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質問聲落下,不少人已心生退意。
有人低聲道:“沈大人誤會了,下官們隻是想著......妻兒父母尚在家中,還未遣人給他們傳話,讓他們莫要空等......”
“對對對。”有幾人立即附和:“下官也是此意,並非是質疑沈大人您的決定。”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的府學政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他們還是少節外生枝比較好......
沈箏目光再一次從他們麵上滑過,“諸位大人放心,如今衙中情況,本官已遣人告知了諸位家人,他們亦表示理解。如今懷大人受賄一事尚在探查,還請諸位大人稍安勿躁,安心在衙內等兩日,若有任何需求,直接告訴府兵便是,不必拘禮。”
有人聞言鬆了口氣,亦有人麵色緊繃,仿佛比之前還要緊張。
沈箏視線落在一人身上,問道:“本官觀張大人麵色不太好,可是身子有何不適?”
此人名為張墨,與吳順一樣,是一名學政官。
據吳順供述,張墨是懷公望心腹,今日升堂時,他還去過府衙,藏在人群中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此時沈箏突然開口發問,張墨聞言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不清楚沈箏知道了什麼,隻能硬著頭皮笑道:“下官平日習慣早睡,此時......有些困倦罷了,多謝沈大人關懷。”
沈箏了然點頭,又看向一人:“王大人呢?可也是困了?”
此人名為王閱千,也是一名學政官,據吳順供述,他平日和張墨走得很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閱千身上,張墨也是。
王閱千心中大震,下意識轉頭看向張墨。
直到對上張墨淩厲的眼神,他才猛地回神,僵硬地抬手揉眼道:“下官好像......是有些困了,有勞沈大人關心。”
沈箏朝他笑了笑,對眾人道:“那諸位大人早些歇息吧,本官還有事,便不與諸位閒談了。”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多謝沈大人關心,沈大人您慢走!”
沈箏袍角掃過門檻,身影逐漸融於黑夜,消失在連廊儘頭。
她離開後,廳中靜了半瞬,但所有人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往張墨二人身上瞟。
能在府學政有一席之地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他們心中清楚得很。
沈大人當眾點了這二人名字,便是已經懷疑上了他們,說不準已經掌握了證據,就等著他們認罪呢......
想著,眾官員打著哈哈出了正廳,往舍屋而去,生怕惹上一身腥。
但沒人注意的是,有一人特意落在了他們最後,站在原地糾結半瞬後,朝著沈箏離去的方向追去。
......
沈箏寅時回的府衙歇息,卯時起身去了監牢,把吳順又審了一遍。
關於懷公望受賄一事,吳順知道的其實不多,畢竟懷公望隻把他當刀子使,很多事都不會告訴他。
沈箏見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起身便出了牢門。
吳順很舍不得她走,扒著木門眼巴巴問她:“沈大人,兩日後升堂,您有把握給懷公望定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