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念力勉強拚湊起來的棚屋內。
搖曳不定的炭火將銀發少女的光影拉得無比綿長。
在將最後一名幸存者救活,並將外骨骼裝甲的權限移交給文雀以後。
白澤便一聲不吭地向著那扇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的大門走去。
於是短暫的溫暖與喧囂仿佛凝固在這一刻。
沿途不時有軍人踉蹌地起立敬禮。
而膚色各異的男女老少或是激動地揮臂呐喊助威,或是傷感不舍地流淚,或是默默地跪地祈禱。
此時身上還籠罩著白光,就連藍色的發絲也變得發白發亮的文雀則是呆愣地站在原地。
目光追隨著那道矮小的身影漸漸遠去。
少女隻覺得心臟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
酸澀,擔憂,還有那壓抑了許久,卻始終未能宣之於口的不明情愫在胸口中不停翻湧,灼燒。
她嘴唇翕動,想要喊住對方,想要衝上去拉住衣角,想把那些在心底徘徊了無數次的話語一股腦傾倒出來。
然而,兩道沉重的念頭就如冰冷的枷鎖,死死纏繞著她的勇氣。
她們都是女孩子,有著相同的性彆,而自己這份想要靠近、想要過分親近的渴望明顯不正常,是當今世俗不容接受的異類。
這番一廂情願的取向若是貿然袒露。
最終會不會招致對方難以理解的疏遠乃至是厭惡?
彆忘了她的身體裡還有另一個孩子……
當然更重要的是,對方是那樣強大,冰冷如神明般美麗又漠然的存在,
而自己……實在太弱小了,在這場席卷一切的災難中連自保都困難,還是靠著白貓的庇護才活了下來。
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奢望,能與這樣耀眼的存在建立更深的關係?
她幫不上任何忙,甚至隻會成為累贅。
巨大的實力鴻溝如凡人仰望星辰,讓她連靠近的念頭都顯得如此不自量力。
於是在這般刺痛內心的複雜思緒中。
文雀將所有的掙紮,遺憾,始終不敢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最終都在唇邊彙成一聲低低的,帶著顫抖的呼喚:
“白貓貓你……一,一路平安,千萬要小心……”
聲音乾澀而沙啞,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然後,她用儘全身力氣大聲喊道:“還、還有黑貓也是!你們兩個都要好好的!一個都不能少!”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帶著小灰給你玩的……所以一定要贏啊!”
對此,白澤一如既往的都沒有什麼反應。
那雙猩紅的眼眸倒映著棚屋的昏暗與搖曳的火光,卻始終映不進身邊人類翻湧的悲歡喜樂。
仿佛一切的情緒波動都隻是拂過深潭水麵的微風,從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跡。
倒是站在一旁,一直在關注文雀的陳靈馨無聲地歎了口氣。
望著少女發白的指節無意識地收緊,指腹深深地陷入鸚鵡的絨毛中。
將懷中的小鳥捏得直翻白眼,張著鳥喙不停慘叫:“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用你的積分去氪金。”
“彆掐了!你把我掐死了,誰給那位大人表演翻跟鬥啊?嘎!”
再看著她充耳不聞,隻是眼含著淚水,無力地倚靠在角落裡,臉上滿是失魂落魄的表情。
陳靈馨忍不住搖搖頭,心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匪夷所思。
【造孽啊,這孩子第一次見麵時不是還挺正常,挺開朗的嗎?怎麼現在突然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了?】
【是腦子凍壞了?還是心裡充滿了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的感激?】
【又或者說,小白你真的有什麼能將直女都掰彎的隱藏能力?】
【可怕,那真是太可怕了,這樣一來,我今後的情敵豈不是多到根本殺不完啊……】
心裡這般小聲嘟囔著,少女強迫自己不去看敗犬失戀的哀嚎。
隻是重新漂浮在白澤的身邊,若無其事地閒聊道:
【對了小白,你這個能力大概會持續多久嗷?萬一待會戰鬥時它失效了,文雀他們豈不是……】
“除非是我主動收回,否則不出意外的話,這種效果會一直持續到她們變成骨灰都還在生效。”
“因為這份能力本身,就具備著從時光中汲取能量,並維持自我的特性。”
“因此你更應該擔憂的是,他們一直被鎖死的體溫最終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白澤的話還沒說完,接著就聽見少女急不可耐地說道:【那這也太牛逼了吧?】
【這麼說來我不僅可以染白發,而且皮膚還能長久美白了?】
【那小白我要這個,我現在就想要!求求你了這是我一生的願望!】
【我實在不想要黑發了,黑發一點都不好看,我要和你一個發色噠……】
“你關注的重點居然是這個?”
對於車主吵著要給車身噴漆的請求。
嘴裡還在嚼著粘糕的白澤沉默片刻,最後還是當成什麼都沒聽到,選擇了無視。
被永恒加持可不是什麼好事。
彆看黑淵中的自己因此凝固了一層幾乎無敵的裝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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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換來的代價,卻是全身的感官都陷入了一種永恒的停滯。
就如活死人一般,連存在這件事情本身,也如虛無的泡沫讓巨人什麼都感覺不到……
而另一邊,任憑自己怎麼撒潑打滾,都換不來白澤一句承諾的陳靈馨。
也很是心有靈犀地意會到,這份力量的背後必然存在著什麼嚴重的代價。
因此少女很快又重回乖巧,仿佛無事發生一般目視前方。
望著麵前的大門被無形的念力猛然推開。
刹那間,門外狂暴到極致的寒流便裹挾著漫天大雪,如白色的怒濤洶湧地撲至身前,然後被無形的念力阻隔在外。
雪花與飛濺而來的碎片在頂棚的鐵皮上敲打出砰砰的響聲。
與風雪攪拌在一起的黑夜仿佛一片吞噬光明的混沌,模糊不清
白色的渦流在黑夜中貪婪地吞噬光明。
任何爆炸與燃燒的火光隻要剛剛出現,用不了多久,就會在這片模糊且混沌的世界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嘖,麻煩啊,雖然能鎖住體溫……但對於這樣能釋放爆炸,然後又在頃刻間回收能量的存在,用念力防禦隻有被打爛的下場。
所以等會輪到自己出戰時,又該如何麵對那個速度鬼魅且力量恐怖的敵人呢?
少女的眉毛緊蹙起來,心中默默思考著戰鬥預案。
而就在這高度戒備、思緒如電的瞬間——
她穿透雪幕的目光,很快就在距離小屋數米外的雪地上捕捉到一個突兀的存在。
那是一個全身幾乎被打碎的熟悉身影。
在對方的身上,曾經閃爍著冷硬光澤的黑色戰甲此刻正呈現出大片的粉碎。
到處可見青紫色的腫脹淤痕不斷蔓延。
森白的骨茬與那些焦黑翻卷、邊緣炭化的恐怖傷口犬牙交錯地混雜著,正以一種被撕裂的慘狀暴露在風雪中。
而在她的背後,一隻巨大的黑翼已然消失不見。
隻剩下根部血肉模糊的斷口處,黑紅混雜的液體一滴一滴地砸落在雪地上,發出呲呲作響的聲音。
經典複刻了家人們,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下著雨的戰場。
所以妮璐學姐隻要換上這套皮膚,就免不了會挨炸的命運是吧?
陳靈馨下意識吐槽著,尤其是看著在這般慘烈的畫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