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為什麼會被我捉住？
因為你生來就注定是我的食物。
仿佛聽見了某種比自己出生在中專廁所還要殘酷的事實。
千眼在努力消化這段信息的愣神中，一時不慎被那隻擎天巨手給逮了個正著。
感受著視野在失重感中迅速攀升，自己被抬到了與一雙猩紅眼睛平齊的高度。
這會它也顧不上什麼心中的害怕，隻是忍不住顫聲問道：
“我……尊敬的慈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叫我是它們精心準備的食物？什麼叫我的命運注定如此？”
“我，我可以肯定，我如今的一切成就全都是憑借自己的努力，期間沒有任何的可疑者試圖操縱我……”
“所以你，您憑什麼……我是說有什麼證據，如此篤定我的一切都是虛假的謊言？”
然而對於此番心驚膽戰的疑問。
巨人卻是完全置之不理，仿佛隻是隨口一提的內容並不需要太過理會一盤菜的意見。
隻是睜著一雙燃燒的眼睛，仔細打量著惡魔的身體，然後漠然地說道：
“你的皮質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軟爛？而且還瘦了不少。”
“是因為剛才又榨乾了能量？這樣是不行的，再這樣下去你的肉質都不q彈了，那你還有什麼存活的意義？”
好像自己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因為肉質的原因被嫌棄了。
但蔫了吧唧的惡魔這會隻覺得一陣慶幸。
啊對對對，我皮膚天生就是這樣，吃了粘牙，吞了糊嗓子。
所以為了您的進食體驗以及食品安全還是彆吃野味了。
實在不行，哪怕是將我當成肉畜多養一段時間我也認了。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怎麼說隻要能稍微延緩一下死期，給它點時間思考如何逃跑或者自儘也算不錯了……
然而這樣僥幸的念頭才剛剛閃過。
惡魔就看見眼前的巨人突然伸手在一旁的骸骨山上摸索了一番。
從中挑出了一塊大小適中，但尖端異常鋒利的骸骨遞到自己的麵前，並冷聲道：
“來，吃下去，然後吸收它。”
吃下去？不是你等會，這麼大絕對塞不進去的吧？
而且這上麵的能量彆說是消化了，就這麼吃下去我真的不會死嗎？
感受著骸骨上麵彌漫的恐怖威壓。
心驚肉跳的千眼隻覺得這輩子吃過的所有東西，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塊骨頭中蘊含的能量可怕。
嚇得惡魔連忙緊閉身上所有的孔洞，不停揮舞著觸須表現得十分抗拒。
然而巨人也不是來征詢它意見的。
孩子得了厭食症怎麼辦？
沒關係，慈父有的是辦法讓對方好好吃飯，哪怕是不用開口也行。
於是這一刻，在千眼驟然瞪大的眼睛中。
隻見那枚尖銳的骨頭在對方的手中，驟然間如匕首一般直接捅入了自己的體內！
噗嗤！大片大片的黑血頓時從傷口中噴湧而出。
自己的皮膚被瞬間撕裂，肌肉、骨頭乃至其中的器官腔室都被攪成了一片稀爛。
與此同時，那些隱藏在碎片中的能量也在此刻驟然爆發。
而千眼駭然地發現，這些本以為會在第一時間殺死自己的恐怖魔力。
竟是在某種力量的束縛下，乖巧且不做任何反抗地被自己的身體吸收以修複傷勢。
於是伴隨著強大的力量與巨大的痛苦湧現在身體的每個角落。
痛徹心扉的惡魔，此刻隻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無法拒絕，無法反抗，無法掙脫。
隻能張開口，任由殘暴的廚師將碎片毫不留情地塞入它的肚子裡，進行簡單粗暴的填食。
甚至隨著無聲領域的覆蓋，在這份難以言喻的酷刑中。
它連釋放能力自殺尋求痛快、連高聲呐喊，發出此生最淒厲的慘叫都是一種無能為力的奢望。
或許相比起這種殘酷的折磨，死亡倒也沒那麼可怕了。
一時間，意識模糊的千眼忍不住升起這樣的念頭。
而在這份恍惚中，它似乎聽見了仿佛從遙遠彼岸傳來的呼聲，在心中輕輕地響起——
【感到不甘嗎，感到憤怒嗎？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隻能任由對方宰割嗎？】
【那就不要抗拒，接受我，開放你的本源接受這份力量讓我們合二為一！】
【屆時你就能看見這個世界的真實一麵，你就能對自己可悲的命運說不，你就能遠離這份可悲的現實，永遠逃離暴君的囚籠……】
這一幕，這個劇情……我熟啊。
什麼跳下山崖的主角意外得到了奇遇從而一舉逆襲、反敗為勝的故事，我真的很熟啊……
回想起某些信徒在夢中的奇怪記憶，又聆聽著骸骨中，那古老且殘破不堪的意識碎片對自己的循循善誘。
仿佛這一刻隻要千眼它自己點點頭。
就能獲得夢寐以求的機會逆天改命，可謂是十分的誘惑……
“你踏馬當我傻是吧！完成融合的瞬間我們不就被對方吃掉了嗎？你是傻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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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驟然清醒的千眼咆哮著反駁道：“而且你真要有這麼強，哪裡還會成為我的飼料啊？”
“就這樣還想唬我？你這個【黑淵五百字粗口】老不死的東西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沒有啊？！”
“幾萬年前就已經死掉的東西滾你媽的給爺爬！莫挨老子！”
麵對這番靈魂咆哮，先前還在蠱惑個不停的意識碎片頓時陷入了自閉。
而此時年輕的惡魔也懶得理會對方的存在。
這是活命的機會，巨人如此厭惡自己的不完美，那麼這就是它能抓住的最後機會！
推不出體內的骸骨碎片，那就從另一方麵下手！
心中閃過電光火石般的念頭，於是千眼下定決心，驟然睜大自己遍布血絲的眼睛——
“我才不想就這麼窩囊地死去，我絕不接受這種憋屈、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我絕不！”
“我就是死，死在這！也絕不會吃你一口的飼料！這些區區能量你看我怎麼給你推出去啊啊啊！！！”
惡魔麵色猙獰地咆哮著，呐喊著。
以往身體夢寐以求的能源，正在被它暴怒且不甘的意誌所抗拒。
它悍然選擇了切斷身體的部分功能，拚儘了全力阻止自己吸收這份古老之力的饋贈。
甚至為了不讓自己繼續成長下去，它開始主動控製並舍棄那些完好的血肉。
讓那些剛剛融合了能量而變得鮮嫩的血肉與新生的器官，統統隨著噴湧的黑血從下方排出體外。
於是在這一刻“劈裡啪啦”的響聲中。
黑暗的廚師長饒有興致地發現。
自己手中的鴨子正在通過瘋狂拉屎……哦不對，是瘋狂竄稀的方式對抗自己的命運。
“哈哈哈怎麼樣？巨人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掙紮啊！”
麵對不知死活，如發瘋一般開始不停叫囂的食材。
廚師長當然沒有選擇冷眼旁觀，而是探出手指抵在了惡魔體表的一隻眼睛上。
然後以極為簡單又殘暴的方式輕輕一扣——
嘶啦！
伴隨著一聲輕響，附加了永恒之力的手指便在輕描淡寫中，將對方的眼睛連著神經線直接拔了出來。
一瞬間，本源的撕裂與缺失讓千眼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在這份更加劇烈的痛苦與恐懼中，很快它的呐喊就從不甘的憤怒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無聲慘叫。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乖乖履行你的命運，做個飽死鬼難道不好嗎？”
“反正你跑也跑不掉，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惡魔來救你，還是說你寄希望於另一個世界的信徒，覺得它們的信仰能對你的現狀有所改變？”
聽見這番話，千眼在痛苦中的身體忍不住一顫，用著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對方。
而巨人卻隻是把玩著鮮血淋漓的眼珠，仿佛做了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淡漠地說道：
“當然我這個人一向是非常冥主且講魔道主義的，把好好一頓飯弄得這麼糟糕和大倒胃口實在非我所願。”
“因此如果你願意乖乖吸收能量，替我改善好口感，我並不介意讓你在臨死之前，與自己的信徒們開個送彆追禱會什麼的。”
“當然你要是不願意聽從的話，那我隻好把你的眼睛一隻又一隻地拔掉再讓它們無法複原。”
“直到最後讓傷痕累累的你出現在信徒的麵前……嗯，他們會是一種什麼表情呢？那些宣講的神父又會怎麼介紹你呢？”
“我們偉大的，且曾經擁有千萬隻眼的獨眼邪神正在注視著你？”
“嗯哼？你也不想那種場麵出現吧？”
什麼叫邪神的社死？就好像有人在與彆人約架，他一邊喊著你給我等著，老子上邊有人。
然後打開視頻電話一看，謔，隻見對麵鼻青臉腫的大哥正跪在地上看著你，問你找他有什麼事。
這時候小弟除了沉默還能說什麼？
隻能說大哥要不您還是歇歇吧，我這邊有事要忙就先不打擾你了……
千眼下意識地想象到那副畫麵，然後隻覺得眼前一黑，感覺天都塌了。
不是你這殺身也就算了，還要誅心？好狠毒啊，您……其實才是真正的惡魔對吧？
無視了小章魚那難以言喻的目光與抑製不住的恐懼。
白澤又是一連數次拔出對方的幾枚眼球，像是在享受對方生不如死的哀嚎陰樂。
直到那枚骸骨碎片從對方乾癟的身體脫落在地。
而它自身也從破塑料袋變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紙皮，仿佛輕輕一捏就會隨時化作飛灰消散於無。
這時候巨人才像是被擾了雅興般搖搖頭，不再施虐。
隻是在咣當一聲中，將千眼如垃圾一般丟入了牢籠並關好門，並在離去前淡淡說道：
“彆想著自殺，周圍的屍體你也看到了，在我能力的影響下你們惡魔的死亡既不會有解脫，也沒有機會回歸黑淵重新複活。”
“我言儘於此，自己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選擇，最好還是早點認清現實，成為我的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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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如果等會它們來聯係你，記得幫我回個差評，告訴它們我對這次的交易非常不滿意。”
隨著巨人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遠，周圍的世界重新恢複了死寂。
渾身鮮血淋漓，疼得不停抽搐的千眼這時候終於忍不住鬆了口氣。
它拖著自己如殘花敗柳的身體癱軟在地，一動不動地享受著黑暗重新吞噬自己的感覺。
這一刻，確認自己真的成功苟活了下來，贏得片刻喘息的千眼，卻再也沒有了任何慶幸的情緒。
它隻是在這片絕望且看不見任何未來的茫然與自閉中。
下意識地思考剛才的所見、所聞、所發生的一切。
那個可怕的存在明顯是知道另一個世界的事情，祂甚至還知道我有一群信徒。
可是為什麼？這到底是通過觀察，還是通過……什麼渠道了解的？
渾然忘記了自己曾色厲內荏地表示在另一個世界有過慈父名號的事實。
滿臉呆滯的惡魔隻是任由這一刻的腦海裡思緒紛飛。
許多疑點瘋狂地湧上心頭。
比如對方是怎麼找到它的，它們之間明明沒有任何仇怨，是自己被對方又是追逐又是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