可笑和幼稚的堅持。
最後銀發少女沉默片刻,還是淡然地解釋:【有係統幫你強化心血管係統,再加上我會在第一時間接管身體,所以你擔心的事情是多餘的。】
【當然凡事我也不會說太滿,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感官衝擊,你依舊有概率會腦死亡,而如果對方是那種同步傷勢的異能,還會陰溝裡翻船的風險。】
【總之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麵對異能者還是惡魔,確實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所以我才再三強調打好基礎、提高身體強度是你成為強者的重要本錢……】
然而這番坦誠的回答並沒有讓陳靈馨滿意,反而被對方死咬住重點不放:
“好啊,也就是說,也就是說白澤你明知道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事情,卻偏偏還是選擇了放任……”
“甚至是為了你所謂的考驗,不惜誤導我做出那樣的行為?為了什麼?就為了看看我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在心中說話的這一刻,濃鬱的鐵鏽味正在舌尖不斷蔓延,分不清是咬碎了的牙齒還是灼傷的內臟在滲血。
但是少女不管不顧,像是從對方懶得解釋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渾身不停顫抖的少女這才抬起頭,帶著一臉的難以置信與悲傷,難過地怒吼道:“這根本就不是必須拿來當作考驗的對吧?”
“難道我們因為這種愚蠢、蠢不可及的方式而丟掉性命也沒關係嗎?”
濕潤的劉海緊貼額頭,精致的小臉上汗水混合著淚水不斷湧下。
在那雙波瀾不驚的紅眸中,麵前的少女在心中不斷朝著他呐喊道:“動畫片、美食、甜點、大海、花草樹木……一切一切的美景你不是都很喜歡嗎?”
“可為什麼到了現在,我們明明都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小白你他媽的還是對自己的生命,對活著這種事情依舊是抱著一臉無所謂,完全不需要珍惜的態度!”
“你回答我,你說話啊!”
“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了你,我頂著壓力站出來,去做那些我過去根本想都沒想過,也完全不喜歡的事情!”
“我不想過那種所謂殺不死我,隻會讓我更強大的事情有錯嗎?”
“我隻想好好當個家庭主婦,把一切事情乃至身體都交給你,我有錯嗎?”
“我都學會殺人了,我甚至對殺人都沒有什麼感覺了……可你!還是!原來的你!”
“為什麼我都為你做出了這麼多的改變,而你卻偏偏不願意做出哪怕是一點的改變呢?”
這一刻,不僅是白澤在看著少女臉上的憤怒,遠在另一維度上的係統見狀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得不說,巨人的某些行為在她看來確實鬼畜無比,甚至有時候都萌生了撂攤子不乾的衝動。
但另一方麵,她也深知對方所處的生活環境就是隻有對自己殘忍才能活下去。
這種思維方式早已成為巨人生存乃至思維的本能,很多時候她也很難為此去苛責什麼。
而對陳靈馨而言,這段時間的經曆相較於過去的生活確實有些太過於豐富,以至於給了她一種時光漫漫的錯覺。
可對白澤這個在黑淵中待了不知多少年的長生種來說。
這點時間在對方的體感裡,很難說到底是過去了一秒還是一秒半。
因此,陳靈馨覺得白澤像一塊頑固的石頭,遲鈍且不可改變。
而在白澤眼裡,少女同樣也像憑空吹起的泡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不見,以至於逼得巨人屢屢采用極端的方式拔苗助長。
這種基於不同時間尺度下的認知差異,注定了兩個人之間有某些的矛盾是天然難以調和的。
隻能說這或許就是命吧,無論陳靈馨有多喜歡白澤,但這世間終究沒有什麼是能得以兩全其美的……
不過就在金發幼女暗自歎息,正想要打字勸服白澤不要再刺激對方的時候。
卻看見屏幕中,銀發少女已經抬起虛幻的指尖,輕輕刮過女孩眼角的淚水,並幽幽地說道:
【是的,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吧,我不是人,我是冷血的怪物,你對我投入的任何感情終究不會得到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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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一刻你感受到的一切不滿、痛苦乃至自我折磨的情緒都是你活該應得的。】
看著陳靈馨被咬破的嘴唇上鮮血正在不停流淌,白澤的嘴角微微下撇,語氣保持著冷漠:
【後悔了嗎?現在還不算晚,不用理會係統說的什麼要對我愛的供養之類的屁話。】
【你大可以放心地拋開一切對我情感投入,將我視為一個冰冷無情的工具來儘情驅使,我也不在意你有什麼正反饋。】
【而這才是我最開始希望我們相處的正確方式,倒不如說我為此甘之如飴,一切始於交易,最後一切歸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