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婧宜總是尖叫著爭搶。
奚午蔓總能想到在魚塘邊見過的那兩個學齡前男童。
他們爭奪竹竿時,大概也說著這樣的話——
這是我的!
不,這是我的!
奚午蔓把話語代入了當時的場景,發現毫不違和。
可是,那根竹竿最後不屬於他們任何一個人,甚至,他們為他們得不到的東西而挨了打。
樓婧宜有沒有挨打,奚午蔓不知道,不過,樓婧宜總纏著樓盛,而樓盛總黑著一張臉,完全是對誰都瞧不上也不愛搭理的表情。
奚午蔓感覺,樓盛並不是生來就是那樣的表情,他的表情是被樓婧宜逼出來的。
當然,這隻是奚午蔓出於好奇的猜測,並非說樓盛的厭世感真的是由於樓婧宜。
奚午蔓不知道樓婧宜和樓盛到底是什麼關係,她沒有問,隻能猜到樓盛和樓婧宜有點親戚關係,比如堂兄妹什麼的。
其實不管他倆到底什麼關係,對奚午蔓而言都不是很重要,她隻是有點好奇,為什麼樓婧宜總是那樣大吼大叫,總像爭玩具的小孩子一樣爭樓盛,甚至為了樓盛,總是表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瘋狂。
僅僅是因為好奇,奚午蔓整宿想著樓婧宜,畫畫畫著畫著,思緒就飄遠,樓婧宜的臉與行為就占據了整個夜晚。
這夜裡的濃霧,是為樓婧宜而起的,為了讓人對她產生探索欲。
打著手電筒、或者乾脆摸著黑,走進那一片濃霧、或者隻隔著窗戶觀察,去探尋樓婧宜的內心世界。
也許會發現另一片人間四月天的生機盎然,也許會發現,那裡完全是一派霧場,連樓婧宜本人都什麼也看不清。
走在霧裡,踩著的是什麼、撞著的是什麼、碰著的又是什麼,完全是憑盲人摸象一樣的猜測。
可是為什麼非要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呢?
天快亮的時候,奚午蔓才突然想到。
那到底是什麼都沒關係,樓婧宜的動機與心理也不重要。
反正,樓婧宜隻是一個過客,就跟肖茜一樣。
是的,奚午蔓至今不知道肖茜在她麵前囂張跋扈的底氣到底是什麼,不過突然覺得,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那有什麼重要呢?肖茜在監獄裡,也許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
而以後樓婧宜會出國,就算不出國,奚午蔓也不一定能再見到她。
她們本來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是肖茜還是樓婧宜,奚午蔓本來完全可以跟她們沒有交集。
但她居然遭受了來自那兩名女性的暴力,由於男人。
噢,這簡直荒謬!
她們居然認為,她們像小孩子爭玩具一樣非要得到手的男人,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會抱有和她們一樣的想法,她們把她們中意的男人身邊的每一個女性都當做情敵。
這過分自大!
她們簡直令人身心疲憊,又令人抓狂。
奚午蔓實在受夠了。於是,她總是刻意與樓盛保持著距離。