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碼頭。
天朗氣清,河麵波光粼粼,數艘漕船停靠於岸側,月台上人來人往,無數貨物被搬抬上船。
此次去同安縣的漕船,都是滿載出發,船上的貨物,一大部分乃皇商所有,沿途卸貨。
另一小部分,則是沈箏與衛闕共同商議後,替同安商會采買的貨物。
沈箏站在月台上看著河麵,低聲歎道:“真想跟你一同上船,我著實是想縣裡了。”
衛闕同情地瞧了她一眼,“你此次入京,陛下還能放你回去,已是極好,先把差事辦完吧,早一日辦完,早一日回縣。”
沈箏早就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窩在同安縣。
“勞你幫我將這些信件帶回去。”她示意華鐸將包袱給衛闕,“有給餘大人的,有給許雲硯的,還有給李宏茂他們的.....”
那包袱足足有臉盆大小,衛闕咂舌接過,將包袱垮在身上。
“對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若縣裡人問起你遇刺一事......我當如何與他們講?”
沈箏凝眸。
她第一反應是讓衛闕否認,免得他們擔心。
但同安書肆被有心之人針對,不論是縣學還是印坊,都不應該被蒙在鼓裡。
“實話實說吧。”
日光愈發耀眼,飛鳥掠過,數艘漕船劃開水麵,朝著同安縣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漕船蹤跡,沈箏才轉身離去。
......
午後的工部不過消停了一會兒,在沈箏到來之後,吵鬨聲差點掀翻屋頂。
她站在人群中間,左右袖子都被拽著,好在雙方都沒使勁,但都不肯鬆手。
左側,曾同實輕輕拽著她袖子,對右側眾人道:“沈大人昨日便先去的你們鍛冶,你們說隻要一會兒,結果足足占用了沈大人兩個時辰,隻給我們水司留了半個時辰,今日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們帶走沈大人!”
一句話,引得水司一眾官員群情激憤。
更有都水監官員幫腔道:“今年本就比往年先進伏,汛期也會比往年來得更早,為上京百姓安危,河堤修築迫在眉睫,你們鍛冶得識大體!”
“我們不識大體?”鍛冶官橫眉豎眼,唾沫橫飛:“琉璃能挾製匈奴,鐵器又是立國之本,你們好好想想,到底是誰不識大體?”
避免被唾沫濺到,沈箏默默後退半步。
但她這一動,可不得了了。
雙方官員齊齊看向她,麵露委屈:“小沈您說句話呀!今日你想先去哪邊?”
“......”
眼見燙手山芋落到自己手中,沈箏無奈道:“諸位大人,我就一個人,一個人腦子,不若叫華鐸一刀將我一分為二吧,你們一邊撿一半回去。”
眾人一聽,驚叫:“這話咋能隨意說!”
更有甚者,還幫她“呸”了三聲。
這些時日以來,每每她邁進工部大門,工部便會掀起一出搶人大戰。
她被“搶”了數日,態度也從原來的左右為難,變成現在的“站在中間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